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欢喜》清和雅月

148、临界之前

　　夜色缓缓爬上纽约的窗沿，城市像一只在深秋中苏醒的巨兽，霓虹与雾气交织在一起，把高楼间的缝隙照得忽明忽暗。

　　杨琳坐在书桌前，刚刚结束一场跨文化研讨的线上会议，疲惫中带着微妙的兴奋。她看了眼手机，沈奕发来一条讯息：

　　“今晚早点回，想跟你聊件事。”

　　她没有多问，只回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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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沈奕推门进屋，风中带进一丝凉意。他脱下外套，像往常一样把两杯咖啡放在桌上，目光却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深意。

　　“你脸色不太对。”杨琳察觉到了，“工作上有事？”

　　沈奕点了点头，声音略微低沉：“总部今天找我谈了一个职位变动的提议……他们希望我去旧金山带一个新团队，明年初开始。”

　　杨琳轻轻一震，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一晃。

　　“这算是升职吗？”

　　“从某种意义上，是的。”他顿了顿，“但也是个长期调任。”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车流的声音穿透夜色，像一条不确定的河流。

　　“你……想去吗？”杨琳试着问，语气里掺杂着小心翼翼。

　　沈奕没有立刻回答：“我不知道。我不想错过，但也不想在你最关键的阶段离开你。”

　　她低下头，望着指尖：“我这边，也刚从导师那边确定下来……接下来的研究，可以在纽约的实践基础上展开。我会留在这里，至少两年。”

　　“也就是说，我们的选择，刚好在两个方向。”

　　“是。”杨琳轻声说，“我们各自的人生，正往不同的路靠近。”

　　两人陷入沉默，像是站在交汇的岸口，面对各自即将展开的地图，却不知道怎么叠在一起。

　　“我不是怕异地。”杨琳忽然开口，“我只是怕，我们把眼前这个‘现在’，当成了可以推迟的未来。”

　　沈奕看着她，沉默片刻，轻轻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还没做决定。”他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这份关系失去方向。”

　　杨琳点了点头，神情柔和却隐含倦意：“我也还没想清楚……不只是你会调任，我也在想，我是不是该更坚定地投入纽约的实践项目，而不再把‘回波士顿’当成终点。”

　　“那我们就暂时不下结论。”

　　沈奕笑了笑：“你不是总说，重要的不是走哪条路，而是知道为什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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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两人一起坐在阳台上，看着灯火从东河边一点点晕染过来。空气中没有剧烈的争执，没有非做不可的决定，只有两颗心，在不同的可能性之间寻找共振。

　　那一刻，他们都还没有答案。

　　但他们愿意面对这一份不确定。

　　因为爱不是选择，而是陪着彼此穿越悬而未决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