《在末世游戏里当心理医生》时旋

9、光明城往事

　　月光像薄雾一样笼罩在成群的建筑物上，河流静静流过，低矮的房屋相互倚靠着，将来自马路的光亮隔绝在外，偶尔出现一道车行光束将背后的黑暗撕开一点口子。

　　B区是一个典型的工业街区，很不起眼，却产出着大量的武器道具。

　　还在凌晨，街道背后的院子已经有人围在一起，相同点是她们中的大部分手臂上都刻着一个三角形的标志。

　　“可是会费还差三万能源石。”

　　“会费不重要，我们需要人们的拥护，人们也需要我们救赎。”

　　另一个黑影不耐烦地打断，“行了，你就别打这官腔了，留着天亮说。”

　　“那你倒是说说，要赞助的那位能出多少力。”被打断的那个人扬声道。

　　话音刚落，角落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人警惕起来，装腔作势往那边砸块大石头，最后砸出来一只黑色的猫影。

　　“算了算了，小声点。这儿哪刷出来的npc猫？”

　　于是几人压低了声音小声对话着，直到天明。

　　直到他们散去后一小时，林音才起床来看了看表。她整理好工作才依着苏瑾的说法，往B区工厂去。

　　尽管此处不算偏僻，但还是要费些心思才能找到。她到时已经有许多人在这里了，人们好像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林音直接上到了视野宽阔的二层，整个工厂的大部分流水线已经停工了，整理出了一个比较大了空间。

　　她还在审视时，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穿着滑稽绿色西装的金发女人，问她道，“你是新人吗？”

　　“呃，我是听说这里有集会所以想来看看，新人是什么意思？”林音如实回答。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抬高音调问道，“政府的人？”

　　“不，我住在这附近。”

　　那人挑眉道，“我就说为什么这么眼熟，我好像在附近的旅馆里见过你。”

　　“噢。”

　　见林音警惕的模样，那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大方方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永年。“

　　“我叫林音。这里好像没有限制参会人身份吧。”林音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她觉得面前的女人看起来不怀好意。

　　“我以前也在那边的旅馆住过一阵，很危险很难受。所以这里欢迎你。”余永年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减损半分。

　　虽然并没有搞懂这两句话的因果关系，她接着问，“我们是打算做什么？”

　　她试图用“我们”这个称呼弱化距离感，好打听更多的消息。

　　“领救济金。”

　　“政府发放的？”

　　那女人眯着眼摇摇头，说道，“不，是幸存者组织。”

　　“这是个什么组织？”

　　“这还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你知道光明城为什么会建立吗？”

　　“为了攻略主线，找到末日出路。”

　　“我是说为什么它能够建立起来？我应该是第一批来到这个游戏中的人，那时地图还没有开发得这么繁华，大陆分为四种地形，一种是雨林、一种是裸岩荒地、还有城市区域和火山，除了城市之外，大部分区域都难以生存。”

　　“我知道，火山和雨林到现在为止都是禁区，后来裸岩地部分开发成了郊区。”

　　“是的，城市的很多楼房都是破旧的，可利用面积远不如现在这么大，所以最开始大家都在拼命抢占那些可用道具多的城市。”

　　林音为了防止面前这个人扯得太远，于是接着道，“后来形成了两个势力割据斗争很久，最后光明城的领导者独立于这两个势力之外打破了平衡，还建立了这里最大最繁华的都市。”

　　“不，不，我就要讲到重点了。不要着急，女士，你很没耐心。”那金发女人朝她眨了眨眼，接着道。

　　“光明城的概念并不是后来才出现的，她的雏形是极光组织。那时除了抢占资源外大部分玩家还在考虑如何解决主线，这个组织中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团结大部分人攻克主线内容，避免自相残杀，而另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先杀死弱者留下强者，以便分配资源。”

　　“前者听起来非常的理想化。”

　　“对，她们认为即便是弱异能者也有价值，而后者认为既然人死之后都能掉落物资，所以可以把大部分人换算成为物资的一部分，活下来的人越少，那资源就越丰厚，通过末日考验的概率就越大。”

　　“那最后是前者赢得了胜利，并建立了光明城？”

　　“不，那时出现了天灾，也就是第一个支线——我们称之为大萧条，那时后者的思想得到了用武之地。”

　　林音愣了愣，她曾经看过大萧条的记录，起码淘汰了一半的玩家，是这个游戏里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大萧条的时候，极光组织彻底分裂，前者集中了大部分资源和队伍后，就不再对外输出而是保持沉默。后者则大行其道，她们通过组建小队，杀死了大部分无用之人。你以为前者不知道吗？”

　　“但她们保持了沉默。”

　　“准确的说，是默许了，光明城的建立需要牺牲。”说到这里，那金发女人指着这里说，“那时在这里还没有建立起工厂，属于半裸岩区域，有一个简单的村落团体。在极光组织来时，前者利用自己的口才从这里征收了大量的资源，吸收强者加入组织，那时她们还很单纯，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会受到保护。”

　　“但不过是几天后，这里就被围困了起来，大部分人的复活次数都用完了，围住她们的人告诉她们，可以有三个人活下来。你猜是为什么？”余永年卖起了关子。

　　“对方希望她们能够自相残杀，以便不浪费武器。”林音也看过很多记载，这是一种惯用手法，大部分情况下被围困的所有人都会死。

　　“是的，可是她们没有，但最后也只有一个人活下来。那时她们还希望从极光组织那里得到帮助，但极光组织拒绝了。因为她们需要保存实力，才能在天灾结束后快速地建立起光明城。”

　　金发女人自嘲般的笑了起来，“她们中的那个报信的人是少见的预言者。她来找到极光组织的联络人时已经快要死了，可那个联络人还是拒绝了她。”

　　余永年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她就死被拒绝的第二天早上，死之前她的眼里没有怨恨。她说她已经知道了结局，我们最后会失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看到了未来。但是组织的人并没有相信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

　　“那这个村子中的活下来的唯一一个人呢？”

　　“她并没有报复任何人，她告诉我，如果这就是光明城所需要的牺牲，那她们会希望我们成功。她最后加入了幸存者组织。”

　　“所以这个组织到底是做什么的？”

　　“很难评价，她们很神秘，收留被屠杀的幸存者，就像我刚刚说的那种人。幸存者组织向他们征收资源，然后提供保护。更重要的是，加入这个组织的人被禁止报复其他人，她们似乎相信那些滥杀无辜的人最终会被命运报复。”

　　“所以，按你刚刚的说法，你就是联络员。”

　　“是，这件事之后我就离开了。”

　　“你因为这个村子的事而受到触动？”林音擅自揣测道。

　　“你觉得没有极光组织，她们就不会死去吗？”

　　“即便没有，也会有人不断死去，不过是或早或晚。”

　　“哈哈哈。”面前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点点头，“你说得对，当时我们也这么认为，甚至还有更残忍的场面我们都见过。老实说，只有理想主义者才会做出这样残忍的行为的同时又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她的笑到这里停住了，“我退出组织是因为我相信那个预言家，光明城会失败。”

　　“可是光明城在当时的确建设起了可持续的末日秩序，还曾出现过一段扩张。”

　　“对，大萧条过去以后，她们清算了组织内部，简单地来说，卸磨杀驴，把支持后一种观点的人全杀死。然后承诺建立的光明城将消灭异能鄙视链，维护秩序——就像你刚刚说的一样，在此基础上她们会将百分之八十的资源投入末日主线的研究中。可现在看来，这群理想主义者最后还是背弃了诺言。”

　　这是很正常的，林音想，有很多人在接触到权力之前都以为自己守得住初心，她又问，“那在光明城存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幸存者组织一直存在？”

　　“对，这次支线他们莫名多出了许多信徒，这段往事和承诺又被搬了出来，幸存者组织认为，这次支线就是光明城背叛的报应。”

　　“罪恶的洗涤，惩罚有罪之人……”林音突然想起那个npc的话，有罪之人是背叛者吗？

　　“所以你现在是幸存者组织的人？”

　　“不，我不信这个。”那女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鄙夷的神色，随后迅速掩饰好摇摇头道，“毕竟也没有预言家告诉我，幸存者组织最后会成功吧。”

　　她指着上面的三角标志，“这个标志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死了一半人，你猜猜这一次会有多少？”

　　林音望着那个标志，心中五味杂陈，却不忘问，“那你今天是？”

　　“来领救济金的。你看，这里还有免费的食物。”余永年随手拿起身后桌子上的甜品，一边吃一边点评，“还行，嗯，这个不行，有点辣。”

　　“那你干嘛问我是不是政府的人？”

　　“你尝尝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甜了。”余永年递来一个蛋糕直接怼在了她的嘴边，两人的举止意外地显得有些亲近。

　　林音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接过这个蛋糕吃起来，“还可以吧。”

　　余永年转头正眼看着她道，“没人告诉你，你长得很好看吗？”

　　林音愣了愣，想起苏瑾说的那句，“你很好看。”

　　余永年看她这副反应，有些遗憾道，“我在这里生活了起码上百年了，这里对我来说几乎就是真实世界，我想借故搭讪好看的人很不可理解吗？”刚刚吐槽完，她话锋一转，“嗯——你刚刚想起谁了？”

　　“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