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君》伶舟砚

15、邢台烙印

　　雪夜邢台。

　　梅枝承不住积雪发出脆响，凌枕杳的足印在雪地上拖出血痕。

　　楚墨握着他脚踝的陨铁链在月光下泛着青芒，链身浮雕的星图正与刑台冰柱产生共鸣。

　　"数到三。"楚墨用剑柄抬起凌枕杳下颌，霜花凝在他睫羽，"一。"

　　凌枕杳挣动间扯开衣襟，心口凤凰纹灼得冰雪蒸腾。
　　楚墨眼神骤暗，剑锋突然调转刺入自己掌心。混着金粉的血滴在刑台符咒上，冰面顿时浮现三百个草人虚影——每个草人心口都钉着凌枕杳的乳牙碎片。

　　"二。"

　　刑台四角升起傀儡丝，凌枕杳腕间突然显现银纹。
　　他惊觉这些丝线另一端没入楚墨心口，随着对方呼吸起伏收缩。

　　当楚墨逼近至呼吸相闻，凌枕杳嗅到他衣襟间的梅香竟与公主指甲里的毒同源。

　　"你杀她是因为..."话音未落，楚墨突然捏碎藏在指间的冰晶。

　　晶屑飞溅中，凌枕杳看见幻象，公主将青丝香囊递给"自己"，而那个"自己"后颈有颗朱砂痣——正是冰棺尸体缺失的特征。

　　"三。"

　　楚墨的剑尖抵上他咽喉，剑柄乳牙纹路突然暴长，化作骨刺缠住脖颈。

　　凌枕杳在窒息中扯落对方腰佩，琉璃珠坠地炸裂。飞溅的碎片映出两个画面，左侧是楚墨剜骨雕木兔，右侧是冰棺尸体正在睁开眼睛。

　　梅林突然卷起暴风雪，九百九十九盏兔儿灯自地底升起。
　　楚墨割破手腕将血洒向灯阵，每盏灯芯窜出的金蚕丝都缠着片带血杏花笺。

　　"看好了。"楚墨拽着丝线将凌枕杳提起，月光穿透他身体投下傀儡剪影。

　　凌枕杳惊觉自己关节处浮现银钉，随着丝线牵动刺破皮肤——那些钉头竟刻着楚墨的姓名生辰。

　　最中央的兔儿灯突然爆开，跃出的机关雀衔着半块血玉。

　　当血玉靠近凌枕杳颈间挂坠，地面冰层轰然开裂，露出寒潭下的青铜棺。棺盖缝隙涌出黑雾，凝成与凌枕杳容貌相同的鬼影扑向楚墨。

　　"赝品。"楚墨挥剑斩碎鬼影，碎片却化作冰针刺入凌枕杳穴位。

　　剧痛中，凌枕杳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傀儡契文——这正是楚墨后背鞭伤掩盖的真相。

　　风雪突然静止，楚墨的剑柄乳牙刺破凌枕杳心口。
　　滴落的血珠在雪地滚成红梅，每片花瓣都映着过往画面，楚墨在暴雨中埋葬襁褓、将刻刀刺入心脏取血玉髓、对着冰棺描摹他沉睡的容颜。

　　---
　　凌枕杳突然暴起扯开楚墨衣襟，两人心口的"杳"字烙印同时发光。
　　楚墨皮肤下浮现金线，织成璇玑阁地宫图——三百里桃林正是阵眼所在。

　　"你早该发现。"楚墨抓着他的手按向自己后颈，那里嵌着块冰棺碎片，"每次剜骨疗伤，其实是在更换傀儡关节。"

　　梅香陡然浓烈，凌枕杳的银钉开始渗出金液，楚墨突然吻住他染血的唇，将蛊王渡入他体内。

　　凌枕杳在剧痛中看见走马灯，楚墨跪在暴雨里求巫师分魂，将自己的记忆封入冰棺；为防傀儡反噬，又亲手将操控丝缝进血脉。

　　当最后缕银丝没入心脏，凌枕杳指尖突然长出冰晶。楚墨握着他的手刺穿自己胸膛，取出的半颗心脏上缠满青丝："现在你我同命，满意了？"

　　风雪骤停，梅林顷刻凋零。

　　楚墨倒在他怀中化为冰雕，唇角凝着句未出口的"杳杳"。

　　凌枕杳腕间银纹突然暴长，沿着血脉爬上脖颈——这是傀儡反噬开始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