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冠冕 ...
-
女单决赛日当天。
从市中心乘坐地铁抵达southfields站，举目都是绿紫旗帜，跟随兴奋的人流缓慢步行20分钟左右，便可抵达目的地。往日安静的小镇，在每年夏天都会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球迷，满大街都是网球元素，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身处其中，切原已经激动到晕头转向了，嚷嚷着要尝尝当地最负盛名的奶油草莓。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踏上温布尔登的土地，跟着大佬是真的有肉吃。
莉莉皇帝，在他心目中已经登基了。
组委会向决赛球员提供了8张免费的球员包厢门票，而她压根没打算让家里人到场。空着总归不好看，镜头会时不时转到那边拍摄呢。因此除了给团队教练、体能师留了两张，她还抽走了两张留给迹部、手冢，剩余门票都送去了东京，随便他们怎么分。
哪个打球的不渴望有机会走进网球最高殿堂？这可是动辄被黄牛炒到几万英镑的决赛门票！更何况，那是黄金席位，是荣誉象征，是为她提供情绪支持的第一线。
听说引起了相当的腥风血雨，一干人“大打出手”才决定了最终人选。幸村、真田、龙马自不待言，只可惜最后一张票花落切原，气得好脾气的白石都捶胸顿足，悲愤不已。
正值高中暑假，他们提前几天就过来了，但也只在前天半决赛后才见了她一面。莉莉明显在走神，见到同伴也就是点头笑了笑，根本没时间闲聊。而他们，也绝不去打扰她。
这可是大满贯！赢得一次大满贯足以改变球员的一生，是闪耀在每个职业选手心里的至高梦想。她这一路血战、逆袭上来是如此艰辛，此刻离胜利又只有一步之遥。赛前关键时刻，她都分辨不出眼前来来去去的是谁。
又是差不多的固定套餐，出自队内营养师之手，味道是不错，但严格到极点的食物控制更甚于在德国队时。莉莉食不知味，脑子急转不停。她当然也紧张，总觉得能听到观众喧哗着过安检的声音。
其实是幻听，这里隔音特别好，别说打球，哪怕发生枪击，外面都听不到。莉莉刚进来时这样和迹部开着玩笑，却被后者一把捂住嘴，严厉制止她的胡言乱语。
更不用说决赛在下午两点才开始，清晨的全英俱乐部还未向公众开放，检票尚未到时间。
她此刻和团队工作人员居住在一座超大庄园里，距离中心球场步行距离十分钟。隐私等级极高，功能齐全，周租金达到十万英镑。是她打进八强后，赞助商主动为她支付、更换的房屋，是对她的投资。
莉莉从没住过这样的豪宅，但她现在也无心享受。这里与其说是住处，不如说是个临时指挥中心，冰冷的、时刻运转着的、争夺大满贯冠军的指挥中心。
早饭后，她乘坐赛事指定车辆直接抵达球员入口。莉莉由教练陪着，戴着耳机听音乐，一声未吭，心里却在吐槽：跟在后面的摄影团队真能拍到好素材吗？她私下可是一个无话无趣爱发呆的人，一点都不劲爆。
球员和观众的安排可不一样。在观众们逛着纪念品店、在大屏幕山坡上拍照、喝着Pimm's时，她已经在球场对外开放前，完成了最后一次适应性训练。
Official Practice Session，官方练习时段。
在绝对的安静里，她站立其中，环顾这座传奇球场，仿佛在蒸腾着草木味道和细小飞尘里，遥望无数前辈的影子。跟在身后的镜头一刻不停，将她笔直的背影记录。
这个镜头充满了极致的艺术美学，后来被剪辑在《决赛背后的故事》纪录片里，深深震撼了众人。
只不过迹部问她当时在想什么，她回忆道：“当时在想，黑麦草不是牧草吗，不知咱家010吃不吃？”这人竟然有一秒钟，还惦记了一下暂养在迹部家的白马！
迹部目瞪口呆，直呼她的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
……
英国当地时间下午一点半，一万五千个位置座无虚席。
“比U-17的气氛还要夸张。”切原觉得呼吸困难。
“你在说什么！这俩级别能放在一起类比？”
说话间，主持介绍球员出场，早就等在通道口的莉莉迈步走出，引发了全场强烈的轰动。谁让对手是卫冕冠军，自然享有后出场的压轴权。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在她身上，看着这名尚显稚嫩的挑战者，猜测今日比赛会是什么展开。应该不会光速落败吧？打的精彩一点！他们可不希望花了大价钱入场，决赛却一边倒，那就很令人失望了。
而有人在心里喃喃自语，她穿这件裙子真好看。
各大品牌会为头部球星设计独一无二的战袍，因为当球员站在全世界的目光里时，独特的设计、醒目的LOGO将是最好的广告牌。
莉莉的突出重围打得N牌措手不及，于是连夜加班加点给她定制。这身连体网球裙非常合身，完全根据她的身体数据制作。透气排汗，性能极好，莉莉非常喜欢这种贴身的舒适感，感慨不愧是给她单独开的设计线，好穿死了！
线条简约，别无点缀，略显复古低调，和温网气质吻合。裙摆最下方、大腿前侧裁剪出小小的开叉。
她实在是太适合这身衣服了，眼神清澈，笑起来却带着一丝明艳。
双方出场并致礼后，莉莉在原地蹦蹦跳跳，来回冲刺跑动。她即将迎来最难打、等级最高的比赛，场下既已完成热身，那现在就不要让肌肉冷掉，避免自己进入不了状态。
她的专注被对手索菲娅看在眼里，微微扬眉，正视了她。
索菲娅排名世界第5，比莉莉大不了多少，也只有20岁出头，她回想自己首次打入决赛时，可没有这么镇定。但这场比赛，索菲娅心态上更占优、更松弛，因为比赛经验外，更重要的是冠军经验，新人面对极端压力、起落波动的处理能力绝不会高于自己。
听完主裁的叽里咕噜，选择接发顺序后，莉莉还以为已经结束了，一个箭步就往底线冲去，全部心思都是继续热身，赶在赛前再蹦跶一会，达到微微发汗的效果。
球童愣在一边，主裁判和索菲娅面面相觑，赶紧喊她：“等等，还有合照。”
众目睽睽下，莉莉恍然，很不好意思地重新跑回来，小脸通红：“哎哟！第一次进大满贯决赛，没经验，给忘了。”
“……”
观众发出善意的笑声。
迹部抚额，哭笑不得：“这家伙。”
温网就是这么的仪式感拉满，决赛前选手、主裁判、球童代表将一起合影，留下珍贵记录，此项传统已经延续了几十年。她当然被提醒过这件事，但刚刚专心热身，说是秒忘毫不夸张。
于是16岁的莉莉双手环抱球拍，笑着看向镜头，以皇家包厢为背景，留下了自己在温网的第一张决赛合照。
主裁判宣布开始的瞬间，全场万籁俱寂。能从资格赛冲杀进至高总决赛，没人质疑她的实力，但依旧不太看好她。她很强，但打到这个水平的谁不强？毫厘之间看的是心态，扛住万多观众的压力、至高比赛的压力，保持全神贯注。
莉莉的开局让人惊艳。在切削中还混了一点上旋？控球真准！威力不大但线路很深，非常精妙的接发球。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甚至还敢与上届冠军争抢主导权，但至少这样的气魄，让她的开局展现出无人匹敌的攻势。
这是观众们爱看的节奏。但双方上来的交锋真刀实枪，让索菲娅的专注力也迅速提升至顶峰。严谨的分点线路，高达63%的二发得分率，来自冠军的超强发球引起全场掌声。
现在大家可以把心放回肚子了，第一盘打到一半，但展现出的对决有来有往，非常精彩。有观众笑着闲聊说，希望拉开2分差距的索菲娅不要这么快获胜，再打的值回票价些。
是的，直至目前，莉莉尚不占优。镜头频频切至她的团队，尤其是她失分时。众人面色凝重，但架不住屏幕前不少观众偷偷询问：团队的整体颜值怎么这么高，这家伙难道是个颜狗？
被猜测成颜狗的人在场上突然提速。对面的发球手软了一下，即刻被抓到了？真是半点零星的机会都不放过。好预判，好球路，瞬间就窜到位了，她抢出一记反手直线Return Ace，全场都没反应过来。
“好厉害！”切原失声惊呼。何止是他，虽然温网对观众观球举止有所要求，禁止大声喧哗，但这一下也引发了不小的嗡嗡声、鼓掌声。
实在好看！那样流畅的步伐，迅疾地掠过草地，犹如飞舞其上的精灵。莉莉是目前职业网坛难得的单反女选手，加上正手更突出，总被人诟病反手杀伤力不足。但这一下反手致胜分漂亮到极致了！
从这球开始，士气此消彼长。底线没有优势，那就减少相持。对方打的太好，快、深、平，实力超强，让她吃尽了苦头，那就必须回避正手大斜线的拉扯，改用频繁上网技术。
整盘比赛进行到第9局，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手感正在爆发，竟然还没到尽头。30次上网，22次得分！超过70%的网前得分率直观而恐怖，而对方却始终没能找到好的办法，限制住她充满创造力的击球。
当莉莉以7-5赢得比赛后，即使有所准备，但众人还是被惊呆了。打入决赛，还能先抢下一盘？
“难以置信！这完全颠覆了赛前的预测！卫冕冠军在第一盘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索菲娅今天状态不是太好，是不是她红土赛季行程频繁，没调整过来啊？”
“那对方还是从资格赛打上来的呢，整整打了两周！”
“大满贯不是一盘定胜负的冲刺，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Lily能否将这种状态维持下去才是关键，而索菲娅拥有丰富的经验和调整能力，我还是更看好她。”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第二盘的开始。这究竟是昙花一现的闪光，还是一个新传奇的开幕？Lily能不能持续下去？
开始下雨了。
因雨中断比赛也是温网的特色之一了，观众们纷纷熟练地撑开雨伞，或走或留。虽说安装屋顶、避免赛程积压早就被提上日程，但至少现在，双方还是在无遮无盖的敞开式场地上比赛的。
主裁判宣布暂停，随后便被连人带椅一同推出场外。球童们即刻展开防雨布，将草地盖的严严实实。
莉莉和索菲娅背着包离开场地，进入后台。她们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许只有十分钟，或许长达数小时。
迹部边嫌弃切原连伦敦天气都不了解，边扔给他备用伞：“就是这么的晴雨无常。”
幸村表示担忧，轻声说：“下雨对她不利。”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比赛中断极影响状态，尤其是现在莉莉领先，士气烧的正旺。中断的专注难以再续，中断的斗志也更容易衰竭。反倒是对方可以借此得到喘息，重新调整自己。
果然，第二盘在二十分钟后开始后，索菲娅以彻底扫荡之姿，6-3大比分获胜。她的状态完全回升，强大的正反手火力彻底加载完毕，把莉莉牢牢钉在底线作困兽挣扎。发球势如破竹，上网毫不犹豫，瓦解对方的节奏，强势确立自己的统治。
这盘结束后全场克制不住欢呼，这就是前任冠军的实力！这就是世界排名前5的实力！所有人都在为莉莉惋惜，又报以宽容：“决赛里拿下一盘，已经非常出色了！”“她会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的。”
镜头来回切换，坐在她球员区域里的人个个神情紧张，而她只盯着前方，告诉自己要专心。第二盘的失误是致命的打击，但发挥的确实不如对方。好在还有第三盘，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
说什么光明的未来？莉莉只想要现在！
第三盘的决胜局注定要被载入史册，那是无与伦比、很难复现的场景。两名在此时象征最高水平的女子网球选手，超越彼此也超越自己，主宰全场也主宰命运，共同向冠军奖杯、向高光时刻发起冲锋。
WTA女子竞技总被人诟病不如ATP男子竞技，因为男子比赛更有爆发力、更好看，但此刻这场比赛，所有人被她们展露的力量所吸引。拼尽全力、不知疲倦，有果断激烈的对拼，有细腻到极致的小球，更丰富多变的战术布局，更容易诞生逆转和奇迹的赛场。
直到莉莉在AD-40的赛点发球，一发未进区，她还剩一次机会。
在她的发球局中，对方强悍追平，40-40与AD-40的比分交替出现，说明两人已在这两分间拉扯许久了。
她觉得自己被凝固在巨大的琥珀里，窒息异常。血液在耳蜗里奔流，引发轰鸣阵阵。全世界都是死寂的，失败的幽灵满场飘动，它们手里高举着荣光的冠冕。
只看她有没有资格拿到。
千万人的注视下，她垂下手臂，闭上眼睛，胸口起伏。底线草地在来回跑动中都快磨秃了，带了些许土的味道。
缓慢完成了一次深呼吸，她将全部杂念清除。
这是一道窄门，只有绝对的纯粹才能通往崇高。
暮色逐渐往上空攀爬，而女孩那张年轻的、闭目微扬的脸庞被一丝光线照亮。捕捉这一瞬间的照片在赛后流传甚广，即使它有更官方、更正式的名字，但人们还是更多地称之为“天使的呼吸”。
起抛，发球，侧旋拉开角度，上网反拍直线！又是关键时刻扛住猛攻的反手，足以说明她的单反还在持续进步，丝毫没有掉链子！
两人好可怕的专注力，好惊人的击球节奏。莉莉从底线拼命前冲，重心下压：转瞬即逝的机会，必须抓住！
一次来不及思考反而臻至完美的削球，直觉声音主导了她的身体。离球网上端不足几毫米，落地后擦着草皮向网回弹。正是因为没有思考、完美到无解，霎那间连索菲娅都呆住了，她的球拍差点就触及到球，却还是晚了一步。
莉莉重现了手冢教给她的削球。草地球场就是削球最完美的舞台。
时间凝固。
嗡嗡声一下子炸开，全场轰然，几近疯狂，欢呼声响彻天穹。
“赢了？真的赢了？”真的假的，资格赛选手打进决赛，还拿到了冠军？第一次打温网，就拿到了冠军？这话连起来怎么这么难懂，你是说她从头赢到尾，未失一场比赛，还击败了世界顶尖选手？！神迹在前，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面面相觑间，只能看到一张比一张傻眼的脸。
史上最大的黑马，踏着荆棘一路冲到了最后。
几乎是网球落下时，她就觉得自己不行了，撑不住了。全身的力气被完全抽空，每一寸肌肉都疼痛不已，精疲力尽到濒临崩溃，球拍脱手坠地。她脱力到跪在地上，双手掩面。终于结束了，整个草地赛季，她战斗到最后一刻……眼泪涌了出来，沿着指缝滴落。
梦想成真。
没什么比这个词更美好了。
回过神来的观众们也开始沸腾。这片草地竟然诞生了从资格赛突围并最终夺冠的选手，简直是史诗、神话！
坐在她那片区域的人，他们全都跳起来了。迹部感觉自己的脸被狂喜扭曲，哆嗦着说不出话，而其他人，他们难道就能镇定吗？强烈的喜悦毫不客气，迎头痛击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面目扭曲。他们能听到彼此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我是不是在做梦？副部长，你揍我吧！”切原神情呆滞，同时先下手为强，暴捶了真田一下。
真田：“？”长本事了是吧。
他根本没空管他，因为莉莉只宣泄了两秒，就爬了起来，踉跄着走向网前与对方握手。摄像头完全聚焦了她，全世界都看着她费劲地爬了上来，一头扎进他们的怀抱。
“恭喜你，莉莉。”他们的声音在发抖。
发抖的何止是他们？莉莉的手也在抖，边笑边流眼泪。
电视中，解说都要破音，声嘶力竭：“不可思议！我无法相信这一切！但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温网冠军、新的王者，从资格赛走来，完成了最伟大的逆袭之路！”
“整整十场比赛啊，我们亲眼见证的壮举！她战胜了疲惫、压力，踩着排名远高于自己的对手，终于站上了最高领奖台。钢铁之心，冷静头脑，不屈斗志，Lily此时此刻身披星光，就是奇迹的代名词！”
象征最高荣誉的玫瑰露水盘，在此刻迎来了新的主人。
快点赶上她吧，手冢心里对自己说。当莉莉还是新手时，是他在前面指点教学。而现在，她在前方等着他。
别说全场如何，日本那群熬夜到凌晨的人们，也在她赢下比赛时彻夜欢呼。绝对的难以置信，她从冰帝走到温布尔登，竟然只花了短短的两年多。
亚军的发言和祝福很真诚，但神情难掩失落。这个舞台不是她的，主角不是她，每一个亚军都必须退在后面，默默品尝苦涩。但还有未来，不是吗？职业道路如此漫长艰难，只要不放弃，就会有赢得胜利的可能。
当莉莉在欢呼中站上来、接过主席递来的玫瑰露水盘时，她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平静。世界屏息听她发言，听她感谢团队，感谢同伴，感谢所有的支持者。她说向前走，永远都要向前走，梦想和无所畏惧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16岁零11个月，赶在16岁的尾巴上，莉莉成为公开赛时代最年轻的大满贯单打得主。
她亲手摘下了光耀四海的冠冕。
当晚，她总算开通了个人账号，将温网夺冠照片发了上来，引发了又一波轰动。不过那时她正和团队成员们嚷着要休息：“北美赛季不想打了，我真的太累了，先去度假吧。”
经此一战，她拿到2000积分，排名更新后飙升至世界30，这可比奖金重要得多，因为这帮她解锁了未来高级别赛事的直通车，终于不用再飞来飞去、靠低级别赛事拿积分了。
香槟把众人喷的湿透，个个哭笑不得。她被按在沙发上，赶紧举手：“我投降了，今夜难道不是我最大吗？”
“来唱歌，合唱！唱的好的人有赏。”她拿出点男模的气势，“最近有首《Wonderful day》很好听，你们会不会唱啊？”
“你竟然让本大爷和他们一起合唱？”“哎呀，弦一郎的歌声可是立海一绝呢。”“我来找伴奏！”
闹哄哄中，她清脆的笑声传了出去。
……
第一个大满贯冠军建立了坚不可摧的心理优势，随后，莉莉在休假结束后，于多个高级别赛事中持续、稳定地打入深轮次，积分开始慢慢累积。她甚至在当年11月休赛季，再次带领德国队征战新一轮U-17，接替已经不能再报名的多琳成为队长。
她要和其他人一起建立新的王者队。
当时间来到下一年，17岁的她开始有了冲击世界排名的优势。同一时期，她的主要竞争者们保分压力巨大，在关键节点纷纷卫冕失败，巨分流失。
10月4日，WTA每周一更新的排名正式生效，各大体育新闻媒体、社交媒体同步报道，称之为一次“王权更迭”。
9022分，以逼近万分的积分，莉莉登顶了世界第一。
当迹部兴冲冲跑过来，喊她看报道时，莉莉嫌他过于大惊小怪：“上周五晚上，咱俩不是算过积分了吗？”早就知道了。
网络上都激动成啥样了，当事人自己倒是平静的很。迹部气哼哼揪她脸：“这么心如死灰的，能不能有点激情？”
“世一让人压力好大。”她叹气。她习惯的永远是下克上、挑战者的视角，但现在她成为站在顶峰上的人，将在未来面对永不停息的挑战，直到退役。
他凝视着她，突然笑起来：“Pressure is a privilege.”
那是美网中央球场挂在墙上的名言，压力是一种特权。
上个月刚结束正赛、只打入八强就灰溜溜回来的莉莉想捶他：“……”挑哪句不好非得挑这句？捅她心窝呢。
“本大爷今天过生日，想说哪句说哪句。”他哈哈大笑，然后正了脸色，慢慢道，“这是荣耀加身必须承担的。”
“我知道。”莉莉轻声说，“但很高兴有人能始终呆在我身边。”
“说过会陪你到达那个未来，我还能食言不成？”曾看到的未来终于在此刻实现，她的名字真的挂上了世界第一的头衔。
他的手指温暖，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暖：“你什么时候能保持连续1004周排名第一，才是送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莉莉目瞪口呆，脸色发青，气得真捶他了：“发什么疯？维持19年的世一，是人能做到的事？你干脆现在捅死我好了。”
“我哪舍得。”他低笑起来，捉住她的手，紧贴在自己胸前。
两人不约而同朝窗外望去。
这一片都是她的住宅，远离主干道，非常宁静。草坪和树荫绿到浓郁，而背后的天空高远，云正轻盈地流动。不知哪里来的飞鸟倏地划过，振翅远去，渐渐融入那片蓝色之中。
年轻的世一微微笑起来，眼中闪动着不熄灭的火焰。
还有很多比赛要打，还有很多荣誉要为之努力。网球的道路远没有尽头，她会继续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78章 冠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