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青坞

40、新年快乐！

　　[周陵瑞，你想在哪定居？]

　　发了信息之后，武清嘉已经习惯了没有及时回复，自顾自地去吃小水果。

　　如此发达的时代，用着如此发达的工具，却也因该死的时差，两个人活得像飞鸽传书的古人。

　　这些天她根本没闲着，每天看房子，见到林琳女士过来关心，故作镇定地收起手机。

　　林琳敷着面膜，坐在女儿旁边，一眼看穿的无奈，“行了别藏了，买房子有什么好藏的？”

　　“啊？”武清嘉咬的一块苹果，愣在了那里，“妈，你怎么知道的？”

　　“每天鬼鬼祟祟地出门看房子...”林琳整理着面膜，不能大幅度地运用表情，单调的声音，透着一丝高傲，“你找的房产中介，是我朋友。”

　　武清嘉都忘了自己是在老妈的地盘，难道森海还有林琳不认识的人吗？！

　　“知道我女儿天天看的房子地段价格后，还以为我破产了。”

　　“...妈。”武清嘉无奈地说，“我就随便看看。”

　　“买房子这事你自己做主也行，要不要也问问瑞瑞的意见？”

　　武清嘉倒是想问，可也得周陵瑞回她啊。

　　“再说吧。”

　　“哎。”林琳手指按着面膜，“没钱跟妈说。”

　　“妈妈，我有钱。”武清嘉感恩地抱拳，溜回房间后，看到手机里进来一条新消息，她突然来了精神，点进去一看。

　　[周陵瑞：在你身边。]

　　武清嘉轻叹气躺在床上，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两个城市二选一，就这么难吗？刚好房产中介给她发了一个房子。

　　[花园别墅，三层有电梯露台外加地下室，拎包入住，房主在国外，捡漏价好商量！]

　　[图片]

　　[图片]

　　[图片]

　　武清嘉本来没打算买太大的房子，可点开图片一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房子...

　　怎么跟她小时候作文里写的一样啊？那篇她拿奖并被老妈一直珍藏的作文。

　　梦中花园，公主城堡，白墙粉花，更重要的是，当时她上初中，沉迷于末日生存小说，特地强调要修建一个地下室。

　　一个能储备囤积很多零食的地下室。

　　她仔细放大图片，发现是很符合她小时候梦想的地下电竞房。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让她遇见了梦中情房，武清嘉火速预约明天看房。

　　图片跟实物有偏差，武清嘉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出其不意的是实物比图片好个千百倍，特别是那间地下电竞房。

　　细节到连地毯都是她喜欢的样式，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跟周陵瑞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样子。

　　“房主一直在国外，这房子装修好后搁置很长时间了，您看看怎么样？”

　　喜欢得双眼放光的武清嘉，摸着下巴作沉思状，她在网上做好攻略过来的，看的房子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

　　“我再考虑考虑，您刚才说房主在国外，那我们怎么交易？”

　　“这个您不用担心，房主授权后，我们在线上提供全程服务。”

　　“哦，行。”武清嘉点点头，“那我们过年之后再说。”

　　-

　　新年将近，天气越来越冷，年味也越来越浓。

　　大街小巷都换上了红色系的装饰，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武清嘉看到色彩偏差的红色，心里有些隐隐难过。

　　“嘉嘉啊...”

　　林琳转头过来看到女儿，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背。

　　武清嘉扭过头，立马绽放笑脸，手握拳当做话筒，放在她妈的嘴边。

　　“妈，回家了，心情如何。”

　　“一般吧，没什么心情。”

　　“妈，你放心吧，一切有我，我跟他们可熟了，我罩着你。”

　　心里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林琳看着女儿机灵的样子，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

　　“行了，我还担心你去那住不惯呢。”

　　“为啥？”

　　“大户人家。”林琳打趣道，“规矩多呗。”

　　武清嘉不置可否地笑笑，想着能有多少规矩，等到了林家老宅，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旁边的林琳女士倒是坦然了。

　　“妈，你说...”武清嘉看着眼前的小道，两旁的松树上挂着雪，“你家这房子建得这么隐蔽，图什么呢？”

　　“图清净。”

　　“哦哦。”

　　母女俩说话间，迎面驶过来一辆车，车上下来三五个人，穿着黑长羽绒服，带着白手套，恭敬地接过两人的行李，“二小姐，欢迎回家。”

　　林琳摇曳两下，差点站不稳。

　　武清嘉想笑不敢笑，亮晶晶的大眼睛，灵动地打量着妈妈。

　　“老爷已经等候就多时了，这边请。”

　　林家老宅听说是百年前建的，后人翻修后没了古韵，林行舟住进来后，就再也没动过。

　　武清嘉四处打量着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她的脚步不由得放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束手束脚。

　　她一抬头看到墙上摆着的老照片，林行舟意气风发的时期，穿着西装站在码头，旁边古典的美女，身上散发着高雅的气质，脸上带着俏皮灿烂的笑容，是她的外婆。

　　林行舟坐在窗边，带着眼镜，翻看着报纸。

　　武清嘉看了一眼林琳女士，注意到她颤抖的手指，于是率先鞠躬开口。

　　“外公好。”

　　林行舟翻动报纸的手一滞，半晌才缓缓地收起报纸起身，转眼看向女儿。

　　父女两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先开口打招呼，最终是武清嘉缓和气氛。

　　“外公，这是妈妈为您准备的新年礼物。”

　　林行舟扯开唇角笑了笑，看向外孙女的眼神柔和几分，“你们来早了。”

　　“那是因为...我想外公了！”武清嘉眼睛一转，“妈妈也想您了。”

　　林琳差点失态掉眼泪，对武清嘉说：“妈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再过来。”

　　“行，我扶您吧。”

　　“不用...”林琳顿了顿，“你陪陪外公聊天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林行舟看着别扭的女儿，嫌弃地哼了一声说道：“记性真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倒是还记得房间在哪。”

　　武清嘉抿唇压制住笑意，过去在外公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说：“外公，我终于知道我妈总是吐槽我，是像谁了。”

　　“嗯？”林行舟侧耳倾听。

　　“外公你知道吗，你刚才说妈妈的样子，跟妈妈说我一模一样。”武清嘉斗胆地说，“嘴硬心软。”

　　林行舟哼笑两声，心中的隔阂早已消失不见，他用压抑不住笑意的冷脸，看向武清嘉，“你怎么样？病好了吗？”

　　“好多了。”

　　“嗯，周家的那个小子，怎么样？”

　　武清嘉没想到外公会这么问，诧异地回道：“挺好的。”

　　林行舟“哦”了一声，用余光瞥了一下武清嘉手上的戒指，冷笑一声。

　　“动作很快。”

　　“啊？”武清嘉还没反应过来，外公说的什么意思。

　　关于周陵瑞的心思，林行舟早就了然于心。

　　当初在月琴岛，这周陵瑞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在他面前极力地表现，却不为名利，只求个带武清嘉出去玩的机会，他就知道，周陵瑞太爱他的外孙女了。

　　毕竟当初他为了求娶自己心爱姑娘，面对从身份地位都比他高出不知多少阶的丈人，他也是这么不管不顾的。

　　林行舟一直自认为是个唯利是图，心狠手辣的商人，当然外界也是如此评价他。

　　可他看到最像自己妻子的女儿和外孙女的时候，瞬间觉得恩怨情仇都不重要了。

　　“去陪陪你妈妈吧。”

　　“好。”

　　武清嘉回了房间，看到双眼通红的林琳女士，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带着最灿烂的笑脸，凑到妈妈的跟前，好奇地问：“看什么呢？”

　　林琳破涕而笑，隐隐语气中带着骄傲，“看吧，这是你妈我小时候的奖状。”

　　“哇塞！恭喜林琳同学获得绘画大赛一等奖，牛啊。”

　　武清嘉体会一次，炫耀自己妈妈小时候也很优秀的心情。

　　“妈，这个我得拿回去裱起来，就像你把我小时候的奖状都珍藏起来一样。”

　　“对了妈，你还记得，我初中那篇梦想中的房子，就获奖的那个。”

　　林琳有点印象点头，“记得，怎么了？”

　　“妈，这个世界真的有奇迹啊，我发现了一个跟我作文里写的一模一样的房子。”

　　“真的吗？”林琳有些难以置信，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巧合，还是这么魔幻的巧合，她狐疑地问，“那房子在哪啊？”

　　武清嘉拿出地址说：“花园别墅啊。”

　　“花园别墅，很好的地段啊...”林琳皱眉喃喃地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女儿，答案呼之欲出，却又让她生生地咽回去，最后只能弱弱说一句，“宝贝女儿，买这个房子你还是慎重考虑吧。”

　　“为什么？”武清嘉很乐意听林琳女士的专业建议。

　　林琳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武清嘉晃着妈妈的胳膊，“到什么时候，妈你说啊~妈你说话怎么跟外公一样啊云里雾里的？”

　　林琳怜爱地摸着女儿的脸，她总觉得是该死的激素治疗，影响了女儿智力。

　　一头雾水的武清嘉，听到了简明月回来了，她赶紧出门，姐妹两一起吃喝聊天，一直到晚餐之前，大姨和舅舅讪讪来迟。

　　他们保持一贯的作风，忍不住阴阳两句武清嘉的眼睛。

　　武清嘉不想好心情被破坏，毕竟她是和一起妈妈一起回来的。

　　“哎呦，大哥，大姐，晚上好啊。”林琳简约大方的穿着，从房间出来，“你们眼神好，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新闻上面都是林珊和林之亭的黑料，让两人面色一沉，一旁的林行舟说：“行了，吃饭吧。”

　　武清嘉明白了她妈说的规矩多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过年大家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氛围，做年夜饭，包饺子，看春晚。

　　结果...

　　年夜饭是从外面订购的，饺子是不用亲自包的，春晚也是不看的。

　　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把食不言发挥到淋漓尽致。

　　有那么一瞬，她险些出声，抬头对上简明月无奈的眼神。

　　两人抬了下眉，瞬间读懂了对方眼神，简明月用手肘推了推简明朗。

　　简明月：“外公，我吃好了。”

　　“嗯。”

　　武清嘉：“外公，我也吃好了。”

　　“好。”

　　简明朗：“外公...”

　　“去吧。”

　　三人安然自若地从饭桌起身，纷纷回房间在微信小群里沟通后，穿好衣服打算出门。

　　“妈，我和明月出去转转。”

　　“好，注意安全。”林琳下意识地提醒，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在家里，有什么不安全的。

　　“大半夜往出跑...”林珊鼻孔出气，看到自己两个儿子渴望的眼神，不争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三个人像是刚考完试一样解放，跑到小花园里，当然跟过来的还有妹夫萧时礼。

　　“姐，来，放烟花。”简明月神秘地说：“这可是你妹夫好不容易运进来的，咱们这林宅啊，最忌讳放烟花。”

　　武清嘉忍俊不禁，“为什么？”

　　“吵啊。”简明月夸张得表演着，看得众人一起笑了。

　　粉色焰火在寒风中绽放，升起深蓝的雾气，仙女棒玩得也是一时新鲜，四个成年人看一会就没意思了。

　　简明月踩了一脚燃尽的仙女棒，“没劲。”

　　“想看烟花吗？”萧时礼轻声地问。

　　武清嘉刚好和弟弟放完，也顿觉无聊，抬头看见妹夫走了。

　　“哎，他干什么去了？”

　　简明月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可能去偷运烟花了吧。”

　　简明朗打趣道：“新孙女婿上门，燃爆外公老宅。”

　　“啧。”

　　武清嘉跟着笑两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跑到一边去接视频。

　　比周陵瑞先闯进屏幕的是武清嘉她爸。

　　“闺女！新年快乐！”

　　“爸！新年快乐！”

　　武彦平把周陵瑞挤出屏幕，“怎么样？玩得还开心吗？”

　　“开心，我在跟明月，明朗，还有妹夫一起放烟花。”

　　“哎，他们老林家不是禁止烟花爆竹吗？”

　　“偷偷，偷偷出来的。”武清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样啊...”

　　武彦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字一句叮嘱着武清嘉。

　　夜空突然绽放烟花声，吓了武清嘉一跳，她愣怔一下，瞬时将镜头对准天空。

　　武清嘉反应过来时，发现身边的人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捂着耳朵往外走，看到周陵瑞已经抢夺回手机使用权，微微一笑。

　　“那个房子，是我的。”

　　天边又绽放起烟花，武清嘉没听清周陵瑞说什么，对着话筒问：“你说什么？”接着把手机放在耳边。

　　“我说，你要买的那个房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