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怪味薯片

1、第 1 章

　　第一次见到池书砚时，我才八岁。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想着要嫁给他了。
　　我家是开镖局的，爹娘都是江湖人。
　　娘亲和爹爹非常恩爱，一共育有四个子女。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长姐，名为承欢，下有一个弟弟留欢和一个幺妹长欢。
　　唯独缺了一个哥哥。
　　“娘亲，你再给我生个哥哥吧！”
　　娘亲被我的话逗乐了。
　　长姐指了指我的脑袋，一副愚子不可教的样子：“傻妹妹，再生一个也不会是哥哥，顶多是个弟弟。”
　　我挠了挠头：“没关系，取个名字叫许哥哥就好了。”
　　长姐也被我逗乐了，娘亲则是笑得更欢了。
　　长姐和弟弟受了父母的影响，喜欢刀剑，于武学一事上颇有天赋，妹妹竟意外的喜欢诗书，很有才气，这让爹娘惊奇不已，实在不敢相信世代习武的老许家竟出了这么一个进学的好苗子，如若不是当初幺妹是在家里生的，且一出生来就没离开过视线，估计他们都会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别人家的孩子。
　　自从发现了幺妹长欢喜欢读书后，阿爹便在城里找了一个姓池的教书夫子，央他收留我妹在他自家开设的学堂里听课。
　　夫子本来是不愿收的，说哪有女子上学堂的道理。
　　“也是有的，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也有请夫子教小姐读书的。我家虽然小户，小女既肯学，我这当爹的也想帮她了这心愿。”阿爹把从肉铺里买来的一整个大猪腿放到他面前。
　　我跟在爹爹身边，望着那个大猪腿，咽了咽口水。那时我家镖局生意还没好起来，买这个猪腿的钱够我们家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那是大户人家，便是如此，也是分了男女而学，免了损伤小姐闺阁名声，我这里哪有这条件？”
　　夫子提出的问题爹娘不是没想过。
　　“我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我相信我们长欢是个好姑娘，行事会有分寸的。若以后她的郎君因她读书一事而嫌她损了名声，那这样的人我们长欢不嫁也罢。”
　　夫子终是答应了。
　　我猜他答应一定是因为那个猪腿的原因。
　　就是在夫子家，我第一次遇见了池书砚，原来他就是夫子的儿子。
　　“阿爹，我长大后想嫁给那个小哥哥，和他生孩子。”
　　阿爹猛地捂住我的嘴巴，环顾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才把手拿下来，叮嘱道：“尽欢啊，这种话在家里说说就好了，在外面可不兴说。”
　　又看了看我指的方向：“小伙子长得是一表人才哈。”顿了顿，又说道：“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2.
　　虽然学堂离我家很近，幺妹一个人去上下学也没问题，但我总是打着送幺妹上下学的名义去书堂见池书砚。
　　池书砚不太爱理我，后来有一次，我听见别人同他聊起我时，他说起了一句话：“长欢才学尚可，但尽欢那个丫头资质平平，没什么长处。”
　　长欢恰也听见了这句话，冲出去道：“你们一群人在这里嚼什么舌根，我阿姐的好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那你说说，你阿姐有什么长处？”
　　长欢瞥红了脸，半晌才说出一句：“我阿姐脾气好。”
　　对面的人哄笑了起来：“脾气好也能算是长处吗？”
　　只有池书砚没有笑，他看见了我，似是有些窘迫。
　　我朝他甜甜一笑，希望他不要觉得难堪。
　　其实他说的没错，长姐，三弟和幺妹都有过人之处，唯独我，在文学与武学上皆是资质平庸。
　　因为这个平庸，让长欢想维护我都拿不出什么有力的佐证。
　　这件事情让我很沮丧，有时候我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阿娘知道后，把我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温柔地替我拭去眼泪：“咱们尽欢肯定也有过人之处，只不过现在还没来得及叫人发现罢了，便连你自个也没发现，所以不要急，慢慢来。”
　　“要是总发现不了呢？”
　　“那就慢慢等。”
　　“要是一直等不到呢？”
　　“其实，你看有耐心也是个长处。”
　　“可是这个长处好像没什么用。”
　　“谁说一个人的长处一定要有作用呢？是不是？”
　　“没有用的还能叫长处吗？”
　　娘亲突然发现答不上来，便道：“哎呀，你看，娘亲说不过你了。看来我们尽欢的脑子就是转得快，这不就是你的长处吗”
　　我终于破涕为笑。
　　直到有一日，我因无聊将阿爹用来作药的酒糟与茶水放在了一个碗里，又闲着没事往里面添加了点蜂蜜与牛奶，将这一碗东西放在了桂花树下。
　　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浸润了整个唇腔，香气散后，牛奶的温润包裹着酒酿的香醇，添加的茶水又中和了桂花与酒酿的浓腻，竟使得这碗桂花酒酿出人意料的清爽。
　　长姐拿着那碗酒酿跑去找了阿娘，高兴地喊道：“阿娘阿娘，你快尝尝，我们尽欢做的酒酿可好吃了。”
　　阿娘尝了后，又拿着那碗酒酿去找了阿爹：“你看你看，我们尽欢做的酒酿可好吃了！”
　　阿爹尝了后，喜笑颜开：“我们尽欢竟然这样厉害！”
　　于是，我终于发现了我的第一个长处，原来我在厨艺上很有天赋。
　　阿爹提议道：“既是发现了这样一件喜事，不如去珍味楼吃顿庆贺一下。”
　　爹爹刚走完一趟镖，手头上有了些余钱，说起话来也格外阔气。
　　于是，我们一家子高高兴兴地跑去珍味楼了。
　　其实，我怀疑是爹娘自己想去吃，只不过是打着我的名号，但我不说，因为几人中我吃得最欢。
　　发现这个长处后，我便开始琢磨起了厨艺。后来，阿娘在和别人说起我时，总会说一句：“我们家尽欢啊，可聪明了，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长姐也常常将我做的零嘴带在身上：“这是我妹妹做的，咱们江艏城，再也没有谁比她做的东西更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