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地点：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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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储在把碘伏棉球塞给陈一许后就离开了这层楼。
她中途离开太久，连领导都来询问过一次，她去哪里了？
郑尔尔虽然是新人，但机灵劲在。
她先一步高度领导，说楚储去楼上走签字盖章流程了。
企业流程繁琐，领导不疑有他，问过就离开了。
部门领导像一个固定刷新存在感的NPC，在员工离开工位时出现，但绝不在员工认真工作时巡查。
楚储回来后得知，颇有些意外。
“谢谢。”她和郑尔尔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两人的革命同事关系一下子近了不少。
郑尔尔暗暗在心底高呼一声“yes!”，上班第一天，和同事关系融洽。
这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她的新鲜感还没褪去。
直到快接近五点半的时候，看大家都在陆陆续续收拾桌面，她才关机准备离开公司。
见她准备直接离开，楚储喊住了她：“小郑，公司有晚班车，五点半出发，你可以坐晚班车回家。”
晚班车定在六点，除了给员工留下一些收拾的时间，更是希望员工能够自愿加班一小时。
楚储觉得，这简直是公司的阳谋。
果然，郑尔尔听到这个消息后，又坐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六点还有半个小时，她准备在公司再查漏补缺一下，看看工作方面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提前规划。
职场新人对工作的期待值总是很高。
直到快要接近六点的时候，她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楚老师，我今天第一天上班，班车就会经过我家吗？”
“叫我楚储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楚储说：“公司会提前录入的，你就放心坐。”
老实说，楚储其实并不知道公司是否会提前录入员工的家庭住址信息。只是根据她的观察——好吧，根据013号的线报——只有公司的班车，才能把人真正带回他们来的地方。
想到013号，她又有些微的惆怅。
013号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告诉楚储很多关于她的世界的故事。
也是013号首先把她自己称为【玩家】。
“毕竟连能力等级提示都是Lv嘛，你说呢？玩家【——】，多酷啊！”
公司楼顶天台，013号坐在栏杆后，晃着腿，笑着问楚储。
被消音的是013号的名字吗？
楚储努力回想，却觉得脑中似有一根长针刺入，尖锐的疼痛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现在好心提醒，是希望023号郑尔尔，能够坚持得更久一些。
六点整，郑尔尔坐上班车。
班车在六点整的时候在她家门口的国道上停下。
村里炊烟袅袅。
郑尔尔雀跃地小跑向自己家门。
新农村改造后，他们村除了交通没有城市那么发达以外，各方面条件都和城市没有区别。这也是她一直没有考虑去市中心租房的原因。
现在，公司甚至提供了早晚班车直达家门口，她就更不需要多花这一笔租房的钱了。
她对这个工作十分满意，并且愿意一直、持久地在这家公司工作下去。
家门口，郑爸爸正坐在小马扎上，百无聊赖地在门口嗑着瓜子看两只小狗路过他们家隔壁的小道。看到回家的女儿，郑爸爸招呼了一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出去了一天，去做什么了？”
“上班去了。”郑尔尔走进家门，在井台边的冲淋池前洗了把手：“山上的娘娘庙还挺灵的，这拜了拜，就收到offer了。”
郑爸爸不知道什么是offer，但他知道：“山上哪来的娘娘庙？西山是咱们村的坟山。”
他摇摇头，把小马扎提上，关上了家门。
郑尔尔早就进了内堂，她没有听见她爸爸的这句话。
*
和郑尔尔不同，楚储很少坐六点这趟的公司班车回家。
职场老油条楚储从不免费加班，除非转日就是节点，而她必须要赶在节点前把方案做出。否则，她能拖则拖，只要不踩底线、保住工作，她的原则是：绝不多干一秒钟。
所以，她经常乘坐五点十分那一班的公车回家。
市域公车分白日和晚间，白日公车十分钟交替出现一班，随意上车，在第四站就能经过幸福小区。
但今天不一样。
【妈妈，我今晚需要加一会班，晚餐不用等我。】
她提前报备了家里，特意留得晚了一些，直到整栋楼的灯光全部熄灭，她才起身离开办公室。
原本是轮班的安保，裁员后只剩一个，想来是需要24小时执勤。
她走向保安亭。
今天白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连带着晚上都能看到满天的繁星。两轮月亮一前一后挂在天空，照亮昏暗的地面，公里范围内清晰可见。
保安亭内，陈一许正坐在桌前，一手搁在桌面上。他思考的时候，食指无知觉地在桌面轻点。
一辆黑色轿车拐进园区，在保安亭前停下。
陈一许抬头，发现轿车的副驾驶门朝着他的方向打开。他走出保安亭，弯腰看去，驾驶位上坐着一脸呆滞的程掷。
程掷并不看陈一许，他的眼神空落落地在空气中浮动：“上车。”
这一句【上车】如绳索一般，把陈一许拖进了副驾驶。
一脚油门踩下，陈一许再看向前方的时候，轿车驶在马路上，车内显示屏上时间刚刚自动跳转到一点二十四分。
“你说我这才刚毕业多久啊？老爷子就催这么着急。他和他那个老战友郑叔叔都多少年没见了，就把我和人女儿瞎牵红线？真是有够让人无语的……”
耳边是程掷仿佛从未断过的吐槽。
甚至连他身上那套安保的衣服，都已经换下。
如果不是他现在只穿一件内搭，外套却不翼而飞，他一定会以为他刚才经历的一整天是他的幻想。
半天没等到回复，程掷趁着红灯，转头继续：“我说你怎么不理——我去！”
他竖起大拇指：“冬天穿短袖，陈哥你是这个！”
*
楚储站在大堂的落地玻璃窗后，路灯和月光把她想看的地方照的亮堂堂地。
她本想趁着公司无人，去保安亭找到白天那个加班安保的玩家，问问他究竟从哪里来？和她的好友013号是老乡吗？又或者他认不认识013号？
只是她还没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他走出了保安亭。
一个弯腰后，他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
“小姑娘，你怎么还没回家？”
背后传来一声询问，楚储回头，发现本该躺在那间杂物间内的中年胖安保，正穿着他那件安保制服，拿着对讲机，询问她。
她说：“加班了，马上就回去。”
安保看上去没有任何曾经被打晕过的痕迹，他的制服外套上，连明显的褶皱都没有一丝。
楚储问：“这么晚了，吃饭了吗？”
安保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像刚想起来似的：“唉呀，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肚子啊都饿的咕噜噜叫了！哈哈！”
晕了一天，是该饿了。
楚储隐晦地扫过他的敞开的外套，不出意外地在衣角内侧发现一抹深色的痕迹。
她不由思考，异常的究竟是那些名为【玩家】的外来者，还是……
还是她呢？
在夜班公车上，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口袋本。
「楚储·备忘录·Lv 5·可使用」
公车窗外弥漫起薄雾，车子驶离公司所在区域的时候，天空中突兀地飘起濛濛细雨。
和她最后一次见013号时候的天气一样。
那也是一个飘着雨丝的夜晚。恰逢任务提交日，她难得加了会班，在把需要提交的任务书上传附件、抄送领导后，她从公司离开，乘坐熟悉的班车。
班车停在她家门口，距离入口超市还有几步路距离的站台前。
她打着一本小阳伞——没有预料到晚上会有雨，她只有这把习惯性带出的小阳伞——走向超市。
那天的路灯好像有些故障，总是闪呀闪。路灯熄灭的几秒，她走歪了几步，差点撞上超市门口那个巨大的垃圾箱。
也真是多亏了故障的路灯，她才在路灯亮起的刹那，在那巨大垃圾回收箱里面，看到面朝上被丢进去的，她的好友【玩家013号】的尸体。
她活泼、热情、勇敢的好友，她无话不说的知心好友，她托付后背互相信任的好友，就这样孤零零地，四肢扭曲地，躺在这个即将倒满垃圾的垃圾回收箱里面。
013号的身上浸满血迹和脏污，那双原本应该灵动狡黠的眼中，再也倒映不出她的模样。
她的手腕被折断，一截细细的骨头穿破外皮，暴露在空气中。
那只手，正轻轻搭在一本本子上。
楚储原本是想报警的。
她才不在乎什么狗屁日记本，什么狗屁污染区。
但那本本子像是有魔力一般，攫取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鬼使神差地抽出那本本子，打开。
本子的扉页，赫然写着：
【楚储的个人生活记录本（碎碎念版）】
那是她自己的字迹，她认得分明。
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哗啦啦地翻动，却发现后半本日记已经被整齐撕去，只留下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潦草地写了一句话。
【到污染区找我，但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楚储仔细辨别，这行字既像她自己情急之下写下的，又像——
又像013号故意模仿她的笔迹写下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地点：公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