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千阙》泠织

17、夜半惊波澜

　　明月当窗，夜色如画。轻柔的夜风拂过园中的树梢，月影稀碎，闪耀着碎银般的光芒。修竹的纤细墨影随着夜风婆娑起舞，满庭的花木在月辉的笼罩下变得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一如往常般寂静的夜。

　　清晨，星霜殿里一位侍衣仙女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来人，快来人啊，小殿下不见了……”

　　正迎面撞上刚刚踏进院子的暮望舟，他沉声问道：“怎么了？”

　　侍衣仙女赶忙站住了身子，恭恭敬敬地行礼，“回大殿下，小殿下，小殿下他……不见了！”

　　暮望舟：“什么叫不见了？”

　　“我刚刚准备进去叫小殿下起床，被子一掀发现没人，整个屋子都找了一圈就是不见人！”

　　暮望舟皱了皱眉，第一反应就是人在观文殿。转身，大步流星地往观文殿赶。

　　云翳还是一如既往的敬业，一大早就已经来当值了，正捧着一摞书准备收拾。

　　“哐当”一声，掩着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辰千羽！”暮望舟还没进来就开始喊。

　　角落里的云翳抚了抚被惊颤到的小心脏，赶忙迎上去，“见过大殿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打断，“辰千羽人呢？”

　　“啊？”云翳愣住了神，“千羽？千羽他不在这啊。”

　　暮望舟：“他没来找你？”

　　云翳：“这大清早的，他连起床都要哼唧半天，怎么可能有心思来找我？”

　　暮望舟还是有些不信，“整个星霜殿都没人，他不在你这还能去哪？”

　　云翳：“什么？千羽他不见了吗？”

　　见云翳这反应暮望舟这才信了辰千羽是真不在这，“那他还能去哪？你回想一下他平常除了爱往外你这跑还爱去哪？”

　　云翳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天禄星君？”

　　话刚落音，暮望舟就蛰身追过去了。

　　大家都知道辰千羽爱往天禄星君院里跑，无非就是为了那几条鱼……暮望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他。

　　“不能在我这，您看我的鱼好好的呢，一条没少，小殿下他没来过，自从上次我把他逮着一回送帝尊那去面过后就没再敢来了。”

　　那还能去哪？

　　暮望舟心里现在窝着一团火，冲着身后赶到的仙侍喊道：“找！给我好好找，把整个上天庭翻过来也要把他给我拎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兔崽子躲哪去了！”

　　身后众人领命而去，转眼带着一帮仙兵挨个宫殿寻找去了。

　　“殿下。”云翳随后而至，“千羽这孩子平时虽然调皮了点但也是知分寸的，我总觉得他应当不至于是耍小性子躲起来了……”

　　暮望舟转身，皱眉看他，“你很了解他吗？”

　　“……”云翳一噎，本想答“是”但观对面有点面色不悦，于是默默闭上了嘴。

　　暮望舟：“我昨天去星霜殿的时候那么大一个人还在活蹦乱跳，过了一晚上就凭空消失了？人还是在自己屋子里失踪的，把我上天庭的防卫当小孩过家家吗？”

　　摸约过了两个时辰，各处巡查的人员都回到梧寒宫复命。

　　“回殿下，每个院子都搜查过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各仙家已经颇有微词了。”

　　“昨夜神武大门和星霜殿守卫的仙兵，夜里巡逻的仙侍都盘问了一遍，都说不见任何异象。”

　　云翳：“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诸位的意思莫不是有小贼神通广大潜入了上天庭不光躲过了各处耳目，还劫走了小殿下。”

　　“仙者这话何意？是怀疑我等守卫不当玩忽职守还是怀疑我等能力不够，不足以抵挡外贼？”

　　“……”

　　暮望舟没理会双方的争吵，闭目站在一旁，凝气凝神，他在辰千羽身上的禁步上施加了自己的一丝神识，意图通过联系神识找到对方。

　　随着神识向外扩展延伸，神州各处的山川河流都渐渐浮绘在脑海……突然他神识一凛，“找到了！”

　　云翳也顾不得争嘴了，忙脱身寻问：“在何处？”

　　暮望舟：“凡间，东篱山。”

　　云翳有些意想不到，“怎会在那，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离魔界的湣泽川极近。”

　　·

　　二人一路寻来，只见东篱山上横尸遍野，处处弥漫着尸腐之气，寂静异常。

　　暮望舟被熏的有些受不了了，捂着口鼻，“这是个什么地方，魔气森森。”

　　前面的人走得快云翳跟着有些吃力，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当年那场仙魔大战就是在湣泽川畔，这里离得近应当是受到一些波及，怨气经久不散山上的生灵受其影响都灭绝了。”

　　当年那场仙魔大战历史久远，暮望舟那时不过也才儿时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听说那场大战相当惨烈折损了仙界许多仙君名将才堪堪险胜，而魔界更是差点面临灭族之灾，危机中幸有一应龙魔王撑起支离破碎的妖界。

　　暮望舟一脚踢开脚下横躺着的一节骷髅骨，半开玩笑，“这么远古的事仙者竟也知，不知御文仙者如今多大仙龄啊？”

　　云翳皮笑肉不笑，道：“小仙也不过是从书中看来的罢了，至于年龄嘛自然是比大殿下要大上一些。”

　　“哦！原来如此。”暮望舟斜睨着他，嘴角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那岂不是能当辰千羽的叔叔了？”

　　云翳：“……殿下说笑了，还是先找到千羽要紧。”

　　暮望舟径直向前走，感受着那丝神识，顿觉气息越来越弱了，不禁皱眉道：“不见了。”

　　云翳：“没准是这里气息混杂……”

　　“不是。”暮望舟打断他，“我自己的神识不可能认错，应该是去了一个能屏蔽我神识的地方。”

　　云翳立马反应过来：“魔界？”

　　暮望舟看向前方被茫茫云雾遮蔽的地方，“应当是了。”

　　二人立马飞身前往魔界。

　　“能瞒过所有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仙界劫走人普通魔祟可做不到，大殿下觉得是何人所为？”云翳问道。

　　暮望舟哼笑一声，“仙者都这样说了，还能是谁？”

　　云翳道：“这位应龙魔王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他原本是东海应龙一族后来不知怎的自愿蜕去仙骨重习魔术才成了这魔族之王。”

　　暮望舟问：“自愿蜕去仙骨？可有什么说法？”

　　云翳：“不知。”

　　暮望舟笑他：“不是说御文仙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您可是仙界的百晓生，竟然还有您不知道的事？”

　　云翳微笑回应，“毕竟这也算是秘辛了，有所隐瞒是必然的，个中原委怎是我等小仙能知道的。”

　　暮望舟脸色有些差，这番话无非就是在说自己身为仙界大殿下知道了解的还不如他一介小仙。

　　云翳装作没看见，自顾自道：“再往前走就到了魔族中心区——炽罗域了，我们的灵力必然会受限的，还望大殿下要保护好我的安全啊。”

　　没想到的是俩人竟然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城域。

　　方一进城，立马有两位带着面具的掩面魔卫迎上来了，一看就像早已等候多时。

　　云翳戒备的看着对方。

　　对方只是稍稍一俯身，异口同声道：“奉尊上令，特来迎接二位。”

　　暮望舟与云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看来你们尊上是早知我们要来了？”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只道：“我们只听令行事，不问原委，客人若有问题见了尊上后可自己去问。”

　　暮望舟：“带路！”

　　阿灃宫——

　　高堂卧榻上藏蓝色袍子的男人慵懒的半躺着，胸前阔敞着的衣襟袒露着健硕的肌肉，微微卷曲的头发随意的垂落在额前，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旁边蜷曲着一位女子，面带潮红，微微气喘，刚刚发生过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他那双一双鹰隼般的锋利眼眸投过来时透露着一种深邃与尖锐，仿佛能直窥人心。

　　语调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般的玩弄，“诸位仙友好哇，虽说我如今早已不是仙族了，但我对仙人们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可惜这副轻浮孟浪的模样是暮望舟最不喜的，连看都不愿看一眼，直问道：“你把我弟弟藏哪去了，快快交出来。”

　　对方轻笑一声，“真是抱歉，我不认识你弟弟，人也不是我带走的。”

　　云翳也一直别着头，“那你请我们来是……”

　　只见对面突然向云翳瞟过来，语气轻浮，“这位美人仙友，叫什么名字？仙龄多少？”

　　“你！”云翳被气红了脸，登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暮望舟也是直接祭出了擎天剑，“魔尊陛下，还望自重！”

　　对方眉一挑，“不说便不说嘛，何必这么大气呢？仙友脾气这么暴躁是不讨人欢心的。”

　　暮望舟眼角一跳，拉着云翳就要走。

　　“欸欸欸，不逗你们了，聊正事了，我此次请你们过来是要跟你们合作的。”

　　暮望舟稍稍偏过头听他说，“合作？”

　　“我虽不知你弟弟是谁在哪但我却知道他是被何人所劫，而我正是想要你们帮我捉住此人。”

　　暮望舟：“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又是愚弄我们呢？”

　　“捉你弟弟的人是我魔族的一化形妖兽，曾是前魔尊的坐骑，那场大战过后便逃了出去，不服我掌管魔界一心想着怎么复活前魔尊，是个疯子，游走六界，闹了不少事，我几次捉他不住，也不知你弟弟是怎么得罪上他的。”

　　“妖兽坐骑……”云翳思索着，“可是祸斗？”

　　“没错，正是此兽，美人真是见多识广，他还有个名字叫叶司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