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一场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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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小安正在伏案写作业。
她在小卖部的收银台下面架了个折叠书桌，书桌上贴满了“加油！顽张！必胜！”的不干胶。
下面学习，上面收银，两不耽误。
这是爷爷走后，易伍第一次认真打量这片熟悉的天地。讶异于这个陈旧狭窄，不过几米见方的地方，管小安竟能将货品码放得井井有条。
曾经略显凌乱的小卖部，经过她的细心整理，还有这里一张海报那里一张贴纸的捯饬，直接焕然一新。连角落里成日耷拉的绿植都迸发出了勃勃生机。
管小安见她过来笑开了花，豪气地拍着胸脯表示：“你来啦！店里随便逛，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请你啊！”
易伍见她中指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整个指头包成了萝卜头，好奇地问：“你手怎么了？”
管小安满不在乎地笑：“不小心被锈钉子扎了，没啥大事，嘿嘿。”
“啊？打破伤风了没？......你爸妈呢？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管小安挠了挠头：“打啥，破什么风？我用紫药水消过毒了。我爸回老家了，我看店。”
易伍这才发现，仓库门口摆着张简陋的单人铁床，她瞪大了眼：“你一个人睡这儿？晚上不害怕么？”
“这有什么好怕的？都习惯了。卷闸门一拉，谁都进不来。我一觉到天亮睡得可香了！”
易伍暗暗觉得心疼，又钦佩，手揣口袋里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正好，指尖触到了口袋里的巧克力。
这次过来，就是要把真相告诉管小安，再把巧克力还给她。
她打算平铺直叙地说，抛弃幻想吧，梁彦不喜欢你。这人压根不是什么花轮，差太远了——他就是个骄傲自大、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自恋狂！
正准备开口，管小安却抢先了一步：“你成绩肯定很好吧？那天去送奶，我在光荣榜上看到你了。你的照片和梁彦贴在一块儿。” 她顿了顿，把习题册递过来，声音有些发怯：“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可以请你帮我看看吗？”
易伍欣然点头。扫了一眼题目，才发现内容超纲了：“这不是我们现在学的东西吧，你为什么做这个啊？”
“因为.......” 管小安的瞳孔闪光，“我决定了，要考到燎原高中部去，这样就能和梁彦一个学校了！我听说，中学部有助学金的。我得提前点准备，你别嫌我笨啊嘿嘿。”
易伍盯着桌上成摞的参考书，还有五颜六色便利贴分门别类整理好的笔记，若有所思：“只是......为了他？”
值得吗？
“哦哦，还有你还有你！” 管小安眼珠子骨碌一转，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冲着易伍拜了又拜，“学霸，你要愿意教我，你以后的零食我全包了！”
“我妈不让我吃零食。” 易伍摆摆手，“但是我愿意帮你，只要是我会的。”
管小安三呼万岁，下一秒就沉浸在了自己已经考上的喜悦中，抱起易伍就要亲，被易伍一个迅风闪躲掉。
太过热情，她有些吃不消。
管小安倒是毫不介意，只当她害羞，忙不迭又问：“你最近有见到梁彦吗？我这几次去送牛奶，都是他妈妈开的门。”
易伍轻咳一声，准备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可这真是......太难开口了。
“嗨，没事。你们不同班，不知道也正常。” 管小安很快为她的沉默找好理由，又恢复了星星眼，“我现在真的，想到学习，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原来看书就打瞌睡，现在只要想到他，学到十点都不累！”
易伍伸向巧克力的手，陡然缩了回去。
她实在不忍打碎一个女孩的美好幻想。这太残忍了。如果，梁彦真的能让管小安好好备考，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两个女孩弯着腰缩在收银台下，头抵着头合看一本习题册。很快，易伍把难题全部讲完了——她的新朋友悟性真的很高。
管小安千恩万谢非要留易伍吃东西，说着就麻溜地进了库房。
她干净利索地煮了两碗泡面，又在小卖部货架上挑挑拣拣。最后端上来的，是混合了卤蛋、辣条、火腿肠和鸡爪的超豪华大餐，一时间满屋飘香。
至于饮料，管小安用Q.Q糖铺底，雪碧和北冰洋两相混合——当玻璃杯清脆地碰在一起发出“叮”声，易伍已经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了。
“好好吃！” 易伍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辣得直哈气筷子也没落，“我好几年没吃泡面了......这辣条怎么这么辣......呼。”
管小安见她吃得满头大汗，忍不住调侃：“人跟人真的不一样，差得比癞.□□和青蛙还大。同样是泡面，你爸妈不让吃，我天天当饭吃，我老家的小孩过生日才吃呢。”
易伍放慢了筷子，想起梁彦说过的话，心里像被柠檬水泡过，酸涩一片。
她越发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好匆匆换了话题：“我哥在的时候，都是他偷偷买给我。那一大袋零食也是他留的。”
“他留的？......所以，他去哪了？”管小安只顾着扒面，眼皮都没抬。
“他......” 易伍又开始咽口水，心虚地垂下了头，“没......没去哪。”
“那你刚才说‘我哥在的时候’？”管小安笑着翻了个白眼。
两人收拾完桌子，易伍起身道别。
管小安犹豫了会儿，还是叫住了她：“等等。”
她从文具盒的塑封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易伍：“那天我送完牛奶出来，正好看到有人把光荣榜撕了扔垃圾箱里。我觉得可惜，就把这个捡回来了。”
易伍接过来仔细一瞧。原来是梁彦的一寸大头照。表面干干净净，连点灰尘都没有，可想而知管小安有多爱惜了。
照片里的梁彦笑得很标准很官方，还是那副少年老成的干部模样，让易伍感受不到一丁点属于人的气息。
“我见不着他。你们就在隔壁班，要不，你帮我还给他吧。” 管小安害羞地红了脸。
易伍捏着照片，小心翻到背面，突然眉头紧锁。
管小安误会了她的意思：“你别不高兴啊！我去送奶的时候，你的照片还挂在上面，等我回来他们撕完就不见了。我在垃圾桶里找了一圈，真没看到你的。”
“你手是这么伤的吧？” 易伍皱着眉打断了她。
管小安眼神躲闪：“啊？啊。没，没，不是啊。你怎么这么问？”
“这照片后面，有钉子的锈啊。” 易伍翻过来给管小安看，一条棕色纹路斜穿而过。
管小安无话可说：“呃，你眼神这么好，咋不去当侦探......”
易伍露出了她俩认识以来最严肃认真的表情：“管小安，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啊。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并不喜欢你。或者说，他不是那种喜欢，而是.......像对妹妹，或者像对普通同学，那你怎么办？”
“我喜欢他，跟他没关系啊。他能喜欢我最好，但是不喜欢的话也没事。” 管小安答得坦荡。
易伍了然地点点头：“那假如……本来你们可以做朋友但是你说出喜欢他之后，他突然觉得很麻烦很恶心很讨厌，然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怎么办？”
“那我就不说，埋在心里，反正这是我自己的事，不一定要告诉他。为什么这么问？”
易伍叹了口气：“因为我觉得，喜欢是个很不靠谱的事。”
她的手指缠在了一起：“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很讨厌男生。他们总爱欺负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妈也说，早恋是最坏的。女孩子一旦喜欢上别人，就完蛋了。她们不会有心思学习了，最后只能嫁人当妈妈。而且——”
管小安打断了她：“你妈说的不对。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对错。你心里明明有感觉，难道非说这种感觉不存在吗？那不是自己骗自己？至于影响学习，每个人也不一样。你看，我就在认真读书啊。”
“可是......即使你们互相喜欢，这种感觉也是在变的。” 易伍像大人一样摇了摇头，“没有人会一直喜欢一个人。我爸就是，当初他也很爱我妈，但是到最后，说变……也就变了。”
易伍一边说，一边落寞地看着管小安：“所以，你千万不要喜欢梁彦太多。你认识他时间不长，压根不了解他。也许，他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管小安开怀大笑：“哈哈。你在担心我！谢谢你。” 她不顾易伍躲闪，用力拥抱了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家里穷，学校也很差，他很容易就变心了？”
“不是不是！” 易伍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觉得你特别好，比梁彦好一千倍一万倍！我们还在伸手找爸妈要钱，你已经自己劳动挣钱了，你很厉害真的！”
管小安毫不谦虚地接下了这些表扬：“哈哈，我也觉得是。我很喜欢我自己！如果啊，梁彦不是我想的那种人，我呢，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她对着易伍眨了眨眼，“他有眼无珠，我还是很好的！”
听到这话，易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走出小卖部，她忍不住回头，对一直朝她摆手的管小安大喊：“管小安你一定要考上！让所有人都看见！我等着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