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山海经但是ABO》磕糖屋江好

42、第四十二章 发动

　　一声撕心裂肺的啼鸣划破夜空。
　　嫘祖匆匆赶来，就见姬轩的寝宫大门紧闭，外围着一圈人。
　　方才，姬轩在宴会上突然发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还是应真反应迅速，二话不说将人拦腰抱起，立刻就冲向寝宫。
　　常先反应过来，连忙让前来送信的侍卫去给嫘祖通报。
　　力牧、风后和大鸿都是omega，无需避嫌，风后还跟着姬轩学过一些针灸，几人便一起跟了过来，守在寝宫外，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
　　嫘祖看见常先，直接就问：“情况如何？”
　　一声剧烈的爆响传来，众人皆是一愣。
　　寝宫的木质窗户，被从里向外顶破，浓烈的火药信息素瞬间扩散开来，还未等众人做出反应，就见一团白色的冷雾喷涌而出，瞬间封住了破裂的窗沿。
　　所有人同时打了个冷战。
　　阴恻恻的“冷空气”悄无声息地张开领域，环绕在整座寝宫的外侧。
　　omega生产时，与其完全标记过的alpha会进入筑巢期，一旦感受到有其他alpha的气息靠近巢穴，便会开启无差别攻击。
　　嫘祖虽然担心姬轩，但也知道，有应真在里面，姬轩不会出什么事。
　　比起这个，鹿邑城的战事更让人头疼。
　　嫘祖咬咬牙，看向守在姬轩寝宫外的四人，下定决心道：“诸位都是大王信重的人，这里就交给王夫，你们随我去堂前议事吧。”
　　常先有些惊讶，很快又收敛了神色，低头应道：“是，圣女。”
　　力牧和风后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分辨，大鸿本就不怎么担心姬轩，于是四人便跟着嫘祖一起去往大殿。
　　寝宫内。
　　霜花堆积而成的巨大巢穴上，大鹏鸟急切地来回走动，不停将脚下的冰霜反复踩踏压实，他身上的红羽亮着赤色的光晕，像是滴血一般，整个身体燥热滚烫。
　　为了让大鹏鸟有足够的空间舒展，应真仍保持着人形，守在姬轩的身侧。
　　冷空气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浓度，空气中散发着一层银蓝色的微光。
　　大鹏鸟的腹部高高凸起，逐渐密集的宫缩疼痛让他无比焦躁，胸膛急促地起伏，他开始拍打着翅膀，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赤红色的羽尖一下下拍打着冰霜巢穴的边缘，躯体因疼痛和用力而微微颤抖。
　　应真揪心地抚摸着大鹏鸟胸前的软羽，那羽毛已经被湿漉漉的汗水打湿，满是炽热的潮气，大鹏鸟浴火而生，此刻更是全身都像处在烈火之中。
　　omega生产的过程就是如此。
　　作为alpha，除了陪伴，应真什么都做不了。
　　“阿染，别怕。”
　　应真尽力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稳妥可靠。
　　又是一声痛苦的嘶鸣。
　　应真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这鸣叫声撕裂了一道口子。
　　赤红色的眼瞳瞬间收缩，大鹏鸟颈部的羽毛竖直地炸开，全身剧烈地抖动着，尾羽用力拍打着巢底，溅起一阵细碎的冰凌。
　　接着，巨大的赤红色身影震颤摇晃了两下，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浑身瘫软地倒下来。
　　两颗沾着血污的蛋落入巢穴中。
　　接触到巢底的一瞬间，蛋壳上立刻结满了细密的冰霜。
　　应真冲上前，抱住大鹏鸟纤细的脖颈。
　　一滴带着冰晶的泪水滴落，坠入大鹏鸟的颈间。
　　应真温柔地用下巴去蹭大鹏鸟的鸟喙，眼中全是心疼。
　　“阿染，你辛苦了。”
　　姬轩从来没有这么脱力过。
　　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没有累到变不回人形的时候，此刻却只能这样瘫倒在应真的怀里，连气都喘不匀。
　　姬轩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再也不生了！
　　冷空气的气旋，像是无数只微微发凉的小手，轻柔地按压着大鹏鸟的全身，背脊，羽翼，翅膀，疼痛与燥热，在安抚信息素的作用下逐渐消散。
　　姬轩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重新生出来了一次。
　　要了命了。
　　方才只顾着应付生产，姬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会儿总算是能缓口气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还有应真那滴带着冰晶的泪水。
　　姬轩苦笑了一下。
　　小时候，爸妈总是忙着科考队的任务，经常一连几个月不见踪影，那时，他曾真心实意地恨过自己的父母，恨他们对自己的忽视，恨那些该死的责任。
　　而现在，他甚至不能亲自孵化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们出生。
　　攒了些力气，姬轩变回了人形，撑着应真的手坐直了身子。
　　冰霜凝成的巢穴中，那两枚染血的蛋，姬轩把它们搂进怀中，鼻尖一酸，视线便开始朦胧起来。
　　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这是他的孩子。
　　即使尚未出生，他仍能透过蛋壳感受到里面的心跳和血流。
　　姬轩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着两颗蛋有这样强烈的感情。
　　他用手仔细抹掉那两颗蛋上的血污，郑重地将它们递给应真，应真像是猜到了姬轩想说的话，沉着脸没有去接。
　　应真：“你得休息。”
　　应真起身就要走，翻腾的冷空气感知到了应真的情绪，瞬间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气罩，将姬轩罩在最中心的位置。
　　应真：“我替你去，鹿邑城不会有事，姜连山也会毫发无伤，你安心在有熊孵化子嗣，等我回来。”
　　应真转身就要出去。
　　姬轩轻喊一声，气若游丝。
　　“应真。”
　　应真顿时停住了脚步，却不愿意转身。
　　他怕自己一看到姬轩的目光，就会对他心软。
　　姬轩叹了口气：“这两枚蛋孵化，要整整三十八天，不能挪动，不能离开，应真，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应真顿了一下，眼神阴沉。
　　九黎选择在今夜攻城，是不是也算到了这一点。
　　无论姬轩走或不走，无论鹿邑城和子嗣哪一边出了问题，都将会对姬轩造成巨大的打击，再严重些，甚至能让他从此一蹶不振，再无还手之力。
　　好一招攻心计。
　　应真冷声道：“让轩辕六部全都回援有熊，我去鹿邑城。”
　　姬轩摇了摇头。
　　“豫东被我划分给了原先神农氏的子民，如今他们遭遇战火，我这个首领退守在有熊，始终不露面，你说他们会怎么想？这样一支军队，你指望他们如何与九黎作战？”
　　应真有些烦躁：“不需要他们。”
　　“应真。”
　　姬轩的声音虽轻，语气却很严肃。
　　应真不得不败下阵来，他回过头，十分不理解地看向姬轩。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姬轩一定要亲自上战场带兵作战，却不愿意留在有熊安心孵化他们的孩子。
　　他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应真努力平复心情，尽量放缓语气道：“阿染，你要相信我。”
　　姬轩却很平静，这个局面他早就想到了。
　　“应真，我很相信你。我信你能对付蚩离，与他平分秋色，可我的那些子民们呢？豫东的土地呢？雕部与神农的战士们呢？”
　　应真很想反驳。就算是姬轩，也不能保证把他们全部保下来，别说他是人族，就算是神，也没法在这种时候保全所有人。
　　姬轩抬眸看着应真，他知道应真想说什么。
　　这些他又何尝想不到？
　　作为一个完全冷静的首领，他此刻其实应该带上所有的战力，一同奔赴豫东战场，与蚩离决一死战。
　　可就是因为他心软，他自私，他不舍得刚生下来的这两枚蛋，他才想让应真留下来，留在有熊保护这两枚蛋，直到他们孵化完成。
　　这样他在前线作战时才能安心。
　　姬轩冷静地为应真分析。
　　“九黎来袭，定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此时我们大部分的兵力，必须立刻赶往鹿邑战场，才能与九黎制衡一二。”
　　姬轩恳切地看着应真。
　　“只有你留在有熊，保护孩子们，保护我阿姐，才能保证后方万无一失。若是你去了前线，我留在这里，若真有个意外，以我的能力和状态，怕是谁也保护不了。”
　　应真在姬轩目光中逐渐冷静下来。
　　他也知道，就算他是应龙，在战场上，想要牵绊住蚩离，恐怕也得用尽全力，更别说独自面对九黎那万千铁蹄。
　　姬轩说得没错。
　　应真有些泄气。
　　即使如此，他也实在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
　　让自己刚刚生产完的omega奔赴战场，独自面对势不可挡的敌人和无数未知的危险，这是任何一个alpha都无法接受的。
　　但应真明白，姬轩不只是他的omega，还是整个炎黄联盟的首领。
　　姬轩强忍着浑身的不适，努力站起身，抱着那两枚蛋，走到应真的面前，再次将那两枚蛋递给应真，眼中全是不忍。
　　姬轩：“王夫，拜托了。”
　　应真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两枚蛋，走向原本为姬轩准备的冰霜巢穴中，盘腿坐下。
　　“三十八日后，我会带着孩子们去看你，圣女我也会照顾好，你可以安心。”
　　应真将那两枚蛋轻放在巢底，盖在自己的身下，闭上了双眼。
　　他不想亲眼看见姬轩离开。
　　姬轩抿着唇，转身走向门口，他也不能再看应真，有依靠这件事，本身就会让人变得软弱，而他此刻不能有一丝的犹豫。
　　一缕带着凉意的清风自姬轩的耳边轻轻吹过，带来了一句虔诚的呢喃。
　　“大王，平安。”
　　姬轩的心都要碎了。
　　他强忍住回头的冲动，走出了寝宫。
　　姬轩会出现在大殿之上，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嫘祖连忙上前搀扶起姬轩，看向他身后，应真居然没有跟着，嫘祖的脸立刻沉下来，很是不满。
　　姬轩扶着嫘祖的手，坐在了乾字位上。
　　他俯身向前，小声对嫘祖说道：“阿姐，我把孩子交给应真了，你一定要帮我看着他，不能让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嫘祖攥着姬轩的手微微用力。
　　她压下了心中的不忍，扶着姬轩坐好。
　　姬轩看向众人，除了雕首领之外，其他五位首领都到了，常先他们四人也在，嫘祖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鹰首领开口要劝，姬轩抬手，挡住了他的话。
　　姬轩：“我答应过，会与你们并肩作战，现在就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
　　姬轩看向殿内众人，不再掩饰躁动的“火药”，而是任由它在殿内肆意蔓延，刺鼻的硝烟气息，毫不客气地挑动着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姬轩：“我们的兄弟，亲人，朋友，此刻正在鹿邑城的战场上，等待着我们的援助，九黎的铁蹄，正在践踏着我们的土地，兵主的虎魄神斧上，已经沾满了炎黄子民的鲜血。”
　　姬轩的气息有些虚弱，气势十分强硬。
　　他不希望自己的状态给部下们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
　　“蚩离之令，迫我骨肉分离，家国之危，逼我金戈向前！诸位不必劝我，为了我们的土地，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孩子，请你们跟随我，支持我。”
　　姬轩的眼中燃着不灭的火光。
　　“随我一起，奔赴战场，为炎黄联盟而战！”
　　那火光连同嚣张的“火药”一起，点燃了大殿内所有人的斗志，就算是嫘祖，也不能再对姬轩的出征做出任何的阻拦。
　　因为她明白，站在那里的那不只是她的阿弟。
　　那还是炎黄联盟的王。
　　“大王必胜！”
　　几位首领率先振臂高呼。
　　姬轩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
　　士兵们已经列队，就站在大殿之外，听到各自首领的呼号后，接连做出回应，号角声响起，战旗挥舞飞动，众人举戈齐呼，声震四野。
　　“大王必胜！”
　　“炎黄必胜！”
　　不必再多说，众人跟随着姬轩一起，走出大殿。
　　姬轩看了一眼嫘祖，脸色苍白地笑了一下，小声叮嘱道：“阿姐，有熊城就拜托你和应真了。”
　　嫘祖忍着眼泪，哽咽道：“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
　　姬轩点了点头，看向站在下方黑压压的军队。
　　回到有熊时，他想过情况紧急，想过蚩离可能会突然袭击，却没想过居然这么急，更没想到，战火竟然被点燃在他诞下子嗣的这一夜。
　　他不是个多么豪情壮志的英雄。
　　说实话，他甚至想过干脆带着应真、嫘祖和孩子们逃跑算了。
　　行不通啊。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这一步，生离死别，亲人分离，姬轩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玄镜中看到的那一幕，那是他最直接的恐惧。
　　放空脑袋，握紧拳头。
　　姬轩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士兵们各个穿着兽皮盔甲，头上别着野鸡翎，手中拿着粗骨制成的矛头，队伍的最后面，祭司已经点燃了艾草，青色的烟雾萦绕升起，直通天际。
　　姬轩接过身边侍卫递来的号角，冲着夜空奋力吹响。
　　“出征！”
　　【恭喜玩家，解锁最终任务“统一九州”第一阶段：兵临城下】
　　月光如霜，洒在夯土的城墙上。
　　成千上万的士兵自有熊城门鱼贯而出。
　　队伍最前列是五名首领，紧接着便是力牧、风后、常先、大鸿四人，姬轩站在最前面，力牧小心搀扶着他。
　　众人手持火把，排成一道蜿蜒的长龙，在如墨的夜色中快速穿梭。
　　整个队伍的最后，是熊部的士兵驾驶着木质的战车，巨大的木轮滚动而过，在黄色的泥土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姬轩带着众人连夜赶路，到达鹿邑战场时，已是黎明时分。
　　此时战事已歇，姜连山与雕首领众人守卫着城门，虽然战力不敌，但到底占了地利，没有那么容易被攻破。
　　毒藤和黑色的泥土爬满了整座城墙。
　　蚩离骑着食铁兽，手持兵主魔斧，站在城下眺望。
　　其身后是数不清的九黎铁骑，各个手持金戈，身背长矛，更有骑兵拿着弓箭，
　　有熊的战车点过护城河上的木桥，巨大车轮与桥面碰撞，发出闷雷般的响声，姬轩站在队伍最前面，身后带领着五个部落的士兵们，气势汹汹。
　　人群中，蚩离一眼便看到了姬轩，他狞笑一下，并不意外。
　　一根青铜利箭凭空射向姬轩。
　　鹰首领的白桦登时弹射而起，挡在姬轩面前，拦住了那青铜利箭。姬轩并未躲避，而是死死盯着那箭头。
　　他看到了正对着自己阴笑着的兵主蚩离。
　　援军已至，炎黄联盟几乎全军出动，九黎的前锋部队，此刻反而成了被包围的少数。
　　姬轩挑衅地看着蚩离，颇为不屑地嗤了一声。
　　蚩离微微颔首，对着姬轩做了个口形。
　　“我等你。”
　　而后，他低喝一声，扯动手中缰绳，骑着食铁兽飞驰而去。身后的九黎士兵们也都跟随着蚩离的步伐，缓缓后撤着离去。
　　姬轩踉跄着跌了一步，被力牧扶住。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