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当寡妇，新婚当夜郎君他就爬回来了》小虫特招财

5、程家闺门5

　　芍药苑，内室。

　　阴沉的天气到底是延续到入了夜，一排座落的院子里点上盏盏宫灯，照亮一道道影影绰绰的抄手游廊，无形中又好像一颗颗黄橙色的星星，给这寂静的院子添加了几分明艳的活气。

　　厅堂内。

　　程皎皎对外头的变化压根无心欣赏，正双手托着下巴，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愁容，那双大而圆润的杏眼里尽是满眼的愁怅，甚至可以用迷茫来形容。

　　她怎么会想到，这才一天她的生活即将面临颠倒之前的惬意和悠哉了。

　　先是与自己内定的郎君成为不可逾越的关系，又被强行与京城的高门议亲，如今还多了一个苦命的骑射之术……

　　“唉~”

　　芍药苑内的四大丫鬟之一的如意，身上穿着大丫鬟专有的柿蒂纹青色圆领袍，头上编织着丫鬟常编的三角髻，只是比寻常丫鬟多了一对水蓝色的珠花别在耳边两侧的发髻上，亮眼醒目。

　　这也是她身为贴身丫鬟才有的特权，可比其他丫鬟多佩戴装饰，不丢主子的面子。

　　而，吉祥性格开朗，擅长编织发型和装扮。

　　另外两名大丫鬟，名为花好和月圆，其中一个厨艺极好，另外一个是专门管理院子事务的。

　　眼下，如意原本示意小丫鬟将菜肴搁置在桌上，见到程皎皎这般的模样，明显看出不对劲：“姑娘有心事？”

　　想着，她就对对面的吉祥，低声说道：“吉祥，你去将姑娘的羊奶羹端过来吧，一会莫要凉了。”

　　吉祥听出了想要将她支开的意思，从鼻翼冷哼了一声，看向厅堂右侧站着等待使唤的三个二等丫鬟，道：“你们其中一个去，我还要给姑娘布菜呢。”

　　这话，哪怕是程皎皎都听出她的刻意较劲了，只是暗中对如意使了个眼色，挥手道：“让其他丫鬟下去吧。”

　　吉祥见她维护自己，这才傲气地瞥了如意一眼，对身边的小丫鬟们，道：“你们同我先下去，正好那羊奶羹我要亲自去端！”

　　她说着就耀虎扬威的从厅堂离开，程皎皎这才对如意低声说道：

　　“你且多忍她一些日子，我有办法对付她。”

　　如意自然知道她的心意，露出一抹笑容，宽慰道：“只要姑娘好，奴婢什么都不怕。”

　　她说着就转移话题，道：“姑娘刚刚在担心什么？”

　　程皎皎见话题转回来，心里又一阵憋屈，道：“只是我记得学习骑射之术那苦命玩意，那要先扎马步，还要在腿上绑上沙袋……”

　　“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情，你说我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母亲放弃这个想法？”

　　如意被她这长叹短嘘的模样给逗乐，不过到底是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了，便顺手从腰间的革带处掏出一条帕子。

　　沾上温水，为她轻轻的擦拭脸上不存在的灰尘，道：“姑娘莫担心，奴婢早就打听好这事了。”

　　她说着就扫了一眼，并无人路过的厅堂门前，这才对程皎皎，低声说道：“奴婢听说新来的武术夫子，姓谢名无疆，是岭南上京武考的寒门子弟。”

　　“他是我们老爷在外头认识的旧识。”

　　“如今因为生活所迫，这才无奈上门求职，想要挣点银两当进京的盘缠。”

　　“夫人听到是老爷的旧相识，又对那谢夫子有几分怜悯，便同意了这要求。就是苦了姑娘。”

　　程皎皎的表情怔住，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些缘故。

　　又听，她低声道：“姑娘，这谢夫子只是为了银两而已，应当会简单敷衍了事，到时候我们暗中资助一些，此事就会这样子过去了。”

　　“姑娘只管放宽心态了。”

　　程皎皎颇为赞同的点头，脸上漾出满意的笑容，说道：“还是如意你想得周到，此事就让你来办。。”

　　“正好，待那夫子入府，你便去好生安置一下厢房，尽一下我做学生的心意。”

　　谁知，她这话刚刚说出口，就听到如意诧异的多看了她一眼，道：“姑娘，谢夫子下午就进府了。此刻应当在弄堂屋小住一个晚上，明日才分配前院的屋子，姑娘下午出去闲游，莫不是没看到？”

　　此话一出。

　　程皎皎当场怔住，脑海里莫名的出现在弄堂里看到的那个光着膀子、凶神恶煞的男人。

　　她的面色刷的羞愤红了，咬牙切齿道：“没见过！最好是没见过！不然……”

　　“我和他就势不两立！”

　　如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就看到吉祥从外头进来，只能对她劝导：“姑娘还是先用膳吧，此事明日再说。”

　　程皎皎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夹起一筷子佳肴愤怒的往嘴里塞去，大大的用力咀嚼，以此发泄内心愤怒的怒火。

　　该死的臭流氓，最好不要让她再看见！

　　而吉祥看到她面色不霁的模样，再看如意默不作声的样子，只道是如意激怒了程皎皎，心里好一阵痛快。

　　——

　　夜晚慢慢沉浸下来，雨雾不知何处起来。

　　程皎皎将今日的事情抛弃在脑后，窝在暖阁的屏风榻上，翻出让小丫鬟私下偷偷买来的小话本，聚精会神地继续看着。

　　对书中公子和千金患难见真情的感情，看得人心血澎湃，感动不已。

　　随着书页一张张的翻过，原本寂静的夜晚逐渐愈加的安静，就连烛台上的蜡烛都已经化掉了大半，若程皎皎还有意识外界的变化，就应该疑惑为什么已经亥时，却无人提醒自己。

　　正是因为她的专心，这才忽视了那道踏进暖阁内的脚步，轻盈而稳重。

　　随着她的行走，烛台亮光照射下的黑影最终是笼罩在屏风榻上，一同笼罩了程皎皎的身影。

　　“我知道了，看完这一页就去睡觉……”

　　程皎皎也不抬的回话，忽然被一道轻柔的女子嗓音给打断了。

　　“这本书写得十分的不错。”

　　程皎皎被这道声猛地一吓，慌乱的抬头就看到她的胞姐程清嫣正站在她的跟前，手里捏着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的一本话本，那张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啊！姐姐！”

　　程皎皎慌张的回过神来，连忙想要上前将她手中的话本夺过。

　　她不知道程清嫣为何会到她这里来，往日里她们并没有亲密到这种随意进入对方房间的程度，最多只是点头行礼而已。

　　却见。

　　程清嫣微微往后退开一步，就躲过她的双手，道：“怎么？外面那些人都在看翩翩佳人新出的话本，我身为你姐姐就不能看？”

　　翩翩佳人是最近姑苏流行的话本先生，出奇的是她是一名深闺里的姑娘。

　　明明是揶揄的话，但让程皎皎的双颊一阵苍白，这于常人可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这是姑苏大世族的程家，这不仅违背礼仪，还会被母亲惩罚的。

　　程皎皎的手心捏紧，一时间抓弄不住程清嫣的心思，最后只能勉强一笑，道：“姐姐，这不过是我一时间打发时间翻看几眼而已。”

　　她说着就想从她的手里拿过话本，语气里藏着几分微颤，“姐姐还是将那污秽的东西给我罢，以免侮辱了姐姐的眼睛。”

　　这事要是传出去，哪怕是疼爱她的程父也不会轻饶她的。

　　程清嫣看着她逐渐苍白的面容，微微怔住，一时间倒是忘记防备她的动作，这也导致程皎皎快速夺回了话本，全部揉成一团塞到了香炉里全部烧掉。

　　“你别烧……”

　　程清嫣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那已经被火舌吞噬的纸面，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波动。

　　程皎皎却不知道她的想法，心里虽疼惜那还没看完的话本，同时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露出淡淡一笑道：“没事，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谁知，程清嫣听到这里眉头皱起，语气微冷起来：“你是觉得女子出书是上不得台面，还是觉得女子私看这种话本，上不得台面？”

　　程皎皎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了，偷偷地往她那张清冷明艳的脸上打量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真意还是假意。

　　只觉她今日怪异得很，以她以往的性子，可没有心思和她议论这些。

　　想着，她再次勉强一笑，违背心意道：“自然是女子就不应该做那些事情，更何况我们还是程府的姑娘呢。不过，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程清嫣那张清冷的脸孔逐渐愈加冷清起来，但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转而问道：“我听说你今日总算出芍药苑了？你可是见到宋瑾之了？”

　　程皎皎才刚刚松气她不说话本的事情，没想到又说出了一个更加让她紧张的话题。

　　她捏着手心让自己镇静，这才摆出温婉的笑容，道：“今日确实出院子了，只是那宋夫子今日好像没有教导功课，姣姣并没有遇到他。”

　　程清嫣的表情不变，盯着她看了几眼，便移开视线落在那已经失去火星的香炉上，道：“是吗？”

　　程皎皎捉摸不透的她意思，所以并未擅自回答。

　　心里却一阵憋屈，这事明明吃亏的是她，如今被这般逼问的人也是她，让她满胸腔的阴郁。

　　良久。

　　她才又听到程清嫣，再一次说道：“姣姣你既然见过母亲，那应该知道三天前我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都不生气？”

　　程皎皎听到她的问话，原本紧绷的身子愈加的僵硬，没想到这一刻到底还是来了。

　　她的面容依旧保持着温婉，道：“知道，不过并没有生气，这是实话。”

　　她总不能说，实际上她生气也没用，母亲不会为她出头，她程清嫣不会放弃宋瑾之，那这无效的生气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就对上程清嫣扫过来的目光，她毫不畏惧地抬眸直视她，继续说道：“我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嫁过去镇国，既然姐姐你不愿意去，那只能是我去。所以姐姐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因为对我来说，不管是镇国府还是金陵宋家，两者都一样。”

　　程清嫣微微怔住，倒是没想到，她如今的心境竟是这般的坦然通透。

　　倒是她，确实是小人之心了。

　　所以，她盯着她瞧了好一会，这才沉声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妹妹不要怪罪于母亲，她也是今日才知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

　　她说着面色便摆正，清冷而平静道：“因为这宋郎君我必须要嫁，其他人都不能嫁。”

　　程皎皎倒是被她这义正言辞的话给惊了下，一下子沉默的望着她，用力攥紧的拳头，一如她口腔里的苦涩，最终毫无用处。

　　最后，她默默移开视线，道：“既然如此，那祝姐姐心愿达成。”

　　她说着又故意的一笑，用揶揄的语气说道：“但姐姐可要记住了，日后你嫁给金陵宋郎君，见到镇国府的小公爷夫人可是要行礼的，到时莫要因此恼怒了。”

　　程清嫣深深看了她一眼，自然明白她是怕她日后反悔，便坦然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