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归期几许》一只发财鱼

9、从来不止少东家黏人

　　“寒姨给我建了新房子！”

　　少东家眼里亮晶晶，哪个小孩不喜欢自己的秘密基地呢。他在不羡仙蹿来蹿去的时候，还看上了酒香塔下的宝地。

　　江无浪不得不离开几日去追寻消息，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少东家。

　　少东家年岁尚小，如今身量才堪堪长到他胯骨。江无浪在想幼鸟羽翼未满，被自己照顾惯了，会不会不习惯一个人住。

　　“小崽子，去寒香寻那住，要日日念书，也不能落下练功，需……”

　　“需辰时起，扎马步最少一时辰，午后小憩，然后再扎一时辰。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少东家抱住江无浪大腿，他转眼就背上了自己的小行囊，央着江无浪快带他去看新居。

　　半点离愁别绪不见，江无浪伸手揉揉少东家脑袋。

　　也罢，小小儿郎还是成日闹得鹅飞蛋打，朝气些好。

　　多日未见，江无浪快马加鞭回到竹林。远远瞧去不见光亮，寂无人烟。

　　站定未及半刻，江无浪便转身往不羡仙飞去。小崽子有在挂念他吗？

　　“都排好队啊！听老大的话排队！”

　　“明明我先来的！你为什么在我前面？呜呜呜——老大她欺负人——”

　　“啊——他胡说八道——”

　　大人遇见一群小屁孩吱哇乱叫早就开始头疼了，可少东家不一样，他小小年纪就背着手，老神在在。

　　“多吵一秒，少一颗松子糖。”

　　抽抽搭搭的声音渐渐平息。不羡仙的小孩里，只有少东家的钱袋子永远鼓囊囊，零嘴更是，少东家永远能像变戏法一样，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堆吃食。

　　“见者有份，都不着急哈。你们本来就每日都要写夫子的作业，不若每人多写一页，一页换三颗松子糖！”

　　“对，我来帮老大！”

　　少东家满意地点点头，按顺序安排每人抄一页。

　　他这可是打算做长期买卖，少东家虽是老大，但毕竟现在交情不深，只叫一人抄书有被告状的风险。但若人人得利，那大家就都会心照不宣，维护起这笔买卖。

　　什么？字迹会被寒姨识破。

　　少东家可不担心这个，他让小孩都换成左手抄写，字越丑越好，端正的他还不要。

　　江无浪在屋顶上眉目带笑，就这么看着少东家，刚去酒窖捡到的酒都甘冽许多。

　　小崽子鬼点子多，是个机灵的。以后也不怕他被欺负。

　　分配完任务的少东家踢掉鞋子，翻身上榻，捧起话本子读得津津有味。直到寒香寻喊他去吃夜宵。

　　“小宝正是长身体，多吃点。”寒香寻一边拨着算盘一边道，梁上那人不是明日才回么，怎脚程这般快，“江无浪一看就是个兜里没几个子的，在竹林小破屋那该饿着了吧。”

　　“江叔做的烧鸽子好吃惨了！不会饿到我啦，寒姨放心，我还会时不时来找寒姨加餐咧，寒姨对我最好了。”

　　“算你嘴甜。这牛乳也喝了，掺了桂花蜜的。”

　　“说起烧鸽子，忽然好想吃江叔做的饭哦。”

　　寒香寻和梁上君子对上视线，这人还得意上了，手上的空酒壶也不藏藏。她一挑眉就说。

　　“这几日也不见你念叨江无浪，在我这乐不思蜀了吧。可还要住上个把月。”

　　少东家脑瓜子提溜转，江叔总是不和自己说江湖里的好玩事，话本子还有两册没看完，要不……在寒姨这看完再回去？

　　“寒姨，天色不早啦，大美人要早点睡。我考虑考虑，明天告诉寒姨。”

　　少东家吃饱喝足乐呵呵的便回屋了。他不知道有人心情变得很微妙，才几日，小崽子就不亲自己了？

　　一直默默看着少东家洗漱更衣，连铺床都做得很顺手，熄了灯就睡。

　　江无浪想，是不是小崽子渐渐便不需要自己了，他一个人在不羡仙，也能过得很好。

　　“……江叔…”

　　少东家蜷着身子，忽然喃喃。

　　江无浪凑近，借着月光看小崽子。原来这就是当父亲的心情，既想孩子快快长大，又害怕孩子离开自己。

　　他皱着眉，莫名郁结于心。马上疾驰，江无浪眼底下有乌青。

　　“…鸽子……还有红烧的……嘿嘿大侠……”

　　少东家梦里约莫是遇见了万事依他的江无浪，二人正在江湖里携手肆意人生。饿了有江叔，累了有江叔，困了还有江叔。

　　回去路过百草野顺手猎几只鸟，先腌上，再打扫一番连日空着的小屋，明日再来接小崽子回家吃饭吧。

　　江无浪不想吵醒小崽子，只伸出大手揉揉少东家脑袋便打算离开。

　　却见小崽子牢牢抱着些什么。

　　他的旧衣。

　　少东家不让江无浪帮忙收拾的小行囊里，因为少东家不好意思让江无浪知道，他悄悄把江无浪的旧衣带上了。

　　夜里嗅着旧衣，少东家就不怕一个人睡，什么鬼新娘老猫猴子绿水鬼都不怕。

　　今晚没关窗吗？起风了。

　　少东家迷糊着也睁不开眼，只是感觉到在一个让人安心的怀抱里。

　　就和小时候记忆里一样，咂咂嘴，找个舒适的姿势窝着了。好暖，还有江叔的味道，好闻。

　　寒香寻倚着窗台啧声，这人夜半把小宝抱回家，净会折腾。

　　月亮高悬，又是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