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辞职指南》一页轻舟游

5、地点：办公区域

　　午休时段，下会的楚储喊上了新同事郑尔尔一起去公司食堂。

　　妈妈平时会给楚储准备午餐盒饭，但或许因为昨晚的突发状况，今早出门的时候，妈妈并没有把饭盒递给她。

　　郑尔尔初来乍到，一切都跟着楚储，依葫芦画瓢取餐付费。

　　楚储正要拿出手机查看一下今天的新闻，就听到隔壁桌正在谈论昨晚新发现的污染区。

　　“……听说在404区呢！一大早的时候，督察队都出动了。”
　　“天呐！有没有人出事啊？听说404区的房价很贵诶！市容管理局究竟每天都在排查些什么东西啊！”
　　“诶诶诶！我听说啊，督察局出动是因为市容管理局接到举报以后，都到场清理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楚储咀嚼的动作变缓。

　　“这你有什么好卖关子啊？”
　　“到底怎么了，快说快说！”
　　??“听说压根没找到感染者，但是地上发现了一摊血迹。”
　　没找到？
　　怎么会？

　　她拧眉，一抬头，发现郑尔尔也偷听得入神。

　　“……要命，要是感染者跑了怎么办？”
　　“怪不得要出动督察队，这事真大条了！”

　　郑尔尔眼神迷茫，她小声问：“感染者……是什么东西？是一种新的流行感冒患者的称呼吗？”
　　她怀疑自己漏刷了实时社交媒体。

　　她声音不大，周围吵吵嚷嚷，只有楚储听见了她这句询问。

　　楚储：“小郑，你是怎么投递我们公司的岗位的？”
　　她换了个话题，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她的这句轻声询问。

　　郑尔尔的关注点果然迅速转移。比起奇怪的名词，以后要相处的同事的询问更加重要。

　　“是学校求职公众号上看到的。”她挠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对公司都没什么印象，突然收到了录用，待遇还很好，真的蛮幸运的。”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有些神神叨叨地凑近：“其实，我之前去山上的娘娘庙里面拜了拜，据说很灵！嘿嘿，果然求事业超准！”

　　楚储只听013号说过，她进入这个世界的契机，是在医院天台的一场祷告仪式。现在，023号的口径又和013号完全不同。

　　不过也并非完全不一致。
　　至少，她们都经历过许愿。

　　楚储趁机问道：“怎么会想到去娘娘庙拜一拜？一般不是应该去财神殿求事业吗？”

　　她状似不经意，抛出一个诱饵。

　　郑尔尔一口咬住空荡荡的鱼钩：“都市论坛上有人发帖，说我们家隔壁山上的娘娘庙巨灵！我就去试了一下，果然超灵的！说起来，我还得记得去还愿。”

　　她砸吧砸吧嘴：“不过我在附近长大，倒没怎么听说过山上还有个娘娘庙。”

　　郑尔尔耸肩：“也情有可原，不封建迷信嘛！家里也没人信这些。”

　　她自顾自地圆上逻辑。

　　都市论坛。
　　楚储眼神一闪。

　　关于面试的话题结束，郑尔尔又突然续上了刚才的话头，她又一次提问：“所以？感染者究竟是什么呀？”

　　被污染的人，称为感染者。

　　楚储垂眸，她思考几秒：“可以认为是…得了某种传染病的病人。”

　　“你以后会知道的。”她囫囵结束这个话题，端起餐盘，起身走向厨余垃圾桶：“走吧，午休时间也快结束了。”

　　楚储不确定郑尔尔究竟什么时候会发现，她踏入了一个和她平时存在的世界不太一样的地方。过往和那些“神眷者”打交道的经验告诉她，这一点最好还是由他们自己发现为好。

　　否则，无论她怎样解释，都会被他们看成是对立面。

　　至少现在，模棱两可就是最好的解释。

　　郑尔尔还一头雾水，她本想继续追问，一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

　　第一天上班，她可千万别给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

　　“来了来了！”她匆匆忙忙叠起餐盘。

　　*

　　“咚咚”、“咚咚”。

　　安静到只能听见键盘敲击声的办公室屋顶，突然传来两声闷响。
　　楚储从繁杂的工作中抬头，望了望好无异常的天花板吊顶。

　　她环顾四周，除了郑尔尔正戴着耳机抓耳挠腮地在想方案之外，其他的同事都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桌前，连打字的速度都保持着不变的匀速。

　　她深呼吸一口，认命地拿出口袋本，翻到第三页，用红色墨水的钢笔在上面写下：
　　【公司是安全的。】

　　半晌，红色的字迹缓缓变成黑色。

　　口袋本是一个类似于“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的存在。
　　在医院醒来时，这本本子就出现在她的枕边。她天然地会使用这样□□具一样的口袋本，也乐于在记忆混乱的时刻，用这样一个存在来帮助自己度过一些无措的时刻。

　　除了013号，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这本口袋本的秘密。

　　想到013号，楚储又觉得有些许的惆怅。
　　013号和她是如此合拍的好朋友，但她现在都不太记得起她了。

　　013号死得太早了，在楚储还没能得到她想要答案前。

　　她叹了口气，把口袋本塞回兜里，然后拿上工牌走向消防楼梯。

　　在楚储零碎的记忆中，她曾经因为电梯故障被关在十五层的半空，因此，在可以选择的区间内，她会尽量选择楼梯作为稳妥的通过方式。

　　顺着楼梯走向上一层。
　　整栋办公楼并不完全属于【金扫帚科技公司】，这其中一大半都由其他公司承租。

　　上一层，属于一家装潢公司。

　　但当她推开吱呀作响的隔门时，一整层楼弥漫着厚重的灰尘向她扑来。目力所及，只有几盏射灯，因为大楼统一打开的电力系统而仍在敬业工作中——其他吸顶灯的灯丝都已经烧坏或者炸掉。

　　仿佛这栋金碧辉煌的大楼，已经废弃许久一般。

　　楚储捂住口鼻，屏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打卡手机的照光，小心翼翼地向着刚才听见异响的方向探去。

　　“咚咚”。
　　又是一声闷响。除此以外，她还听见一声闷闷的吐气声，好像有谁正在做苦力活一样。

　　蒙了一层灰尘的办公室里，办公用具倒是齐全。
　　她收起手机，从边上的桌子上，拿走了一柄长尺——装潢公司的设计师，竟然还在用这样古早的设计工具——当作防身，蹑手蹑脚地走向拐角处的黑影。

　　办公楼的地面上铺了地毯，她小心走过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靠近那个在窸窸窣窣搬东西的身影时，她把尺抵在对方后背：

　　“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