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心痛 ...
-
没有与萧鉴再牵扯到关系,绝对是楚辞雪重生回来最痛快的事。
仔细一想上一世她与萧鉴斗了一辈子,却还是在最后时刻被他抓回,说不挫败那肯定是假的。
要说还算痛快的时候,便是她挥刀割了自己脖子的时候。
只是这是个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法子。
但那个时候,她的的确确是不想活了。
也许是因为上一辈子在皇宫与萧鉴蹉跎了大半辈子,那时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皇宫,现在她得偿所愿之后,一时之间却不知往后该如何打算了。
楚辞雪走在街上,本来平直的眉毛不自觉的微微皱起。
上一世进宫之前,她最初的想法是找个好夫家嫁了,最好是家庭关系简单,从此衣食无忧。
可后来转念一想只要留在京师就永远也会与楚府有牵扯,何况古时的宅院之家也不好待。
后来,她想的便是离开楚府,寻一个环境优美,温度皆宜的地方,可她刚到大盛没几年,便被心疾之症所困。
每当发作之时缓解疼痛的药材却是异常昂贵,对当时她偷偷攒了几年却也只有几十两银子的她来说,怕是还没走多远就已被心疾之症所累。
如今,也是如此。
这楚府,她是一点也不想待,但是却也是不得不待。
酥酥麻麻的感觉忽地从左胸传来,一阵一阵,刺激越来越大,楚辞雪停了脚步,右手搭在心上,等着疼痛感过去。
“楚辞雪!”
只听到前方一声大喝,语气间还带着些许怒意。
楚辞雪艰难的抬了抬头,看清来人后却是有些许诧异。
“你没事了为什么不回家?”
楚北辰三步做两步的到了她面前,语气十分不善。
楚辞雪此时本就因心疾痛的厉害,又平白无故的被人凶了一道,讥讽道:“我没事你就这般不开心?也是,没随了你们的心愿。”
说完便抬腿越过他就要走,楚北辰一把拉住她:“什么意思?”
楚辞雪不想和他过多纠缠,也不愿意再让步,所幸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既要这般害我,又何必装傻,作何做出这般模样?”
楚北辰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气,握着她想挣脱的手又重了几分:“若不是父亲让我出来找你,你以为我会出来?”
楚辞雪唇角勾起一抹不屑,不愿多言,抽出手臂就要往前走。
手臂再次被拉住,楚辞雪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北辰拉着她的手往一旁的马车走去,冷冷道:“父亲命我把你带回去,我自然得好好完成。”
“上车”
楚辞雪心上疼痛虽然缓解不少,但也还是磨人,心想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踩着梯子就上去了。
回到楚府,只有冬凝在门口等着她。
看着她回来激动的哭了起来,楚辞雪见状连忙安慰她说自己没事,冬凝是原主从小的丫鬟,就是七岁来到这里楚辞雪与她感情也是深厚的。
楚北见她们这般模样,没说什么,只一言不发的走了。
冬凝见状,连忙对楚辞雪说道:“姑娘,二公子一听说你出事了,急得立马带着家丁出去找你,幸好把你带回来了。”
“他怎会着急。”楚辞雪不甚相信道。
“真的,当时奴婢也在,二公子当时急的手里的茶都没端稳,全倒在了衣服上。”冬凝激动的说道。
楚辞雪想起方才确实见他衣服上有水痕,心里不禁疑惑,他不是一向讨厌她么?
事实证明,楚辞雪对楚府这群妖魔鬼怪很有认知,这不,还没待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老太太就已得知自己回府的消息,派人把她“请”了过去。
楚辞雪进门便看到楚应淮,如氏,楚北辰和楚晚宁都在,就连陈氏也来了。
一只脚还没踏进门,楚老太太便激动的敲着拐杖,颇为生气道冲她道:“孽障,还不快跪下!”
楚辞雪不语,不疾不徐的走进里屋,屈身跪下。
“我且问你,你今日去了何处?”
楚辞雪抬头,便瞧见了楚老太太眼中的怒意和深深的厌恶,一旁的楚晚宁此刻也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她,仿佛毫不意外。
楚辞雪目光移向了她身旁的楚北辰,他身子微微一怔,垂下了眼眸。
楚晚宁,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你欺凌的楚辞雪。
楚辞雪收回视线,眨了眨眼,轻轻回道:“挽月楼”
楚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可知那是何地?你一个闺阁女子出入青楼那种腌臜之地,你一个人的名声也就罢了,你现在连累的是整个楚府的名声!”
楚辞雪并未接话,自顾自的问道:“祖母可知,我为何会去挽月楼?”
楚老太太闻言一怔,脸色却未变,接着道:“不管是何原因,你一个女子怎可出入那种地方?”
楚辞雪早就知道如氏必然是没有如实相告的,她也不在意,只跪直了身子,看着楚老太太:“孙女去挽月楼是因为有贼人要对我不利,无奈之下这才跑进了挽月楼。我虽是为了自救,但也算帮了父亲和祖母一把。”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跑去那青楼,败了我们楚府的名声?”
从楚辞雪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楚应淮却在这时开了口。
楚辞雪的心突然又揪着痛了一下,心中不忍,就算人已经离开,心还是会痛吗?
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心痛,那个故作娇蛮只想得到从前父爱的小女孩看着眼前这般情形,还是忍不住的心痛。
“父亲,这些年来,你在官场上节节高升,但因为母亲一事,没少被人诟病。若是传出女儿被贼人掳走,那当初强硬留下女儿的楚府该如何自处?”
“放肆!此事怎是你可议论?!”
楚辞雪难得在他那向来平静无波澜的父亲的脸上看到了裂痕。
高风亮节,受人尊敬的吏部尚书,是靠女子起势却又抛弃糟糠之妻的小人,此事确实足以令他失控。
当年,段家长女段云蘅在随弟回京时看上了当初还是个穷书生的楚应淮,两人私定终身,很快便完婚,成亲之后楚应淮更是平步青云坐上了吏部尚书之位。
谁知,成亲不过三载,突然来一妇人上京来楚府,称自己是楚应淮的发妻,并带有一子一女,原来这妇人是楚应淮在老家的青梅竹马,楚应淮欲留下这妇人,楚家老太太也称绝不会让楚家骨血流落在外。段云蘅这才知道是场骗局,悲痛之下要与楚应淮和离。
高门之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养外室是不光彩的,养外室的公子们别说不好婚嫁,便是影响仕途也是有可能,何况楚家当时是靠段家起势的,结果竟为了外室与原配合离,当时楚应淮为此差点被贬职。
楚老太太是个极为看重名声的人,她是一向不喜欢楚辞雪的生母段云蘅的,连带着不喜欢楚辞雪。
当初她不满段云蘅要与楚应淮绝婚,觉得丢了颜面,便串通道士假借孝道之名,扬言要留下楚家幼女才能挡煞,逼得段云蘅与骨肉生离。
楚辞雪从小便是养在她名下,她怕别人说闲话,对外自然不会亏待楚辞雪。
楚辞雪是这楚府唯一与段云蘅有干系之人,在这楚府一直是不尴不尬的存在,彷佛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们曾经干下的不光彩的事。
若是好好待她,楚老太太和楚应淮气不过,若是待她不好,又怕外界的闲言。
如今楚辞雪这番话说的是很有道理的,她躲过了一劫确确实实是帮了楚府一个大忙,不然楚应淮为何派楚北辰去找她?
但显然,虽说是这个理儿,楚辞雪就这么摆到台面上来说,楚应淮脸色确实挂不住。
“父亲莫要生气,女儿为了楚府的名声可是费尽力气不让贼人掳了去。只是女儿不知……”
楚辞雪移开视线落到他身旁的如氏身上:“女儿左不过才在挽月楼待了半个时辰,出了门连楚府一个下人都没见到。母亲,你就这般弃辞雪于不顾?”
说完,似委屈极了,红着眼低下了头。
如氏眼见矛头转向了她,急忙站起来就要解释,却被老太太喊住了。
“不必再说了,今日这事你做的不妥当,你现在已然是楚府的当家主母,任何事都要周全。罚俸三月,自己回去好好反省。”
如氏知道老太太最是在意那件事,如今自己已然触了忌讳,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低头应是。
老太太看向底下的楚辞雪,心知今日这事她若是执意重罚楚辞雪说不过去。
但是心里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从前段云蘅在的时候没少给她气受,如今她的女儿也这般模样,当真是与她过不去。
正了正神色,朝着楚辞雪说道:“今日之事,你错了便是错了,不认错也就罢了,还顶嘴,今日我若是轻饶了你,如何管理这楚府?!”
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从今日起你不许随意走动,在你那雪轩阁好好反省,把楚家家规给我抄上个百遍,三日后交给我来检查,三日内没抄完不许出来!”
楚辞雪猜到会是如此,这罚也不算太重,只是有些费手罢了,心知她搬出当年那事,老太太那般看重脸面的人也必然再不会有过多去追究。
要知道,她最是害怕别人借她当年不顾母女亲情强留她在楚府的事情议论。
老太太又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大意就是她们在外行事要知书达礼,切不可坏了楚府名声。
果然越是缺什么越是在意什么,当初楚府是个落破的小门小户,楚老太太也是个市井夫人,平步青云后,倒是格外在意起表面功夫来。
楚辞雪知道,今日这事便这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