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千阙》泠织

39、南风知我意

　　暮望舟和辰千羽跟着机衡仙尊话语的指示来到了冥界。

　　这是辰千羽第二次来冥界了，上次来这还是为了茶古镇闹鬼一事。

　　冥界是一处很奇特的地方，这里终日不见太阳却又处处弥漫着人间烟火气息。

　　原因无他，冥界鬼魂大多来自民间，自然也将民间传统的生存之法带到了这里。

　　二人一路从忘川闯到了冥王宫。

　　暮望舟高声喊道：“冥界主何在？”

　　整座大殿空寂寂的没有丝毫生气。

　　暮望舟直接祭出擎天剑，“我知道你在，不敢出来吗，再不出来本殿直接砸了你这冥王宫。”

　　良久，依旧没有动静，暮望舟似乎打算来真的立马施上法诀，正准备动手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俩位殿下这是打算在我冥王宫滥发淫威啊？”

　　暮望舟转头看他，“很好，你终于出来了。”

　　冥界主一袭黑金衬衣外套一件朱砂红的透明薄衫，眉眼间尽是蛊色，“二位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暮望舟：“别跟我装糊涂，机衡仙尊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冥界主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哦？何事是我应当知晓的？”

　　辰千羽也忍不住开口，“看来您是不打算承认了？”

　　冥界主冲他笑道，“小殿下好天真，您二位一上来就甩给我了一口莫名其妙的大锅，还非要我承认，怎么当我这是你们撒泼打滚的地儿？”

　　暮望舟：“我仙界机衡仙尊于昨日仙逝，经调查他身中你冥界特有的彼岸花之毒，同时身上还有你的禁制，难道说他知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引得冥界主不得不防备？以上桩桩件件那件不是跟你百里聿尧有关系，你还想怎么开脱？”

　　百里聿尧哈哈一笑，“这些便是您二位的所谓的“证据”么，要说彼岸花之毒忘川河畔多的是，二位殿下过来时难道没有看到吗，若是喜欢回去时也可以采摘点，至于禁制，我也不大懂，区区一个禁制我冥界多的是鬼魂习之您二位为何独独盯着我不放，我对你们仙界魔界争来争去的事没兴趣，只要别打扰到我怎样就行，我不会多加插手。”

　　暮望舟气极了，“我敢断定炎烨坐骑魔头祸斗叶司澜此时就藏在你冥界，冥界主敢不敢让我搜查？”

　　百里聿尧眉眼间那股懒散的蛊劲瞬间消退，一股阴戾之气覆上双眸，“本座凭什么允你搜查，刚刚本座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那堆破烂事我压根懒得管别打扰到我冥界，别忘了这里是九幽都不是你们上天庭，你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可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此时暮望舟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正要问他敢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时辰千羽着急忙慌地把他拉了出去。

　　暮望舟甩开辰千羽的手，语气还带着刚才未消的怒气，“你干什么，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他百里聿尧也太嚣张了，他这是公然与仙界为敌！”

　　辰千羽：“你消停点吧，他们还老是说你办事靠谱呢，怎么越来越不稳重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万一他真对我们起了杀心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暮望舟讪讪地闭上了嘴，是他一时气急攻心口不择言了，自己倒没事万一真把辰千羽弄出事了他想扇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抱歉。”暮望舟拾起他的手握在手心细细摩擦了一下，“是我欠考虑了。”

　　辰千羽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了，僵着身子要把手抽出来，奈何暮望舟手劲实在是大，愣是不给他一点机会。

　　辰千羽：“……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刑泽那边有什么消息吧？”

　　“嗯。”暮望舟轻应一声，攥着辰千羽的手就踏步往前走，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辰千羽咬了咬牙只能被迫跟着。

　　客栈里。

　　刑泽站在一旁正色禀告道：“殿下，您让我先一步来查探叶司澜的行踪已经有消息了。”

　　暮望舟点头示意他举行往下说。

　　刑泽：“他果然在这里，今早属下在集市里碰到他了，确认是他，他躲在这里过得可真是风生水起呢！”

　　辰千羽：“没打草惊蛇吧？”

　　刑泽：“小殿下放心，属下谨慎得很，并没有近他的身应当是没被发现。”

　　暮望舟骂道：“这个百里聿尧果然跟叶司澜是一伙的！”

　　辰千羽也附和：“怪不得六界找疯了也没找到叶司澜的踪迹呢，原来一直在这躲着！”

　　刑泽：“殿下，要不要我先下手？”

　　暮望舟抬手打住他，“先不用，他二人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共同利益，我们暂且搞清楚百里聿尧为何会冒着得罪仙界的风险也要包庇叶司澜。”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呢你们——”

　　“还有没有王法了……”

　　“明明是你们不长眼，瞎诬陷什么……”

　　楼下忽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刑泽支开窗户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个拉着货车的老头撞到了一个妇人，一货车的东西被撞散了一地老头心里有气偏要拉着那妇人要个说法，妇人不肯从认为是他撞人在先自己也是受害者东西摔坏了也不管自己的事，二人因为这事在楼下的街道上吵了起来，引来了一圈路人围观。

　　暮望舟也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瞅了两眼，“这冥界倒是跟凡间相差不大。”

　　刑泽：“毕竟这里的居民都是凡间过世的亡者之魂，骨子里还是带有凡间的习性的。”

　　暮望舟饶有兴趣地倚在窗边观看，“都吵了这么长时间了，闹了这么大动静怎么也不见个人来处理处理，冥界这帮人都是废物吗？”

　　正说着就瞧见人群中挤出来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深黑色斗篷从头遮到尾只能看到露出来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他将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妇人扶了起来。

　　他这一来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妇人也不哭了，老人也不继续撒泼打滚了。

　　妇人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朝他俯了俯身，“南风大人好。”

　　神秘男子不语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察觉不出情绪。

　　老人麻溜地收拾起了一地杂乱，冲男人讪讪地笑笑，“让大人见笑了。”

　　男人收回视线，望向人群，声音冷冰冰的，“都散了吧。”

　　他这一出声人群像得了令一样，做鸟雀一般散了。

　　楼上暮望舟意外地挑了挑眉，“哟，这是哪位，还挺厉害。”

　　刑泽也没见过，摇头不知。

　　倒是辰千羽“咦”了一声，问暮望舟，“你不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吗？”

　　暮望舟：“你认识？”

　　辰千羽摇头，“认识倒没有，只是感觉好像之前见过。”

　　暮望舟并不相信，“他刚刚在下面连脸都没露，你就敢肯定你见过？”

　　辰千羽：“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带我来冥界的时候，我们在忘川河畔？”

　　暮望舟扬眉：“怎么？”

　　辰千羽：“当时忘川河上正有一队鬼魂要往生，前面有个带路的提着灯笼你说那是“引渡使”，他也是穿得像那个人一样的斗篷，就连身形都很像。”

　　经辰千羽这么一提点暮望舟还真想起来了那个瘦削颀长的身影。

　　刑泽听辰千羽这么一说恍然大悟，“难怪刚刚的人群都对他毕恭毕敬，引渡使在冥界的威望很高的，毕竟是专管轮回之事的，这的鬼魂们都上赶着巴结想下辈子投个好胎。”

　　暮望舟：“刚刚他们叫他南风？”

　　刑泽：“听着像是，怎么了？”

　　“没事。”暮望舟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就是忽然想起来了一句诗‘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仿佛记得百里聿尧之前似乎吟过这一句，很久之前的事记不大清了。”

　　辰千羽跟着重复了一遍，“‘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是一句情诗么？”

　　暮望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的是将思念之情寄托于南风与幽梦，盼与爱人相聚。”

　　辰千羽捂着脑袋躲开，“我读的诗不多，爱情诗更少，除了这首我还知道另一首。”

　　暮望舟收回捉弄他的手，“什么？”

　　辰千羽神秘的笑笑，朝他勾勾手，“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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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望舟看着面前三个暗金色的大字，皱眉问道：“辰千羽你不会是耍我吧，带我来这干嘛？”

　　辰千羽：“不是带你来找线索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幽冥馆的时候，里面有一块牌匾，上面提这一首词，我当时念出来还挨骂了？”

　　暮望舟凝眸，“彼岸花，彼岸处，映万重，幽冥路。花开叶落无双生，相思想念永不负。”

　　辰千羽拍掌，“对，就是这首。”

　　暮望舟依旧不解，“所以呢，有什么关系吗？”

　　辰千羽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暮望舟你几时这么不聪明了？”

　　暮望舟脸色暗了一分，“好好说话。”

　　“当然有关系，你想啊，冥界主亲笔写的情诗为何会出现在幽冥馆呢，打个比方你会把你自己写的情诗挂在观文殿吗？”

　　暮望舟语气不善，“我为何要挂在那！”

　　辰千羽挑眉，“对啊，那冥界主为何要挂在这呢，你刚刚不是跟我说引渡使是在幽冥馆当值的吗，你再加上冥界主之前吟的那首情诗好好想一想。”

　　暮望舟面色一凛，“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