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是我非我》一只发财鱼

24、商贾

　　许明霁的人是找不到了，但是侍女在竹院找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
　　[于京中相逢，备礼赠君。]
　　风吹落花，王玚不自觉地揉皱了信纸。
　　“主子，李老安神的药还温热，可还要用些？”
　　“放着。”
　　“是。另外，探子回信，许泽之的来龙去脉查的差不多了。”
　　“说。”
　　探子一路追寻，查明了许泽之确是家道中落的书生，落榜后家中无以为继，难以支撑他在书院求学。许泽之便凭着与往日同窗的交情借书自学，倒也刻苦，可入仕无名无分又谈何容易。
　　此次进京，许泽之家中几乎所有家财都给了他用作盘缠与打点，寄希望于他的才识，放手一搏能谋个一官半职。可许泽之在沿途就把钱大多都用于救济流民了，是心善之人。但许泽之也不知道，家中遇山匪，如今人都下落不明，死生难料。
　　在林中相遇那天，许泽之终于找到了机会同京官自荐，在酒楼里待了许久，愤而摔门离去，再然后就是衣衫不整遇见自己。
　　王玚当初有意拉拢柳清，是为了在京中多些身世干净的助力。如今看来，许泽之就是是不错的人选，意外之喜。
　　王玚等着五甲继续往下说，阿明又是哪里人？他为何出现在京郊荒凉处？可是来投奔谁？京中有他遍寻之人？
　　等了又等，也不见五甲开口。
　　“阿明？”
　　“回主子，查无此人。”
　　探子查明了许泽之的身份，可无论是旁人口中，亦或是翻阅户籍，只有许泽之这一人。许明霁仿佛凭空而出，他身上离奇的蹊跷之处太多。
　　药汤一点余温也不剩，王玚想不通其中关窍，索性不再想。
　　许明霁堂而皇之的出现，没脸没皮跟自己回家，还日日嘘寒问暖，既然他来了就别想轻易脱身。王玚才不等什么京中相逢，他吩咐下去把许明霁抓回来再说。
　　揉了揉血气凝滞的膝盖，王玚不顾李老的念叨他不爱惜己身，到院中和五甲五乙两兄弟练武。他整体重心都压在右腿上，以退为进，兵戈相接。
　　一招一式间勾起王玚旧时的回忆。若是在西都许明霁敢出逃，不出一个时辰，王玚早就策马赶上阿明，把人捆了扛在马上逮回家。
　　“备车，回京。”
　　从尘土飞扬到青石板路，许明霁一个没有通关文牒的人顺利进京。
　　“再拐过一条街道，就到凤山阁了。”谢成整个人歪在秋半身上，浑身懒骨头，“凤山阁中谁人是贤弟挚友？”
　　因着旧事，谢家勒令谢成，绝不允许他祭拜母亲，甚至不让他认母亲，还有谢韫这个老不死盯着谢成。他好不容易遇见许明霁这个无关人士，且与母亲有机缘，谢成迅速和许明霁称兄道弟。
　　许明霁但笑不语，他也不敢确定这一次姜序还是不是凤山阁的账房先生，若不是，就还得胡诌一番和常子乐套套关系。
　　走进凤山阁厅堂，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各色珍宝罗列。
　　“谢公子，内堂有请。”小厮毕恭毕敬，这位谢家的爷最喜欢花钱博美人一笑，撒钱的主来了。
　　人送到了谢成便不多干涉，他忙着替秋半描花钿，擦口脂，嗅香粉。
　　博古架上，那把竹扇还在，许明霁多看了几眼便罢，来日他自己花钱买下送给王玚。眼下南江一事迫在眉睫，先筹钱更为重要。
　　“近来可有一短发男子来当账房先生，那人约莫身长八尺……”
　　小厮一听就知道这位俏公子找谁，他不好意思直视许明霁，结结巴巴地说自己去账房请，劳烦许明霁移步内堂，饮杯茶水，稍作等候。
　　姜序一听小厮有人找，便猜到是许明霁，当即放下算盘往外跑。
　　早早就学会阿拉伯数字，但假装不熟悉的常子乐，在一旁剥着瓜子监工。他一脸懵，谁啊，姜序一阵风似的就出去了，都不同自己说一声。
　　常子乐大可平常心，再过些时日，姜序会不打招呼跑得更远。
　　他这些日子安安分分的在账房干活，全是因为姜序心虚，在小世界里，他曾试图仗着常子乐的信任开库房卷钱南下。如今他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反而做了更周全的准备。
　　“小明！”
　　“没大没小！叫大哥。”
　　两人共轭哥弟，许明霁这次不打算自降身份，该姜序当回弟弟了。姜序失笑，随便许明霁胡诌。
　　“好啊你，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吧？这么久才想起来找我。”
　　提起王玚，许明霁抿唇，自家公子还没追到手，现在八字一撇都没写。
　　跟着来的常子乐，见两人勾肩搭背好不亲热。天时热，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也不嫌臊得慌。
　　“咳，这位是？”
　　姜序一秒愁眉苦脸，然后开始叹气，“掌柜啊，替我劝劝，娶妻生子才是正道。”
　　许明霁扶额，尽量不让自己笑场，发小演技太烂。
　　这人男生女相，美则美矣，竟是个断袖？不行，不能让算得一手账的姜序被勾搭走。常子乐正打算义正言辞让许明霁滚蛋，许明霁先开口。
　　“我与我家公子情投意合，你又何必再劝？”
　　“那他人呢？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常子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起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顺势又问是哪家公子。他亲自斟茶，大有畅谈之意。
　　京中玩弄娈童的权贵不在少数，可都是背地里悄声进行。还是头回见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爱慕男子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有趣。
　　说起断袖，近来坊间传言，王二玩起了金屋藏娇，常子乐隐约记得好像是个书生。
　　“正是在下。”
　　常子乐目瞪口呆，姜序唉声叹气。
　　“当中情意，唯我与我家公子才知晓。”许明霁一副你们别多问的模样，望向远方含情脉脉，“我此番前来，另有要事。”
　　窗棂外燕飞莺啼，风绕过亭阁水榭，和阳光在树下缠绵，映在地上，斑影跃动。
　　许明霁也不绕弯子，和姜序一起倒豆子般讲述商业计划。
　　首先借自己与王玚的热门故事吸引人注目，配合他过人的相貌，短时间内扩大凤山阁名气与营业额。后辅以饥饿营销，推行成衣购买会员制，快速收割一笔会员费，亦可开放预售名额敛收定金。
　　各地布庄银楼也不放过，类似外包和加盟，让他们接取凤山阁的代工生产制式衣物，以及在授权凤山阁精选的名头。前者竞价高者得，后者直接花钱买。
　　百姓之间的口碑与品牌认可度，能左右富贵人家会投入多少钱财在除衣服饰品本身以外的面子工程上，所以凤山阁要不时拿出物什，让小利赚声望，比如在坊间抽奖一铜钱送。
　　如此一来，凤山阁不可能不名扬四海，揽尽天下金银。
　　一口气说完，许明霁端茶润口。
　　常子乐默默算账，没有商人会嫌弃赚钱多，何况常子乐越算，这笔账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多。他似乎闻到了满屋子的铜臭，沁人心脾。
　　“妙哉！”常子乐听闻钱生钱的妙计，两眼放光，“可是，许兄可与王公子说好了？”
　　王玚的声望在民间居高不下，坊间也确实在津津乐道少将军与俏书生的故事。但没人敢断言，是看笑话寻乐子的居多，还是高看且艳羡的居多。
　　从纨绔不羁到情深不寿，从背祖离宗到不畏礼教，全看王玚的态度。
　　是了，南江一事如今还未走漏风声，王玚或许并不急于敛财。许明霁稍作沉吟，没有王家他就算再有经商头脑也难成事。
　　“这该是阿明与他家公子关起房门来商讨之事。”姜序打圆场，“还有一要事，此计若施行，利银我家掌柜占几成？”
　　“我家公子提出的买卖法子，加之王家向来在各地押运货物，最适合同各地布庄银楼交涉，既出计谋又出人力，定要占到至少六成。”
　　“多了。”姜序接过话，他也不能时时向着许明霁，不然以后不好监守自盗，“常理而言占六成不多，可如今分文未见，实在不能许诺。”
　　常子乐向姜序投去赞许的目光，不愧是他花尽心思栽培的人。
　　“六成，已是看在我家公子与常掌柜私交甚笃的份上，只可增不能减。”许明霁腹诽常子乐不好忽悠，“常掌柜当是不信任我，也罢，时机未到。”
　　朱钗玉镯都换了新，秋半很满意。美人心情好，谢成也就心情好，听闻许明霁最后一句，也不问是什么事，直接说。
　　“子乐，我替贤弟担保，还有何忧虑？”
　　看来第一笔投资不用费嘴舌，自动找上门了。
　　许明霁意有所指，提起自己与谢成有约在先，金银乃身外之物，想必谢成不会计较一两成的利银。
　　见许明霁侧目有求于己，美目低垂，谢成一口答应。
　　美人计是好用的，许明霁抽空在心中默默感谢李雅文女士，感谢妈妈把自己生得这么完美，至于许泽山先生，幸好老爸懂得放手也是爱，没有把他的基因强制遗传给自己。
　　那边姜序拉着常子乐耳语，若谢家先与王家交好怕是以后会狮子开大口，不如他们也先答应下来，六成也只是约数，后续账面肯定最先经过凤山阁的算盘，不愁没有动账的机会。
　　奸商，连自己大哥也忽悠，常子乐更喜欢姜序了。
　　许明霁对上发小视线，知道这事已经基本谈定，他接下来要回去找王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