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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又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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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
不远处的灌木丛,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强壮镇定,拱手作揖。
“在下回乡途中,无意惊扰王小将军,这便离去。”
许明霁,准确来说应该称呼他为小许。他本只是对京中朝堂心灰意冷,打算回乡教书,没想到意外遇见王玚,他亦仰慕小将军威名许久。
可现下自己衣着不甚得体,小许有些赧然。
眼前的男子长相过人,王玚想起近来京中甚嚣尘上的谣传,他对这个称呼自己为小将军的人起了些玩味的心思,不若就成全那些人的苦心。这人真是路过也好,或是谁人派来的美人计也罢,只要自己攥在手心里他便翻不出什么浪花。
“五乙,绑了。”
“小将军!”小许为自己争辩,“在下实属路过,并无……”
路旁缓坡,有人摔得狼狈。
许明霁原本只是想复刻林中的浪漫相遇,在王玚面前假摔。他连自己哪边脸朝着王玚更好看、眼神三分眷恋三分纯情四分欲语还休都细细琢磨过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五乙都准备把小许打晕扛走了。
凭什么又是他先出现!一时情绪上涌的许明霁真没注意脚下,直直地朝着王玚摔去。
所有人都被许明霁吸引了视线,动静不小。
“哦?你又是谁?”
王玚扯着许明霁的衣领把人拎起来端详,双生子?这两人长相别无二致。
我是谁?听到这许明霁猛地抬起头,王玚的神情冷漠到陌生,他也没心思管自己擦伤的手肘,“你又不记得了吗?”
剑刃已经横在了许明霁喉间,王玚皱眉,这人胡言乱语,眼眶泛红又是何意。
“你二人是何关系?你也回乡?”
许明霁往后撤了撤,避开剑锋站起身。他心想没关系的,忘了也好,他相信爱意就像膝跳反应一样不受控制,王玚一定会再次为自己动心。
他迎着王玚眼里的猜疑和戒备,微微一笑。
“我与他素不相识。我家很远,我只是来找我的爱人。”
许明霁毫无避讳,直直地看向王玚,他的话因此显得格外露骨。王玚更是不解,他不明白为何眼前人一副对他情深不寿的模样。
小许脸上的震惊也不似作假,竟有人与他容貌一模一样。
王玚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多思无益,不远处满地血污,王玚决定不再此地纠缠,示意五乙两人一起绑了。
许明霁主动伸手,并不做抵抗。
竹院里众仆不似平常那般井然有序,一片哗然,全都严阵以待,神色紧张。
原来是院中有异兽,一只凶神恶煞的黑豹,和它背上一只悠然舔毛的黑猫,吻部一块白。
“小黑?”
盯了一路王玚的许明霁,总算被异兽分走了视线。王玚紧绷的背脊才松了些许,此人真怪,一路乖巧地跟着,还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找爱人?找到自己身上吗?王玚疑虑只增不减,莫非这也是美人计的一环?不论如何,王玚下意识容忍了许明霁这种近乎冒犯的行为,由着对方打量自己。
喵呜——
「是我!四殿帅吧,虽然被压制了神力,但化身依旧十分威武!」
「嗯。」
「!」
小黑瞬间炸毛,四殿怎么能听懂自己说话?我们明明不是同一个物种。
听不懂猫语豹语的是许明霁,但小黑咋咋呼呼的熟悉模样让他安了一半的心,好歹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一切。
小黑从四殿身上跃下,同手同脚地攀到许明霁肩上。
旁边那位一站稳便努力正衣襟扶发冠的,小黑打眼望去就知道不是张扬跋扈惯了的许明霁。
许明霁向来对自己自信过剩,只会觉得歪了衣领也是一种慵懒的帅气,就算自己披着破麻布也是容颜出众。
“你豢养的异兽?”
“是也不是。”许明霁像是回忆起什么,眉眼带笑也温柔“小黑是我和我家公子养的爱宠。黑豹不是,小黑勾搭回来的。”
语出惊人,四下皆瞠目结舌。
四殿不满许明霁的用语,小影子本来就是他的。
其余人则震惊不已,此男子好不要脸,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断袖之癖讲得如此理直气壮。随之而来的,便是轻视。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不过是雌伏他人身下的玩意。
“这位公子,可是说差了?”小许出言解围,这人顶着自己的脸说些惊世骇俗的话,他也被惊到了。
王玚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许明霁说起他家公子,听起来刺耳得很。
五甲在众人视线不及的角落里,悄然向王玚示意,房梁上有不速之客。
此时许明霁占据了王玚所有视线,王玚不想管梁上小人,暗中吩咐五甲杀掉了事,散播龙阳之好的方式多得是。
“小黑不会伤人,给它酥炸小黄鱼就好。玄猫开心了,黑豹也不会伤人的。”
许明霁蹲到王玚身前,柔声问:“公子,我能养吗?”
四殿端坐在旁,始终离小黑不过一步之遥。小黑下意识夹嗓子喵喵两声,装乖,四殿爪子痒,想把小影子揉在怀里。
鬼使神差的,王玚点头答应了。
“公子待我真好。”众目睽睽,许明霁没有直勾勾盯着人看的不好意思,眉眼带笑,煞是好看。
“……”王玚不作回应,只是避开了他灼灼的视线。
许明霁得意,果然王玚一看到自己的脸还是会喜欢的。但一想到旁边还有一张这样的脸,他又不开心了。
一动一静的两人,虽然长相几无差别,却能叫人一眼认出不同。无论他们出于何种目的接近自己,王玚都已然对两个许明霁上了心。
春怡领命,要将二人带去梳洗。一为确保二人身子干净,二为搜身,可不能让来路不明的人携暗器伤到公子。
“春怡晓得了。”她对着王玚微微福身,身形婀娜,字句里却藏着被捷足先登的愤懑。
小许见事情越发往歪处去,正是无措,他确实只是路过,想着以理服人。
许明霁却不管,直接拦在王玚身前。
“公子,可否听我一言?”
“说。”
“只说与公子一人听,还请公子附耳过来。”现在的王玚不认识自己,许明霁想了想接着说,“若是不放心,大可先将我五花大绑。”
许明霁神色坦荡,任由周围人打量,他只在乎王玚,其他人随风去。
王玚允了,在他眼里的许明霁手无缚鸡之力,危害程度实在有限。众人退下,房间里只剩许明霁和王玚。
他不动,许明霁便俯下身。
弯腰时衣襟松动,无意间王玚把许明霁白花花的胸膛看了个遍,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如今世风日下,勾引人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公子名声赫赫在外,我相信公子绝非见色起意之人。想必是我身上还有一些值得公子利用的地方,我定会全力配合公子。我别无所求,公子能让我借住些时日便好。”
耳旁轻语带出的热气,在颈侧生出了些酥麻感,王玚低眉不语。
王玚本意只是屏退众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有心之人自会散播消息,他只需推波助澜即可。但眼下这人明显另有目的,该留下他吗。
“公子,可要润口?”
不回答许明霁就当王玚默许了,自觉扮演起情人的角色。他倒了杯水,手触杯壁,确认温热适口才递给王玚。
“唤何名?”王玚觉得自己真的捡了个貌美断袖回来,他连递杯水都以指腹故意触碰,意图挑逗。偏生自己竟有些受用。
“许明霁。”
“倒是个好名,往后便唤你阿……放肆!”
许明霁不知道梁上的不速之客已无,只是按记忆里的剧情拉开腰带。早了吗?我是不是要先躺床上?还是要拉着王玚的手调戏自己?
不过,许明霁看见了王玚泛红的耳尖。啊,对了,这时的王玚很纯情。
“往后只叫我一人阿明,可好?”
先占了称呼,外面那位别想分走王玚的一点点注意力。许明霁不仅不收敛,反而更不知规矩。
他拉着王玚的手,十分暧昧地放在自己腰间,诱导着人顺着衣襟往里探。
“方才是阿明怠慢公子了。”
矫揉造作,嗲声嗲气,男子汉大丈夫成何体统!
被如此轻佻对待,王玚整个人几乎僵直。阿明腰侧,是养得精细,不对,不可色欲熏心。
王玚从耳尖,到颈侧,都缓缓染上红粉。许明霁甚觉有趣,准备再逗弄逗弄。
两人贴得极近,许明霁想对自家公子耍流氓十分合乎情理,而且以王玚的武力他不愿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两唇几欲相贴,彼此的呼吸都听得很清晰。
回忆起自己被箭簇伤到的肩膀,许明霁侧头低语:“如何摆弄阿明都可以,可公子能不能别捅我?”
王玚热气上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此人荤话连篇,不要脸。
罗帐间看不真切,两人身影交叠,似要共赴云雨。
许明霁一直记挂着王玚的膝盖,他所有的动作都避开了旧伤,他想带着人躺下,特意出声提醒:“公子,可别再伤到自己……”
话音未落,他便被掐住了脖子扯过去,王玚极其用力。
许明霁失了平衡却也在荒乱中撑住了身子,没往王玚身上砸。
王玚因伤行动不便,伤腿是他的逆鳞,时刻提醒着他如今的无能,曾经驰骋沙场的雄鹰,如今却只能被困在京城。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提及此事。
“谁给你的胆子?还轮不到你一个男娼来可怜我。”
许明霁被掐红了脸,但他没有挣扎,他不知道此时的王玚对旧伤格外敏感。
见许明霁似乎想说些什么,王玚稍稍松了松手劲。
“咳咳……对不起,我只是害怕公子再受伤。”
王玚无言以对,这人究竟为何如此,让自己心慌意乱,明明我们素味平生。
从林中那时,许明霁的眼中就只有自己,目光称得上热烈,仿佛他真的只是无比关心自己,这不对。掐住许明霁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王玚在看着他出神。
许明霁拿下巴蹭蹭王玚的手,即使眼角带泪也笑的醉人。
他像犯了错的小狗,试图让自己消气。不要脸,王玚触电一样收回手,有些莫名的恼火,他如此熟稔,是否曾经也对哪位公子这般撒娇。
京中之事繁多,来竹院清理细作的目的达到了,王玚便要离开。
今日阳光正正好,鸟雀在树影间跃动,摇头晃脑很可爱,多看上两眼心情也会大好,浮生难得半日闲,姜序除外。
仍旧是热热闹闹的巷子口,依然是突然出现的一脸懵的姜序。
不过姜序轻车熟路回到凤山阁,堂而皇之地走进里堂,他打算回账房喝口茶再去王府找许明霁。
未及半路,姜序就被拦下了。
“哪里来的混小子,里堂是你能去的吗?”是之前的算账老先生,姜序取代了的那位。
“?”
正摸不清头脑,常子乐抱着几叠厚厚的账本走出账房,他打量了一番面容姣好的姜序,心想总算有个顺眼的来当账房先生了。
“看了告示来的?随我来。”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姜序乖乖地跟上了常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