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震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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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
我坐着，我的腿，我的腿好痛，是刚摔的吗？还是原来的骨折？
啊，是原来的骨折，我清晰感觉到了，我喜欢疼痛的感觉，嘹亮的大腿先生，再次见到你真好。
这么说，我醒来了？我在小路上？
宋八两动动手，右手上有东西，是水瓶！又是水瓶！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将水瓶口放到鼻子旁闻了闻，尿液的味道很强烈。
娘个咚采，我喜欢这个味道，这才是真实的，这是真实的世界！
可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但我却看不到它。宋八两努力睁大眼睛，反复眨眼，依然一片白茫茫，他摸摸手表，表面破裂，是真的，那是被碎石砸坏的，在梦里他还问过别人时间，那时竟忘了看手表的好坏。
宋八两又伸手摸向周边，有草。
确实醒来了，自己在小路上。宋八两很高兴，太高兴了，醒来的滋味真好，这个身体虽然很难受，但这是真的，是真实的，最重要的是，能确定这世界和自己都不是虚幻的，这一切都很真实且正常，多好。
但我还是看不见。他平静下来，开始面对看不见这个问题。
我失明了？不知道我睡了多长时间？太阳下山了吧。宋八两向天空看去，看不到太阳在哪个方向，他静下心来，用身体判断，将手掌分两个方向，脸对着另一个方向，他将自己的感觉调到最敏锐的程度，感受阳光的温度，此时他的体温很低，直到五分钟后，他才确定右手掌对着的是太阳方位，是夕阳了吗？
宋八两向太阳方向看去，依然白茫茫，不过那片白色强烈了一点，他用手将眼皮撑大，尝试让阳光照射到虹膜上，又找出小镜子，侧过头，将小镜子靠近在眼前来回晃动，这回有点反应了，能感到有东西在眼前晃动。
宋八两终于确定，自己确实失明了。尽管不知道原因，但事实摆在眼前。
还能再坏吗？情况还能怎么糟糕？他大声问道，你还想怎么着？
面对失明这个现实，他一下子懵了。
一个正常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看不见的恐惧和痛楚，那种绝望能让人窒息，人们有时候将眼睛蒙上走路、做游戏，那会遭遇很多问题，但是在心理上，你自己知道，那只是暂时的，无论你当时多难受，只要你揭开蒙着的布条，你就可以看见，这是一个自由，一个可以看见的自由，这还是一个可以选择的自由。
但是如果没有这些自由，无法选择，自己这张熟悉的脸，再没机会看到，掌心的纹路会怎么变化也不知道，一想到自己会永远沉沦在黑暗之中，这种认识，会带来无法言喻的绝望，简直要让人发疯。
而现在，宋八两便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我还不如在梦里不要醒来，我不如死了的好。一时间宋八两只觉得万分沮丧。
但是残酷的现实不容许他沮丧，失落痛苦和哀叹成了奢侈的感觉，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振作，让自己振作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调整好情绪，他对自己说，基因密码都研究出来了，眼睛算什么，没有眼球的人都能借助摄像设备连接脑部神经，从而看到物体，我比他强多了。
我看不见，但要让宋老头他们看到我，他们想看我！
想着这些他慢慢振奋起来，我要回去，我要赶紧回去，老宋啊，我们将嘹亮的大腿带到颁奖典礼上去，好不好。
他小心判断方向，太阳的反方向，就是地铁那，我现在往地铁那边前行。
胸膛象火烧，他摸索着将水瓶放进包里，时间不等人，一刻不停，匍匐前进，不能休息。
唉浩！唉浩！唉浩！唉浩！唉浩！……
他打着号子，向前一点一点前进。
这时宋八两突然明白了，他一直很奇怪老宋消失前说的是什么，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老宋是说，别睡着了！
老宋嘱咐他，别睡着了。他知道那会带来莫大的危险。
可惜我没能早点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但他又想，即使知道也没用，我前面也明白这一点，但我不是睡眠不足，而是身体出了问题，这由不得我。算了，别为自己找借口了。
可能是脑内出血，压迫了视觉神经，才导致了我失明。
他猛地意识到，竟然真的脑内出血了吗？
宋八两大声喊起来，我们总是要面对最艰难的事情。他又叫道，老宋，这才有挑战，有乐趣。他尽力将自己的情绪调动起来，不让自己沮丧。
如果真是脑内出血，那我前面就不是睡着了，他想，那一定是昏迷了，一定是这样，所以才会在梦里动手指都醒不过来，才会出现我困在梦里的现象。
宋八两继续匍匐，他要小心保持方向，不要冲到路边的草丛里去。
这次经历，让宋八两的人生观起了很大变化，本来寄生虫带来的思想冲击，才使得宋八两最近精神恍惚，但今天的受伤挣扎，生死边缘的几番思想历程，宋八两此刻的内心既充满对生命的感动，又觉得世事无常，生命脆弱。
头脑中嗡嗡直响，不能停，一刻不停，我要前进，我要回去，我要见宋老头。
唉浩！唉浩！唉浩！……
鼻腔咽喉全是血腥味，耳朵里出现鼓声。谁在敲门？
唉浩！唉浩！唉浩！……
宋八两的喉咙沙哑的厉害，但他仍然要发出声音，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眩晕，每一次用力，每一次喘息，都觉得身体虚脱，大脑仿佛要再次休克，宋八两举起拳头轻打大腿骨折处，钻心的疼痛传来，没有冷汗，他确实已经不再流汗，匍匐到现在，他没有流过一滴汗水。
老宋啊，宋八两说，你说我们回去是和司筱筱建立关系，还是和茹素发展超友谊？谁说我情商很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你个嘹亮的大腿，提到女人你就来劲，丢不丢人你。宋八两骂道，大腿们的脸全给你丢光了，你简直是大腿界的耻辱，娘个咚采，你就自甘堕落去吧，我国的爱片事业正需要你这样色心蓬勃的家伙，只可惜，你没法去领奖了，但是没关系，能将爱好和兴趣当做工作，真不错。
老宋，我在想，要是和茹素生个孩子，该取个什么名，这样吧，生两个，第一个姓宋，第二个姓茹，茹什么？我看茹果就挺好，将来茹果生了孩子，就叫茹果说，那是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叫茹果说。
要是茹果说生了孩子，就有很多名字可供选择了，你看，茹果说吧，茹果说话，茹果说白了，茹果说明书，我看茹果说不得比较好，你想啊，他参加工作，新任领导上任第一天，说请大家监督我批评我，多给我提意见，大家一定要畅所欲言，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话都可以说，如果说不得，怎么能做父母官？我重孙子一听，领导点我名了，他就赶紧站起来。你看，这就给领导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实我觉得茹果说得来也挺好，谈女朋友时，人家一想到他的名字就会惦记着下一步，两人如果说得来会怎样？就牵手吧。我怎么觉得茹意金箍棒更顺口？可惜辈分不对。
司筱筱这边简单点，就解决下一代的名字，第二个孩子姓司，我想想，司生怎么样？不好，听起来象是私生子，司奔？这个还成，我觉着司前想后就挺好，司空见惯、司文扫地也不错，对了，你说司大林怎么样？我想好了，就叫司务长，这个真不错。
嘹亮的大腿先生，我现在心情蛮好，也给你的孩子起个名吧，别客气，你们大腿家族将来一定很兴旺。
冰冻的大腿如何，太冷？那是酷！天天打折的大腿？这个不好，你要是递名片，人家会以为是折断的大腿。屋顶上的大腿，上发条的大腿。下面这个好：欢迎光临的大腿。要不叫苍蝇和蚊子的大腿。什么？你喜欢忧郁的大腿？你个没出息的败家子，娘个咚采，忧郁个鸟，你青春期啊，装什么不好要装忧郁，被你气死了，好啦好啦，我将珍藏多年的经典给你，听好了，你孩子就叫：流浪并放荡的大腿。
这名字杀伤力巨大，他将来的成就会超过你，矜持！回去将名字在脚底做个刺青，但有一条，你别偷着去用，让我知道，我阉割了你，你以后只能自.慰了，不对，你连自.慰都成了问题。
说到这宋八两哈哈笑起来，娘个咚采，你孩子就叫自.慰的大腿吧，这回你的爱片事业总算后继有人了。
李由最近心情很不错，新婚后妻子来归真温柔体贴，将家里操持的妥妥当当，李由与来归真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高高在上的房价使他们的婚期推迟了两年，今年他们终于认清，买房结婚，是个不现实也不理智的计划，两个月前他们在靠近地铁的地方，租了一套两居室，自己动手将小家弄的很温馨，地铁线路是新开辟的，终点站这不够繁华，但交通方便，最主要房租很合算。刚开始李由说租七年，来归真急了，说你要我们出现七年之痒吗？婚后的生活很甜蜜，两人发现，得到幸福其实并不是那么困难。
李由英俊潇洒且儒雅，他今天穿了一身白，准备去参加一个聚会，其实是几个好朋友相约聊天玩SHOWHAND，李由婚姻幸福，事业顺心，玩牌时不急不噪，该让就让，该上就上，想不赢都难，李由不懂得命理和运道结合的道理，但他很满意现在的一切。
李由正向地铁慢慢走过去，突然看到旁边的小路上有一团黑影，黑影在慢慢移动，他走过去一看，这不是一个人嘛，但面前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李由视力很好，路灯下，他看清了眼前是一个残疾的人，这人趴在地上，一只手摸索着在向前，很显然他看不见，看他的样子，他当然是不能站立的，这个人太惨了，李由这样想。
李由靠的更近了些，他想问可以帮忙吗，但等他完全看清这人，李由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刚要问出的话一下子被堵在嗓眼说不出来。
宋八两不知道自己匍匐了多久，只要不停下，就不会陷入昏迷，前方就是公路，那里是人间世界。他感觉快要到了。亲爱的公路，我从没如此渴望与你接近。他将水瓶拿出来，准备到路边时招呼过往的车辆或行人，车辆停下的可能性极小，不管如何，他还是做好准备，拿出几张大钞在手上，继续匍匐，就在这时，他耳边听到一个声音：“你怎么了？”
李由看着眼前这个人，不但看不清面目，连他穿的衣服都分辨不清，李由只看见这人全身粘满尘土，尘土呈现出黑色，这人在蠕动，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李由想分辨那含意，显然他是徒劳的。
他眼睛看不到，腿也残疾，真是太惨了，李由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李由知道事情不对劲，他蹲了下来，这人的头上缠着绷带，脸上曾被血液染过，粘上灰尘后，使他的整个头和脸全是黑花花的一片，最要命的是这个人的嘴唇，李由很清楚那代表什么，那是严重脱水的症状，李由重新审视了眼前的人，他右手拿着个空水瓶，背着旅行包，他是个旅行者吗？
但他的衣服裤子头发肢体？天呐，什么样的情形才使一个旅行者变成这个样子？
他遭遇了什么？
等等，他的腿，他的腿不仅瘸了，大腿上缠着绷带，此时绷带也呈现脏兮兮的黑色，大腿上应该有一大块伤口，整个右腿全是黑色的，是血吗？一定是的，只有大量的血，才会造成这种效果。
慢着，黑色是血液造成的？那他的全身几乎全是黑色的，我的天，这个人全身都流过血？
李由瞪大了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宋八两凝住神。
“你怎么了？”
宋八两调动所有感觉，细细分辨。
“你怎么了？”
他再次思考了一下，应该不是幻觉，是真的人声！出于习惯，他想激动一下，却激动不起来。
人的激动情绪会调动血液加速流动，但宋八两此前失血过多，体温降低，器官运作已经很困难，身体为了平衡，心脏便加速跳动，血液快速流起来，好维持大脑和器官运作，但心脏本身也需要营养，并且，它不能持久的快速跳动，此时宋八两的心脏是快而虚弱着，所以他激动不起来，激动对于他来说，是件困难且奢侈的事。
但宋八两还是做了个深呼吸，开口说道：“请帮我呼叫120。”
李由看着眼前的人坐直了身体，也看到他对自己说话了，却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李由一刹那冒出很多念头，他看不见，又不能走，还不能说话，老天怎能如此对待一个人？他想到自己现在的幸福生活，暗道，我以后要加倍珍惜这一切。李由从没象现在这样感慨，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
但李由现在面临一个烦恼，因为他不懂哑语，他不知道对方也不懂哑语，更没有去想，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怎么会使用哑语？
宋八两听对方没有说话，就将钱递过去，又说：“我需要救助。”说完这句话宋八两才知道问题出在哪：他此时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李由将宋八两递过来的钱挡住了，说：“不用给钱，我现在给你叫120，你等着不要急。”
宋八两一听，放下心来，这位老兄是个明白人啊。他又将钱递过去，但李由还是推了回来：“真的不用，举手之劳而已，你等着电话接通了。”
宋八两等着李由和对方沟通，同时暗道，看来我的价值观也很难强加给别人。
李由在电话里将宋八两的境况描述了一遍，宋八两听到他的描述，赶紧指了指自己的头部和眼睛，李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又向接线员说了情况，说完李由又对宋八两说：“你别急，要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我陪你在这等着。”
宋八两又向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李由拿出电话，犯难了——你不能说话呀！
李由说：“这样，你比划电话号码，我来拨。”
宋八两一听乐了——我还准备写出来呢。他赶紧将何三民的手机比划给李由，李由确认后拨通了何三民，在电话里李由又将宋八两的情况说了一遍，为了说明宋八两的身份，宋八两还是贴着李由的耳朵才说明白。
何三民一听宋八两的情况，发急了，宋八两此时的情况何止一个惨字了得，简直是惨绝人寰。他详细问了情况，特别是脑部撞击的问题，但宋八两此刻没法说的清，何三民最后对李由说，万分感谢你救了我好朋友，这样，你们所在地方的地段医院没有核磁共振设备，我来安排，派来的救护车直接开到我们医院来，我现在就安排好手术室。说完他赶紧和120接线员联系安排。
宋八两见事情都安排好了，放松下来，又觉得困倦了，李由一看吓一跳，赶紧和他说话。
老宋啊，我们得救了，宋八两心里说，我们成功了，你看，简单的事情总是这么容易完成，太没成就感了，那个嘹亮的大腿，你有福了，花花世界在眼前，喂，发什么楞呢，还在想□□的问题吗？
宋八两心情轻松了很多，再怎么艰难，都熬过来了，他觉得以后再不会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想到这些，他越发的开心。
李由其实对宋八两很好奇，他打量着宋八两，就在这时，李由看到了宋八两污七八糟的脸上起了变化，李由呆住了，他又仔细辨认，宋八两此时的嘴唇干裂的很厉害，但是没错，眼前的这个人，眼前的宋八两在笑，他在笑！
李由心说，老天啊，他遭受了这么大的困苦，眼睛看不见，说不出话，腿也瘸了，连路都没法走，浑身受伤，全身是血，脑袋还被撞破了，可能大脑里面也有内出血，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如果是他，李由想，我要是他可能一分钟都坚持不下来，我如果是他我早就疯掉了。
李由瞪大了眼睛，可是他竟然在笑！他还在笑！他怎么笑的出来？！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李由边想边默念着：宋、八、两。
此刻的李由已完全被眼前这个人给震住了。
李由不知道的是，其实宋八两所遭受的远不止他所看到和想到的，宋八两除了大脑内出血以外，还有视觉神经和耳神经的伤害，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可能永远丧失视力和听力，有很多人平时因感冒而导致严重耳鸣，等到完全听不见了才去医院，医生却告诉他已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没办法了。
宋八两从开始直到现在，还面临失血、恶心、眩晕、低温、干渴、困倦以及长时间严重脱水带来的其它问题，最重要的是，宋八两在中途突然的昏迷，差点让他在小路上就此长眠，在那里他昏迷了好长时间，如果再过几个小时不醒来，可能谁都救不了他，总算他是幸运的，也是顽强的，在梦里他找到办法，闯出了鬼门关。
李由傻愣着，他被宋八两的微笑彻底震撼了，也被眼前这个人给感动了。
谁能不为一个坚强、自强、顽强的生命而感动！
李由心里不由喝了声彩：真是个好汉子！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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