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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   1

      飞机结束滑行,尹秋雨放下手中的文件。

      别人拿着行李排队等下机,他却坐在原位。
      解除手机飞行模式,查看邮件一一回复。尹秋雨向来很忙,今年的整个圣诞假期他也会飞来飞去。

      他也向来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急着排队,站在那里伸着头有什么用吗?

      客舱内闹哄哄的,尹秋雨有些后悔摘下耳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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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拎着电脑包过海关。递回证件时,热情的工作人员对这个清俊青年友好地笑笑。

      “Happy Christmas Eve!”
      “Thanks. Same to you."

      哦,原来今天是平安夜。

      3

      尹秋雨不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人,他只是这几天忙到昏天黑地,忽略了节日。

      上飞机前,尹秋雨连着忙了两天。
      给手下的学生改论文、看实验优化后的新数据、审组里准备往上报的材料……每一项都需要他全神贯注。

      到底为什么这些人会在查过八遍的地方出错?他有点头晕。

      4

      等尹秋雨从白花花的A4纸和晃眼的屏幕中抬起头,酒店送来的早餐都凉了。

      他随手拿了块三明治,内心很嫌弃地小口咬着,顺手拉开窗帘。

      酒店窗外,太阳刚刚爬上天际线。
      不同的城市剪影提醒他,这里不是尹大教授熟悉的上京,是国外。

      5

      带上电脑、文件、护照、手机、充电器,这出行必备五件套,只花两分钟,尹秋雨就收拾好了行李。

      今天的任务是去罗马城开个会。
      早上去晚上回,如果飞机不晚点,半夜回来后,还正好能和国内开个晨会。

      尹秋雨坐上车,直奔机场。

      6

      递过含小费的50欧,尹秋雨拎包下车。

      这主办方还算大气,给邀请来的学者们定了罗马城市中心的豪华大酒店,在中午阳光下更显金碧辉煌。

      他上半年也住过这里,里面设施很现代,很方便,他很喜欢。
      舟车劳顿的尹教授今天第一次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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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十几米,尹秋雨就注意到酒店大堂内的热闹样。
      左边围着一群人,右边排着两条队伍,沙发区域还坐着一圈。

      他好像看到些熟悉的人影,可惜尹教授路上也在看文件,用眼过度,这会很有点眼花。

      尹秋雨动作幅度很小地轻轻眯眼。

      8

      熟人自动就贴过来了。

      “Yin!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我看了你们组新发的那篇论文,很有意思的想法啊,你的学生。”

      是个关系一般的同行,尹秋雨只在会上见过他两次,都没真的说过话。这会能想起来是谁,全凭他过目不忘的优秀记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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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尹没什么反应,棕色卷发的高大男人又补充:“Arxiv上,今天早上发的那个,一作是Su。”

      我知道是哪个了,一个本科生想的歪点子,哄了两个研三的帮他跑代码,然后搞出个四不像又来找我。
      这种级别的成果,在青年才俊尹教授这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尹秋雨礼貌性地点点头,恰到好处的幅度充分诠释什么叫点到为止,然后绕过这个一米九几搭话的。

      10

      尹秋雨不喜欢这种自来熟,一点距离感都没有,绝对不是因为他没这人高。
      他是标准的185。

      众所周知,男人过了180就没有必要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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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楼,拿卡,开门,卸口罩,摘围巾,挂大衣。

      最近欧洲很冷,尹秋雨穿了不少,天知道刚才那人是怎么认出他的。

      没时间多想这些,他记得自己这两天并没有看过那篇论文的终稿。调出论文看了五分钟,尹老师一个跨洋电话把相关人员从被窝里揪出来。

      12

      笨蛋学生在电话里快哭了。

      尹老师听得毫无表情,只是冷酷地让三人现在就打包滚回实验室加班。

      13

      笨蛋学生破涕为笑。
      他们搞不定的点,尹老师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帮他们找出了问题所在。

      这样下去,这篇年后肯定能正式投出去,能过个好年了!三个师兄弟在实验室乐得抱成一团。

      尹老师!
      尹教授!
      S大物理系的光!
      世界级的冰山高智天才!
      能进老师您的组是我们三生有幸,老师!!!我们爱您!!!

      14

      “老师圣诞快乐呀!”
      “圣诞快乐。”

      “老——”
      “开会了,有事问你们大师姐去。”

      尹教授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单手挂掉电话。他没有休息片刻,转头继续看起来会上要讲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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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教授楼下,同样房型的套房中围坐着六个人。

      五个发色各异的人在打德州,边上站着个更加乖张的银毛纪游。

      挺拔的身姿,犀利的双眼,不太像好人的动作——这位正抱着胳膊站在窗前,眼神晦涩不明。
      纪游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几年不见,那人还是很容易被别人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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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注。”
      “我跟!”

      “我出去下”

      “什么烂牌啊……”
      “那你就封。”
      “我就不!我也跟!”

      几位世界级选手正打牌打得热火朝天,无人在意他们的好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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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上房间门,纪游终于从一堆闲到发毛打牌上头的选手中跑了出来。

      昨天全明星刚结束,纪游又不负众望地拿下一个世界级冠军,和所有忙碌了一年的职业选手们一样,终于迎来了年末假期。

      这是我的第几个冠军了?纪游站在走廊上,突然有些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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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三解释后,纪游终于送走了一脸“您真的不需要帮助吗”“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我们”的酒店员工。

      这样傻站在电梯边也不是个办法,纪游跑到大堂的沙发上坐着,顺手拿了份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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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员工忧心忡忡地望着沙发那边。
      这位东方客人已经盯着电梯厅那边一个多小时了。
      要不是先前亲眼看着这位客人从房间中出来,并且借着提供帮助确认了客人身份,他都准备叫保安了。

      客人您好,拿报纸挡着脸并不会增加隐蔽性,这只会显得你很可疑。

      20

      “叮——”
      行色匆匆,尹秋雨修长的双腿跨出电梯。随着转身,黑色大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

      尹教授把时间卡的很紧。

      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十分钟,从这里过去最少需要坐车二十分钟,再留十分钟均分给下楼和入场。下楼没有等电梯,又多出来两分钟,或许入场后可以简单地去和詹姆斯教授打个招呼。

      尹秋雨精准地规划着自己接下来的安排,他的生活就是应该如此精确。

      21

      尹秋雨笔直地往前走,按照他当前的速度,离开电梯厅,穿过大堂,抵达大门,这一连串动作只需要三十秒。

      皮鞋跟踩在地毯上,哒哒声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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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来的很快。

      刚转弯,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亮在眼前,和急步前进的尹秋雨差点撞上。

      尹教授说了,他不喜欢这种没有距离感的人。
      于是他稍稍拉开距离,绕开今天第二个不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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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游往旁边大跨一步,两人再次脸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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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秋雨又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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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游直接伸开双臂,像个栅栏一样把尹秋雨的路堵死。

      “Hi~”他笑得很灿烂,眼睛都睁大三分。

      昨天拿冠军他都没现在笑得开心,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在金雨中狷狂一笑,配上微抬的下颌,保证粉丝和媒体们拍照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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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社交礼仪,尹秋雨不能装没看到。

      在本就热情的罗马城,随便来个路人和你打招呼都是有可能的事情,对于本就美貌优雅的尹教授,这样的事情甚至很常见。

      通常情况下,他会轻微地回应,下一秒就抽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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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秋雨停下脚步,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同时左腿发力,突然增速想绕开这个拦路的。考虑到此人臂展很长,他特地横移一大步。

      下一秒,纪游又正正出现在他面前。
      速度快到和尹秋雨再次脸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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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尹学长最近怎么样?来这里工作?不忙吧,现在有空吗?”
      纪游嘴比脑子快,对着一身正装、拎着电脑包步履匆匆、满脸写着我有正事要办的尹教授,净说了些没意思的废话。

      他不是没眼力见,是好不容易蹲到的人见面就要跑,他只想先通过语言拉住这个人,说什么都好。

      前面近两个小时的内心准备,此时全然没排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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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工作。没空。”尹教授向来礼貌,虽然语气冷漠疏离,倒也把纪游的三个问题都回答了。

      尹学长还是这样,只要我问就会回答,纪游完全没在意尹秋雨的冷脸,内心挺高兴。

      “那晚点呢?”他继续笑着问。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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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给正常人完全没法接,只得讪讪离场的对话,纪游却能粘着继续问,选择性地忽略了尹秋雨快溢出来的拒绝之意。

      “我正好在放假,我可以等学长忙完回来,要不留个电话?”

      听到这句,尹秋雨离开的动作突然停下。
      他面色古怪地问:“你还有假期?哦,现在打出名了,确实有时间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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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游就当他在关心自己,再次选择性忽略那带刺的语气。

      他更开朗了,涛涛不绝起来:“你看我比赛了?我打得怎么样,应该还挺可以的,今年就拿了两个冠军和几个mvp,也算小有所成吧。”

      平时大尾巴翘上天的游king,这会倒装起来谦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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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秋雨在心里冷笑一声。

      明着谦虚暗地秀成绩,每年招生他都能见到这招。
      可惜纪游并不是来面试的学生,他也不是需要理解和包容学术新人的纪教授,他完全可以不给纪游这个面子。

      反正,纪游只是个他以前认识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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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看过。”尹秋雨语气冷硬,“我还有事,就不闲聊了,祝你以后比赛顺利。”

      纪游努力观察地尹秋雨的表情和动作,揣摩语气和停顿。
      自己在比赛场上千锤百炼的观察力怎么好像突然没了,他左看右看,尹秋雨好像真的没有和他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他甚至注意到了尹秋雨的眼神飘移,看方向是在越过他望大厅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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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游不想就见面就认输,所以他选择死缠烂打。

      “那留个联系方式总可以吧,要不了几秒钟,电话微信还是邮箱都行啊,咱俩好多年没见这异国他乡能见到也是缘——”

      “闭嘴。”
      “手机给我。”

      尹秋雨并不想迟到,何况是因为一个主动离开他的前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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