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程府闺门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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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姑苏，世族程家。
今年初春的雨季格外的多，绵绵细雨洒落在青石板上，浸出片片暗色的水渍，更有雨滴已经浸透那朱红的窗台沿飘纱落在室内，只是被暖阁逐渐上升的温度快速烘干消失不见，好像不曾来过。
暖阁的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集齐四季名花的苏绣彩线屏风榻，在那榻上还搁置着一张小小的榻上桌。
只是桌上铺满各种凌乱的书信，就连沾着墨水的上等狼毫毛笔也落在地上，沿着大理石的地砖滚动了好几圈。
可惜，正在专心回信的人儿并无心顾及这些，全部的专注都在眼前的方寸纸面上。
白皙的手指捏着细长的笔杆沾上墨水，往那空白信面上书写自己长期的思念之情。
如今已经一个月有余。
宋瑾之高中状元的喜报早就已经传满整个大雍，就连她这个心上人自然也是早早知道。
还有五天，他们就可以见面。
到时宋瑾之就会向母亲提亲，让她离开这规矩森严的程府，与他前往任职之地，从此过上自在惬意的一生。
程皎皎想着未来幸福的生活，那红润的嘴唇就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她目前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在众多的学子中选择宋瑾之这个潜力股当自己未来的夫君，甚至不幸花重金出资他上京赶考出前程。
这也让她对期待见到宋瑾之的迫切，愈加深重，提笔就落下：“盼君早日归来……”
忽然。
“碰——”
一道大力推门的声响，惊醒了程皎皎，她下意识的用桌上的书本压在书信之上。
就见，一道身影闯进来。
“姑娘！”
那是一名穿着青色圆领袍，脑袋上扎着双环发髻的丫鬟，她从外面匆匆进来，边走还边顺手将地上落地的毛笔捡起来放好。
程皎皎原本一本正经的态度在见到此人后，瞬间松懈下来，嘴角含笑：“如意，你快过来。”
她说着就挪开书本露出那些藏起来的书信，十分爱惜地小心吹掉上面可能沾到的灰尘。
指着纸上力透纸背的字迹，笑道：“瑾之他考上状元了，还是皇上信封的，如今是我们整个大雍最有名头的状元郎。”
如意顺着她的指尖往纸面上看了一眼，双眼先是一亮，是真心为程皎皎和宋瑾之开心，毕竟她是唯一知道他们两人私定终身的人。
但，很快她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复杂，透着几分同情，轻声道：
“大夫人那边请你过去，大姑娘也在夫人的房里。”
“你还是先梳妆更衣吧。”
程皎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如今已经半夜……母亲为何还宣我和姐姐？”
话是这样子说，但她已经起身跟随如意走到西侧的梳妆台前，坐在木凳之上。
黄面的铜镜上映照出一张不俗的美人脸，只是美人画得精致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起。
程皎皎透过镜面望向身后的如意，问道：“母亲这些日子不是在礼佛吗？姐姐这会应当是跟着祖母学习京城的礼法才对，她们两人今日怎么凑到一块了？”
她的嫡姐程清嫣养在祖母的膝下，与母亲姜氏性子并不融洽，两人的关系更不像寻常母女那般要好，自然不会有这般闲来就聚集在一起聊天的事情。
“旁的奴婢并不知道，只是奴婢瞧着烟雨苑的气氛不是很好，姑娘你还是小心为重。”
如意宽慰地回答着，正在编织发髻的手微微顿了下，想起的路上听到的只言片语，张张的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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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皎皎看出了不对劲，眉头愈加皱紧，低声问道：“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不必对我遮遮掩掩。”
见状，如意眼里的忧愁加深，这才低语道：“奴婢听烟雨苑那边有些碎嘴的妈妈说，这几日大夫人的房里来了不少的媒婆……看样子似乎是在给你和大姑娘议亲。”
“据说那嬷嬷是金陵宋家的人，就是当今皇上新点的状元郎……”
碰——
程皎皎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那双美眸却亮得出奇，转身诉问道：“可是真的？金陵宋家——莫不是瑾之先让媒婆上门提亲？待他回府再亲自上门来？”
“姑娘……”
如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推门的声音打断。
只见，一个樱桃色圆领袍的丫鬟从外面走进来，见到二人在梳妆便微微怔住，接着咧嘴一笑。
“如意姐姐也在？哎呀，梳妆这种小事情还是让奴婢来吧，姑娘向来喜爱我的手艺。”
吉祥说着就上前，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面色。
程皎皎快速收起眼底的欣喜，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对她吩咐道：“今日就让如意来吧，你帮我去厨房问问花好，我要的羊奶羹做好了没有？”
“你顺便也去吃一碗吧。”
吉祥闻言，双眼微微亮起，但视线扫到如意的脸上，又带着几分虚伪的讨好，“还是姐姐去吧，这般的好东西应当让如意姐姐尝尝先。”
程皎皎却在如意回话前，轻哼了一声，笑道：“她？她可没有福气吃这个玩意，你还是快去吧。别给我端来凉的。”
如意也垂眸，低声道：“此事就拜托吉祥妹妹了。”
吉祥见状，也就不好推脱，脸上洋溢着笑容，道：“那奴婢这就去。”
——
程皎皎见吉祥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低声问道：“今日她可去母亲的院子？”
如意回过神来，眼神微沉，低声道：“去了，应当有两回。”
程皎皎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没有多余的变化，只是发出一声嗤笑声：“日后不用盯着她了，只要离开这府里，我们就自由了。”
如意听出她向往自由的喜悦，身体却不自然地僵硬了下，在程皎皎看不见的地方眼里闪过忧虑的苦涩。
“奴婢知晓了。”
说罢，她小心翼翼的地继续为她梳妆，将那茂密又乌黑的长发编织出一个俏皮不失端庄的交心髻，再往里头别了一枚不算高调的白玉雕花簪梳。
取出上好的胭脂盒，望着镜子中她吹弹可破的巴掌小脸，心头还是不免一颤，试探道：“姑娘为何不早就将她处理……以防后患。”
“如意。”
程皎皎出声打断她的话，眉眼间尽是柔和，缓缓道：“母亲这些年待我如此的好，我们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影响母女情分。”
“既然吉祥是母亲送给我的丫鬟，只要在这府里一日，你我就要好好善待她一天。”
如意听出了告诫之意，正往她眉心贴上暗红色的芍药金丝花钿的手克制不住的轻微抖动了下，恭敬的垂眸，说道：“是姑娘。”
程皎皎望着镜面中逐渐如同美丽动人的女子，眉眼点着一抹殷红十分的美艳动人，仿佛不沾世俗的花中仙子。
可空有容貌，那只会带来灾难，所以为了活命，她只能自寻生路，哪怕是背上罪名，违背道德与男子私定终身。
程皎皎收回视线，轻声道：“为我更衣吧。”
如意道：“是姑娘。”
——
大夫人的烟雨苑在程府的后宅中心的位置，芍药苑在南边。
程皎皎带着如意走出芍药苑，又沿着抄手游廊朝着北面走，绕过走廊上的小鱼塘，路过廊道边上出现的丫鬟和嬷嬷，绕过一个小花园就要到烟雨苑。
她的视线却被朝着小花园去的青石道给吸引了，上面零零散散地飘落不少的花瓣。
在游廊的灯光照亮下，小道的两侧种着的一株株初春长势极好的名花长得十分的喜盛，其中有难养的双色桃花，稀有的三色樱桃，若不是常日里见惯了这些，哪怕是外面的贵妇人看到此处都会露出惊艳的神情。
程皎皎的眼里有一丝思念之色，这些东西中大多数是她和宋瑾之偷偷在深夜中偷偷种下的。
眼下他离家数月，如今还未归。
“姑娘。”
程皎皎听到如意的提醒，便收敛面上的表情，步伐平稳地要继续往前走。
却在半道上意外看到了一道身影。
在弄堂屋的走廊外，正站立着一名青年男子，他身形消瘦，身着月牙白的圆领袍锦衣，头上梳着发髻冠着白玉冠，为人清冷儒雅。
他似乎也在看月光下的花景，只是神情又似乎透过花景在看其他的东西。
那人是程家请来的教书先生，专门教导她和嫡姐的琴棋书画。
而且还是——她刚刚正在思念的宋郎君，宋瑾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程府闺门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