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韩娱]清风与湖》夜梦星止

132、第124章

　　金贤硕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媒体影评和观众反馈窗口，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嘴角带着难以抑制的满意笑容。

　　对面的李沐笙，则微微侧头看着窗外流动的车影，手里无意识地搅动着早已凉透的拿铁，眼神有些放空，显然心思并不在那些盛赞之上。

　　“看看这篇，‘李沐笙赋予了角色超越剧本的灵魂’，‘每一个微表情都是精准的艺术’...沐笙啊，全都是在夸你的。”

　　金贤硕的声音里充满了欣慰与自豪，抬起头想从李沐笙那里得到一些共鸣的喜悦，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眼前的青年，比拍摄的时候又清减了不少，下颌线越发清晰，甚至透出一种脆弱的精致感。

　　电影宣传期的高强度连轴转金贤硕是知道的，但此刻李沐笙眼下的淡淡青黑和眉宇间那抹即使努力掩饰也挥之不去的疲惫，都显示出一种透支后的倦怠。

　　沐笙现在的状态，甚至比拍摄时他在日本和韩国之间来回奔波、同时消化复杂角色时显得更累。

　　“呀，你这小子，”金贤硕靠到沐笙的身边，语气带上了关切，“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宣传期跑起来是没人性，但我看你这样子，怎么精气神比拍戏那会儿消耗还大？”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知不知道？你这瘦太多了，演员太瘦反而不上镜。”金贤硕已经开始盘算起带着好弟弟去哪搓一顿了。

　　李沐笙闻声回过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掩饰道：“还好，贤硕哥。就是缺觉，跑行程都这样，睡饱就好了。”

　　“对了哥，接下来主要的宣传行程是不是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后面应该能稍微喘口气了吧？”

　　金贤硕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点点头：“主要的宣传阵仗和专访基本结束了。后面就是一些零星相关活动，硬说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去，要不后面就好好休息几天吧，等你精神养足了，哥请你吃饭。”

　　听到自己可以休息几天，李沐笙立刻掏出手机。

　　“太好了。”李沐笙边说边飞快地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请吃饭就不用了，下次我请哥吃饭吧。”

　　金贤硕看着他这副瞬间来了精神的样子，笑了笑，没再多问，自顾自地继续看起了网友们的评价。

　　李沐笙的信息是发给金钟铉的。

　　笙：[钟铉，我刚问过导演了，后面我的行程没那么满了。]
　　笙：[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就我们两个，找个时间。]
　　笙：[就明天，你有空吗？我可以去找你。]

　　李沐笙盯着屏幕，心脏因为期待和一丝不安而微微加速跳动。

　　他迫切地需要这次谈话，需要一个机会把两人之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驱散。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

　　铉哥：[好。明天我去找你吧。]

　　金钟铉的回复很简洁，没有多余的情绪表达，但那个“好”字，已经让李沐笙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回复更多，李沐笙收起手机，贤硕哥露出了一个这些天来最真心实意的笑容：“哥，那我今天先回去了，得赶紧补个觉，感觉自己快散架了。”

　　“快去吧快去吧，好好休息！”金贤硕连忙摆手。

　　“走了！”李沐笙出门打了个车就离开了。

　　回到住处，李沐笙洗了个澡，定好闹钟，倒在床上几乎是秒睡了过去。

　　连续半个多月的高压行程和精神上的自我煎熬，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的闹钟将其叫醒。

　　充足的睡眠像是给亏空的电池充上了至关重要的电量，虽然深层次的疲惫感没有完全消失，但那种萦绕不去的焦灼和混沌感消退了许多，李沐笙的头脑变得清明，情绪也平稳了不少。

　　起来刮了胡子，李沐笙本想换一身搭配的衣服，让自己看上去好看一些，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光穿着睡衣等着钟铉来，期间简单做了个护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好一些。

　　上午十点，金钟铉摁响公寓门铃。

　　李沐笙打开门，金钟铉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几个熟悉的食袋。

　　两人视线对上，有瞬间的微妙停顿，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但很快又流动起来。

　　“来了？”李沐笙侧身让他进来，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嗯，买了点你可能会喜欢的。”金钟铉走进来，熟练地换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沐笙的脸，似乎在确认他的状态。

　　放下东西，李沐笙转过身，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就抱住了金钟铉，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气。

　　金钟铉愣了一下，随后手臂立刻环上他的腰，轻轻回抱住他，声音低了下来：“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抱抱。”李沐笙的声音闷在他肩头，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依赖，“好久没这样抱了。”

　　金钟铉听后闭上了眼，用了点力，把爱人抱在怀里。

　　这个拥抱持续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抱了一会儿，李沐笙抬起头，寻到金钟铉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上去。对方也很快便给出了温柔的回应，逐渐加深，带着半个多月分离和思念，以及急于确认彼此、驱散不安的渴望，直至两唇分开。

　　“对不起沐笙，这半个多月，也没怎么来陪你。”金钟铉有些愧疚，因为自己的情绪导致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见面温存了。

　　“我也确实忙得晕头转向，连轴转得人都麻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李沐笙现在只想用拥抱和体温来填补这段日子以来的思念和空虚。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在真切的拥抱面前，似乎都显得没那么急迫了。

　　明明“姓氏”事件才过去不久，但这段日子里的隔阂与猜测，却让李沐笙觉得无比漫长。

　　他本是打定主意要今天和钟铉好好谈谈的，可见到他钟铉，感受到他真实的体温，那些想要剖析、解释的念头忽然就被一种更原始的渴望覆盖了——他只想先确认他们的连接还在，爱还在。

　　“先吃点东西吧，”金钟铉低头又亲了亲他的嘴角，提议道，声音温柔了许多，“然后，我们好好谈谈，沐笙。”

　　“嗯。”李沐笙点了点头，回握住钟铉的手，牵着他走进客厅。

　　食物在茶几上摆开，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吃着，偶尔交谈几句，内容围绕着食物的口味和最近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

　　吃了一会，李沐笙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然后转向金钟铉，表情认真起来：“钟铉，我们聊聊吧。”

　　金钟铉也放下东西，点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显得有些端正，像是在等待审判。

　　看着他这副样子，李沐笙心里那点被压抑了半个多月的委屈和疲惫忍不住冒了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

　　“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机会，能在我们从美国回来之后，和你真正地、好好地聊一聊。我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对你冲击很大，你需要时间消化，这很正常。但是！”

　　李沐笙越说越觉得有点憋屈：“你这半个多月，对我太‘客气’了，客气得让我心里发慌，好像我们之间突然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我知道你可能是体贴我忙，不想给我添乱。但我宁愿你直接问我，甚至冲我发火，也好过那样。我一边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还要分神猜你到底怎么样了，心里...也很累，很不好受。”

　　金钟铉安静地听着，垂着眼睫。

　　他知道沐笙说的是事实。

　　那段时间的“懂事”和“保持距离”，有一大半是他自己内心混乱和无所适从的产物。

　　巨大的阶层差异带来的冲击，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像以前一样自在地和沐笙相处。

　　他害怕自己流露出的任何不安和疑虑都会显得不懂事、不成熟，会加重沐笙的负担，甚至会让沐笙觉得他无法融入那个世界而失望。

　　那种自我压抑和强行表现的“正常”，同样让他备受煎熬。

　　但他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说这都是沐笙的错，这确实和沐笙本人无关。

　　所以他只能选择把那些混乱的情绪自己咽下去，努力表现出“我很好，我没问题，你忙你的”的样子。

　　“沐笙，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感觉没有错。”

　　金钟铉深吸一口气，眼神坦诚却也带着无奈：“但是，‘那’是真实存在的。它不是你说不重要，就能从我认知里完全抹去的东西。它就在那里，那么的庞大，那么有冲击力。我可能需要更多一点时间去真正适应和消化，而不是强行假装它完全不存在，那反而更不真实。”

　　“我知道我那样处理可能不对，也可能让你觉得更累了，对不起。我只是...当时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金钟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语气带着歉意。

　　看到金钟铉这样坦诚地露出脆弱和歉意，李沐笙心里那点抱怨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心疼和一股“何必如此”的无力感。

　　他本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是来寻求连接和解决的。

　　“我也不是怪你，”李沐笙语气软了下来，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

　　“我就是....哎，算了。”

　　李沐笙忽然觉得那些纠结和互相剖白在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和浪费时间。

　　他是来和好的，是来把爱人拉回身边的，不是来论对错、争长短的。

　　看了一眼桌上还没吃完的食物，又看了看身边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带着歉意的恋人，铉哥：忽然觉得就这样谈下去，很可能又会陷入一种无解的情绪漩涡，互相剖白伤口，却找不到出口。

　　沉默了几秒，李沐笙忽然凑近，再次吻住了金钟铉。

　　这个吻开始的有点突然，甚至带点蛮横的意味。

　　金钟铉僵硬了一瞬，但很快，身体的本能和对眼前这个人深入骨髓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犹豫和思绪。

　　那些纷杂的、理不清的、带着轻微刺痛和距离感的念头，在这个逐渐加深、变得急促而热烈的吻里被迅速搅乱、打散、蒸发。

　　所有争执的苗头被彻底掐灭，取而代之的是迅速升腾的体温和熟悉的、令人心跳失序的浓烈渴望。

　　金钟铉几乎是立刻给予了更热烈的回应，手臂环上沐笙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指尖插入他柔软的发丝。

　　（一段时间后）

　　当激烈的情绪和身体的热度缓缓褪去，卧室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和逐渐平复的心跳。

　　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慵懒、亲密和一丝微咸的气息。

　　两人分享着同一床薄被，汗水微微打湿了额发，肢体亲昵地交缠着，之前的紧绷感和若有似无的距离感早已消失无踪，被一种温存而满足的氛围所取代。

　　那些委屈、抱怨、不安和隔阂，似乎都在刚才毫无保留的亲密接触中被暂时蒸发、稀释了。

　　身体的距离拉近到负值后，心灵之间的那层薄雾仿佛也被炽热的体温冲散了许多，至少在此刻，他们重新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金钟铉的手臂环着沐笙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光滑的脊背。李沐笙则把头靠在他颈窝，呼吸渐渐平稳，像一只终于找到港湾的船。

　　“呀，”金钟铉先开了口，带着笑意，“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李沐笙在他怀里蹭了找更舒服的位置，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什么故意不故意。我只是觉得，那种情况下再说下去，大概率又是车轱辘话，说不通。”

　　手继续摸着爱人手感极好的胸肌，李沐笙理直气壮地补充道：“而且咱们也好久没做了。你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没火气了吧？比光说话有用多了。”

　　金钟铉失笑，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手臂收紧：“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不得不承认，身体上的极致亲密和带来的愉悦与放松，确实能最快速、最有效地熨平情绪的褶皱，让人暂时忘记烦恼。

　　“钟铉，”李沐笙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金钟铉。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冲击很大，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去慢慢适应和接受。但我希望你知道，无论我姓什么，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爱着你的这个我，内核从来没有变过。我的世界可能确实比你之前想象的要复杂一点，但属于你的那一部分，我想让它永远是最简单、最纯粹的。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这番话在此刻听起来格外真挚动人，敲打在金钟铉心上。

　　金钟铉沉默了几秒，收紧了手臂，将人更深地拥进怀里，嘴唇吻到爱人的额头。

　　“嗯。我知道。其实，我可能只是需要点时间重新校准一下认知。”金钟铉的语气也轻松了些。

　　“但我确实不该那样对你，自己瞎想瞎琢磨。以后，我尽量不这样了。有什么不舒服的、想不通的，我会试着说出来，和你一起面对，而不是自己憋着然后躲起来。”

　　结果金钟铉自己想了想，发现，很久之前就答应过沐笙，结果自己好像还是在走老路。

　　“我这句话，你应该听了好多遍了吧....”

　　金钟铉：完了！光说不做，我成渣男了！

　　“噗！”李沐笙笑出声来，然后猛戳钟铉的胸膛，“你也知道！每次都说改，每次一有事就自己缩回壳里！”

　　两人笑闹着在床上滚作一团，刚才那点残存的沉重气氛彻底烟消云散。

　　闹够了，李沐笙安静下来，趴在他胸口，看着他说：“不过，可能这就是你吧。有点傻，总想自己扛着，怕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给我添麻烦。”

　　此刻，他语气也变得无比温柔，带着纵容：“也可能，这就是我爱上的金钟铉的一部分，优点和缺点都在一起。而且往好处想，至少你的初衷从来没变过，还是那个会为我着想的钟铉。这就够了。”

　　金钟铉心里一暖，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

　　李沐笙望着天花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笃定：“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要记得，我爱你这件事，永远不会变。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句话，像是承诺，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着他未来可能选择的处理方式。

　　那些复杂的、沉重的、可能再次引发不安的“其他”事情，他或许会选择自己承担，而不让它们来打扰这份他想要守护的“简单”和“纯粹”。

　　这是李沐笙选择的保护。

　　“嗯。”

　　金钟铉应着，此刻被温暖、满足和短暂的释然包裹，并未完全体会这句话深处所隐藏的、关于未来抉择的沉重含义，他只觉得这是沐笙爱他的证明。

　　因为运动量超标，李沐笙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饿了，”他眨眨眼，表情带着点撒娇，“再点个外卖吧？刚才都没吃饱。”

　　金钟铉笑了，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想吃什么？”

　　李沐笙眼睛一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没说话。

　　金钟铉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摇头：“还是炸鸡披萨？”

　　他一猜就知道沐笙有的时候会很想吃这些对于爱豆“禁忌”的食物。

　　“嗯！”李沐笙用力点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金钟铉笑着开始操作手机下单：“好了，不过外卖送来起码要四十多分钟。”他放下手机，眼神暗了暗，看向沐笙，意有所指地压低声音，“那，这段时间，我们做点什么等呢？”

　　李沐笙笑着凑上去吻他：“你说呢？”

　　.....

　　外卖送到时，两人已经重新洗过澡，裹着舒适的浴袍窝在沙发里了。

　　小情侣一同吃着高热量的垃圾食品，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脚丫子在茶几底下亲昵地互相蹭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氛温馨而融洽，仿佛之前半个月的隔阂与疏远从未存在过。

　　李沐笙看着金钟铉放松的眉眼，心里充满了满足感，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的决定：

　　看，那些沉重复杂的事实本身，其实并不需要每次都摆上台面反复剖析，有效的沟通不止是语言，行动和亲密更能直接传递心意。

　　这次“成功”的沟通模式，让李沐笙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既能维持感情甜蜜浓度，又能保护对方不受外界风雨侵扰的“完美”方法。

　　他用身体和情感上的亲密无缝衔接了可能爆发的言语冲突，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重归于好。

　　只是，李沐笙他选择性忽略了一个问题：用身体的亲密和情感的安抚或许能暂时解决情绪冲突，却无法真正弥合因认知差异和秘密存在而可能产生的根本裂痕。那些更深层的不安只是被甜蜜暂时覆盖，并未消失。

　　有些距离，一旦产生，若不能彻彻底底地照亮每一个角落、坦诚布公，那些隐藏在阴影下的疑虑和不安，只会暂时蛰伏，等待着下一次，或许更强烈的冲击的到来。

　　而他自己亲手划下的那条名为“保护”实则可能是“隔离”的界线，终将在未来，当更多秘密累积时，成为两人之间更大的隔阂与误解的源头。

　　而李沐笙此刻的“成功”，或许正在为未来的风暴悄悄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