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佳人》月下箫声

36、第五章 谁家少年（二）

　　对呀，可以召这些人进宫表演的，永宁豁然开朗，她是皇帝呀，这么一件小事，她只负责说一声，自然会有内务府的人去办了，想到宫里的人都和她一样，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回头让这些波斯美女去跳一场，大家既可以同乐，又能增长见闻，她觉得这果然是好主意，这样一想，立刻开心了，同意了流云的提议，赶紧跟上他，继续往前走。
　　挤过人流最密的地方之后，再往前走过一条街，眼前的道路已经四通八达，左右更是店铺林立了，卖各种绸缎布匹的、古玩字画的、衣服鞋帽的，还有迎风晃动的酒幌子，和远远就能闻到的饭菜香。
　　“流云，我们去吃饭吧。”吃惯了宫里的饭菜，永宁还从不觉得什么样的菜式会有这么香的味道，一时忍不住驻足。
　　“小馋猫！”流云侧头看她，被她有些垂涎的表情逗得止不住的微笑，略想了一下，才带她走进了附近最大的一间聚丰酒楼。
　　“客官，您老几位？”早有小二迎了上来，干他们这一行，最讲究个眼色，这刚刚进来的两位小公子，一看就是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知道必然有银子赚，自然要格外殷勤些。
　　“两位，有雅间吗？”流云四下里扫了一眼，不是吃饭的时间，酒楼里只有了零星的一辆桌客人，看起来都该是城内寻常的商贾，只是任永宁这么坐在大堂里吃饭，似乎总是不妥当。
　　“有，两位，这边请。”小二点头，腿脚利落的往楼上带路，比较起一楼来，二楼更是别有天地，临街的一排大窗都开着，阳光正照进店里，到处都是亮亮堂堂的，此时也只有一桌客人，一眼看去，红红绿绿的一片，却是一群娇艳的女子，正团团围着一个少年人，有人夹着菜，还有人举了新鲜的果子，一口一声，只娇声叫着“公子！”
　　而那少年人却也悠然自得，擎着杯子，只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好一会才说，“既然行了令，就不能乱，谁刚刚错了，快点领罚！”
　　“不知道公子要罚奴家什么？”一个一身水红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嫣然一笑，站了起来，倒也落落大方。
　　“谁不知道水月姑娘的好嗓子，公子，只罚她唱个曲儿吧，咱们也饱饱耳福。”女子们七嘴八舌的开口，那年轻公子也不嫌吵闹，欣然点头。
　　“这又何难？”被唤作水月的姑娘更不推脱，早有人递过她惯用的琵琶，也不思索，手指一拨，曲声已成，永宁去听时，只听得水月唱道，“东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恼他香阁浓睡，撩乱有啼莺。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一春芳意，三月和风，牵系人情。”
　　永宁自来没见过这样的花团锦簇的架势，她父王不过三两个侧妃，皇爷爷的妃嫔多一些，可是大小宴席上遇到，也是规规矩矩的各自坐在一边，哪里见过有人这样安然的倚红偎翠的，这是那水月歌声委婉清凉，倒和她平时听的曲子都不同，自有一种缠绵之意。
　　小曲唱完，那年轻公子点头赞了声，“果然妙绝。”
　　“可惜偏了别人呢。”水月放下琵琶，转头看向永宁站的位置，咯咯的笑着说，“不知道奴家的小曲，可还入得了两位公子的耳？”
　　被她这一说，那些女子才看到楼梯口站着的永宁和流云，一时全都笑开了，只说，“今天这聚丰楼刮了哪股子好风，来吃饭的，竟都是这么俊俏的公子哥！”
　　那年轻公子自然也随意的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眼中有些不可置信般，直直的落在永宁身上。
　　那真是一双绝美的桃花眼，就和那年轻公子一样，在午后的阳光下，光华闪烁，让人不可逼视。
　　“还真是一股好风呢。”良久，年轻公子轻启朱唇，目光闲闲的自永宁身上移开，转而看向流云，“是吗？流云兄？”
　　“你们认识？”永宁讶然，流云也不过最近才开始得了机会时常出宫，怎么就交游如此广阔了，随随便便在酒楼里遇到的人，他居然都认得，嗯，当然，这个随随便便遇到的人长得真是出众，只是看着轻浮了些。
　　“有过一面之缘。”流云悄声回她一句，才转头看那年轻公子，微笑着说，“上次一别，云还时刻念着，不知何时才能再与慕兄一聚呢。”
　　“烦劳流云兄惦念，小弟可有些不敢当呢。”那年轻公子不过一笑，“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偶遇，不知流云兄可赏脸，容小弟做个东道呢？”
　　“这个倒不急，今日云还有事，改日，自然要请慕兄一聚的。”流云的目光从那些莺莺燕燕的身上掠过，含笑推辞。
　　“公子，别打扰这位流云公子了，人家自有美人相伴，自然嫌弃奴家等了。”水月的目光也上下的将永宁与流云打量了一遍，她们在青楼迎来送往，男人见得多了，流云这样气度风华的，着实少见，也有心结交，可惜——她看了眼永宁，女扮男装，可在她们这些人眼里，一眼也就看明白了，人家身边既有女伴，年纪虽小却风华初露，还怎么可能再把别人看进眼中去。
　　“也是，却是我没眼色了。”年轻公子晒然一笑，再没看永宁一眼，只是朝流云遥遥拱手，“流云兄自然另有事情，小弟就不打扰了，兄请自便。”
　　流云点头，小二一直等候在旁，这时赶紧引着他们，去了另一侧的一个雅间。
　　“刚才那人，流云哥哥竟然认识。”落座点菜之后，永宁忍不住说，“他是谁呀，小小年纪的，居然招了这么多……嗯，歌妓，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狎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