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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真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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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臻打马追上二人,眼神好奇:“什么开药?谁生病了?”
谢衍:“……”
谢听阑被他的话猛然呛到,连声咳嗽。
贺兰臻见他俩脸色僵硬,心下咯噔一声:“很严重吗?”
谢听阑眼角一斜,对着谢衍的背影意味深长道:“大抵是病入膏肓了。”
贺兰臻还以为谢听阑生病了,惊道:“你这么壮能患什么顽疾?!还有救吗?”
谢听阑险些气歪了鼻子:“你什么意思!我就不配生病啦?再强壮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的,我的心已扑通扑通碎掉了!”
贺兰臻见他还有力气插科打诨,估摸是没问题,道:“哦,那看来没救了。”
谢衍补刀:“还是让鬼医给他开点药吧。”
谢听阑气极,心道你这个真正有病的人倒是清闲!不禁佩服谢衍的心态,齐王府都烧起来了,还有闲心旁观别人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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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蔼蔼,三人终于与王府众人会和。
柒染打眼看见谢听阑,惊喜道:“侯爷您回来了!三年不见,您可安好?”
其余暗卫闻言围上来朝谢衍复命,见了谢听阑的脸,不禁问:“侯爷这眼睛怎么了?”
谢听阑尴尬地捂住眼眶,开始又一轮胡诌。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谢听阑吸走,无人注意到贺兰臻着装的异样,贺兰臻松了口气,大腿内侧方才被马鞍磨得青青紫紫,下马时姿势有些别扭,光脚还未沾地,便被一双手抱起,径直走向马车,贺兰臻浑身抗拒:“我自己走,你这般举止,像什么话!”
谢衍低声道:“地上碎石子多,扎脚。何况你被抱的次数还少吗?前些日子没见你这般害臊,怎么听阑回来你就别扭起来了?”
贺兰臻扭头不看他,麻溜地钻进马车,谢衍无奈道:“欲盖弥彰。”
贺兰臻脸颊发烫,缩在马车里翻裤子,心底冒出一股要完蛋了的感觉。
本想逃离谢衍,不料转眼就跟他破了戒,这下可真是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清了。
而且谢衍好像是跟他来真的,这要回去见到谢陵可怎么办?谢还真又怎么办?
对了,还不知谢还真是谁的种?仅孩子身世这一点,就足以将王府搅得天翻地覆。
他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一切,当然这辈子也准备不好!
当年在王府时那种令人窒息的焦虑感再次袭来,贺兰臻心力交瘁,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欲哭无泪:“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啊......”
夜里王府一袭人驻扎在野外,谢听阑正欲找贺兰臻叙叙旧,就被谢衍叫住,肃道:“我有事跟你说。”
谢听阑心下一顿,随他远离人群,口中道:“何事这么神秘?”
谢衍看着他的眼睛:“孩子失踪了。”
谢听阑眼皮一跳,谢衍接着道:“是阮氏联合双林干的。”
谢听阑心口顿时紧了紧,以为谢衍发现了。
谢衍自顾自黯然:“他......极有可能已经遇害了。我原以为是臻儿带走的孩子,可他对此一无所知,还以为孩子在王府被谢陵养着。”
谢听阑这才松了口气,佯装担忧,安慰道:“侧妃急着服毒自杀,指不定是不想被你挖出孩子的下落,双林虽痴迷侧妃,但他作为王府家奴,兴许会对王府的血脉留几分情面,孩子很有可能还在世间的某个角落好好活着。”
谢衍呼吸微紧:“我也是这般想的,希望如此吧!我瞒着没告诉臻儿真相,包括谢陵刺伤我的事也未跟他交代,你千万别跟他说漏嘴了。”
谢听阑抿唇:“纸保不住火,你要带他回去,岂不是立即露馅?他恐怕要恨死你。”
谢衍眉心蹙起:“总比让他伤心好,三年前他便疯过一次,眼下让他得知孩子可能没了,他想必又得发疯。我已派人召谢陵回京,他近来捡了一个孩子,成日唤他爹爹,我总想着万一......”
谢听阑不可理喻地看着他:“你想拿别的孩子冒充谢还真,骗过贺兰臻?!”
谢衍怔了怔,他倒是没想过这个,谢听阑倒是会想啊!要是孩子当真被害死了,届时回京,找个三岁小儿冒充孩子哄贺兰臻,倒也不是不行,只看谢陵配不配合他们做戏。
不过他还是寄希望于谢陵身边那个孩子,道:“谢陵身边那个孩子身世离奇,自主缠上谢陵认爹,我总有种强烈的直觉,必须亲自见见他才安心。”
谢听阑眼神奇异,此刻他是真觉得谢衍有些失心疯了。难不成真给谢陵那一刀捅坏了?
媳妇儿跑了,儿子癫了,孙子没了,他也疯了。
谢听阑有些同情地看着谢衍,对他的怨气一时都消解不少,下意识孝子病发作想安慰安慰可怜的“老父亲”,谢衍便话锋一转,拿他是问。
“你好好端端地为何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把耿良打得半死不活,这下好,被陛下赶到中州来,白白浪费在禁军根植的四年,可惜我在京城给你扶持的势力!”
谢听阑挨了顿训,眉眼耷拉着,尴尬地扯扯嘴角:“一时冲动,谁叫耿良嘴臭,在皇城造我跟你的谣!”
谢衍下意识问:“他如何造谣的?”
谢听阑叼着狗尾巴草蹲在地上,目光幽幽地看向谢衍:“我是你在塞北跟异族人乱搞,弄出来的私生子。”
谢衍眼仁缩了缩,愣在原地。
谢听阑移开眼,指甲盖陷进掌肉,漫不经心地问:“你在外面真没一段情吗?”
谢衍抬眉:“你是说贺兰臻吗?”
谢听阑“呸”地一声吐掉草杆儿,翻了个白眼。
“皇城卫私底下盛传,你强夺子妻,给儿子带了绿帽子,世子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怒而弑父,而世子妃和那个孽种早已被世子杀了,你为了掩盖丑闻,保全儿子性命,将儿媳和私生子偷偷埋了,对外宣称他俩失踪。”
谢衍唇线绷直,没说话。
谢听阑痛心疾首道:“我为你鸣不平,狠狠揍了耿良一通,不曾想我才是个丑角儿,今日就被狠狠打脸,原来你真的跟贺兰臻有一腿,很刺激是不?”
谢衍脸皮被夜风刮着,竟觉出一分疼,面对谢听阑赤裸裸的指责一时挂不住脸:“是我对不住你们。虽说今日情况特殊,不过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般做。”
他眼神坦然,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素来跟谢听阑直来直去,左右今日已经跟他坦白了,话说得再糙也无所谓了。
谢听阑脸色铁青,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叹了声:“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如何面对谢陵?他本就偏激,回头发现你忽然不做人要强夺贺兰臻,不知他的小心脏受不受得了!”
谢衍攥紧拳头,眼神纠结:“长痛不如短痛,事情已经败露,既然我和他都想挽回臻儿,那就让臻儿自己做决断,一人如愿总比两败俱伤好。”
他嘴角苦涩地勾起:“之前那句话,你就当戏言吧,我想归想,但倘若臻儿愿意回到谢陵身边,我自会退出,放他二人清净。谢陵想留在京城也好,想和贺兰臻逍遥世间也罢,我全力支持,绝不会打扰他们一分。”
谢听阑咬牙,心道你对谢陵可真够无私的!可惜你有没有想过,贺兰臻根本不愿意回到你俩任何一个的身边?人家在外边还有相好呢!
谢听阑想起白日莫名给他一拳的那个男人,那人声称自己是贺兰臻的相好,是谢衍强行掳走了贺兰臻。只可惜当时那男人的救兵过来,他只得紧急撤退,没机会问问他和贺兰臻有何渊缘。
便道:“你这样和强迫也无甚区别,他恐怕并不想回来。”
谢衍默了一瞬,声音低沉:“感情并非轻易就能消失的......”
语气从容而笃定,依旧是往日那般胜券在握的姿态。
这样子的他谢听阑熟悉极了,不由同情起贺兰臻,成为谢衍的猎物,便是他不幸的源头。
不过既然你都能撕下脸捕猎,那么我来掺和一脚也无可厚非咯!
谢听阑的眼神在月光下亮得不怀好意。
谢衍呼了口浊气,说回正事:“马上年底了,陛下专门召我回京过年,谢陵尚未抵京,此行还不能带臻儿回去,你帮我照顾他一段日子,届时我会向陛下求情,争取开春前将你调回京,沉浮多年,有些事须得了结了。”
谢听阑道:“知道。这次是我失误,不过我虽被革职,但势力还在,耿良这回元气大伤,至少在家躺大半年,会有新的人暂时顶上来,我的人已准备好了。”
谢衍倦怠合上眼皮:“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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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听阑打算掺和一脚是一点都不含糊,翌日一大早就凑到贺兰臻跟前献媚,贺兰臻喜不喜欢无所谓,只要能给谢衍找不痛快他心里就舒坦了!
不过看来贺兰臻还是很喜欢他的,自打谢听阑一来,连带着贺兰臻都活泼起来了,你一言我一句,全然将谢衍撂到一边。
贺兰臻本是什么健谈的人,左右他跑不了,闲着也是闲着,只要能给谢衍找不痛快他心里就舒坦了!
二人抱着同样的心思,话聊地十分投机,热络地像八辈子没见过面的兄弟。
而被冷落的谢衍本然倒无甚反应,依旧如往常一般淡淡的,他脑子里装的事儿太多,没闲心伤春悲秋,黯然神伤。
兼之王府众人奉行不苟言笑的冷峻作风,倒衬托得谢听阑和贺兰臻二人叽叽喳喳,像两个小孩。
一想到谢衍可能把他当心智不成熟的小鬼看,贺兰臻便时常冒出一种无力感,谢衍刀枪不入,妄想气气他还真不容易,毕竟自己和谢听阑又没一腿。
憋了一天,贺兰臻终于忍不住问谢听阑:“那个...宝宝他还好吗?”
谢听阑心中哀叹,在他眼里孩子已经死了三年了,不免心酸,顿了顿道:“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贺兰臻蹙眉,以为他们是在怪自己狠心丢下孩子,才老是不告诉他孩子的事,不由恼道:“又是这么说!他这几年不在京也就罢了,你不是在京城吗,给我说说呗!”
谢听阑端坐在马上,缰绳狠狠勒进掌心,沉默地宛如一尊雕塑,贺兰臻本就心存疑虑,此时一颗心更是高高悬起,紧张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听阑看着他发白的脸,连忙道:“没有!”
“只是.....欸!”谢听阑移开眼,有些心虚:“其实,谢陵自打你失踪后便出家了。”
“什么?!那孩子怎么办?”贺兰臻眼珠瞪圆,扒住窗格。
谢听阑咳嗽一声:“谢陵伤心欲绝,又被侧妃害去大半条命,遂去了弘德寺修养,为了方便看顾孩子,便在山下买了处宅邸,孩子常年养在京外,由下人照顾。谢陵素来讨厌我,我几乎没机会见到谢还真,上回见他还是一年前,已经会叫爹了,长得白白胖胖,大抵跟寻常小孩是差不多的。”
“这样吗……”贺兰臻手指收紧:“这么重要的事儿,王爷为何不告诉我!”
“可能是怕你担心吧。”谢听阑声音发虚
贺兰臻一脸嗔怪:“谢陵究竟是哪根筋没搭对,不好好带孩子非要跑去出家!那经他念得下去吗?”
“啊切——”
谢陵狠狠打了个喷嚏,掖紧了身上的袍子,心道谁在背地里骂他?
转而对隐卫冷道:“跟踪我这么久,你怎么忽然想起露面了?”
隐卫孟月半跪在地上,道:“王爷即将回京,要我们接您回去过年。”
谢陵一愣,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恐怕接我是假,捉我回去禁足才是真吧!哼,自我逃离弘德寺那刻起,就没打算回去!”
孟月劝道:“您孤身在外闯荡,王爷一直很担心您,从您失踪那刻起,便派咱们满世界寻找您,这三年来王爷从无一刻放下对您的挂念,此番好不容易从封地回来,您就回去看看他吧。”
谢陵眼眶发红,咬牙道:“他挂念我就不会那般对我!他对不起我,我也捅了他一刀,我二人父子情分已尽,再也回不到从前!我此生都不会再回王府,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语罢抱起谢还真就走。谢还真含着桂花糖,好奇地睁着大眼睛:“那个他是谁?你儿子吗?”
童言无忌,把谢陵噎得脸色铁青。自打这小鬼知道他有个儿子,便总是把他口中的人认成他儿子,上回是贺兰臻,这次竟然把他爹降了两个辈分!
谢陵嘴角抽搐,在他脑门一拍:“你才是儿子!”
“公子且慢!”孟月连忙追上来,硬邦邦地挡在路中央,谢陵见他神情严肃,脸色一寒:“让开!你跟了我十几年,究竟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孟月木着一张脸,毫无情绪地开口:“王府众卫,誓死效命于王爷!”
谢陵气得跺脚,威胁道:“我死活不回去,你能绑我赶完千里路不成?”
这倒是把孟月给问住了,倘若谢陵不配合,他一个人还真难把他带回京,咬牙沉默一阵,迟疑道:“我听五毒信上说,王爷似乎已有世子妃的下落了。”
谢陵猛然顿住,空气霎时沉默。
谢还真嘴里的糖块被嚼得嘎嘣响:“世子妃是谁?你儿——”
谢陵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老子!”
他两眼亮如星子,热切得能将孟月烫出两个洞:“你愣着干什么?备马!”
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