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谍》奇怪的安军

66、第六十六章 如影随形

　　两个月后。

　　夜晚，海边，宋八两和司筱筱在一起，他们在看流星雨。

　　看流星一定不能在城市里，其实时刻都有流星坠落，包括白天。夜晚的流星城市里看不见，乡村的人很方便看流星，有人说，这又是哪个大人物升天了？看到流星雨，老乡们还会感慨，这是鸡犬升天！另外有人在迷惑：这应该是天兵天将齐下凡，孙大圣又出世了吗？

　　卜准的案子结束后没几天，宋八两就听说李松柏辞去总经理职务，离开了零配件公司，和他同时离开的还有曾玲珑。

　　宋八两并没有将卫解放的事告诉柳西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是怕柳西风承受不了吗？显然不是，坚强的柳西风能缔造一个大企业，心理当然足够坚强。

　　宋八两不想分析仔细，他只是觉得，那时他很恼火，他悄悄的想，狗曰的卫胖子，你想做黄雀，老子却要让你们全都变成蝉。

　　在老子眼里，你们全是“蝉儿”。

　　宋八两又暗自感叹，我这就变坏了么？

　　我什么时候好过！

　　李松柏离开后，卫解放如愿以偿，做了总经理。有趣的是，唐莲子那双带有跟踪器的鞋子，在那晚过后，再没穿过。更有意思的是，柳西风解除李松柏职务的当晚，监听跟踪器突然失效了。

　　宋八两休息了一段时间，没再接其他案子，休假结束后，他也只是参与几个委托的计划制定，而实施和行动却由别人执行。

　　宋八两有时觉得，每经历一个案子，他都会走进案件中重要人物的生活，他触摸着观看着那些人的内心世界，感受着他们的悲喜、迷茫和欲望，这让他感悟良多，也很过瘾，但是案子完结后，他便会感到阵阵失落，以及疲惫，好象艺术家完成了一副作品，他的激情在作品中消耗掉了，看着自己的作品，会觉得欣慰，然而作品未完成前，心中酝酿的那种冲动和充实所带来的美妙感觉却一去不回。

　　这说不上好坏，只是，宋八两觉得，自己的一段历程，自己的心血变成了一副作品，变成了几张报告，这实在是说不出的惆怅。不过他很快便说：“老宋啊，我们完成了好多杰作，我们是艺术家。”

　　二先生附和道：“没错，我们的艺术细胞在蠢蠢欲动。”

　　宋八两一听差点笑出来，说：“对的，你的艺术细胞蠢蠢欲动在爱片上。”

　　后来张兴之押着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一出来，何三民松了口气：“八两福大命大，阴影不见了。”

　　张兴之高兴坏了，黑脸通红，说：“娘个咚采，真不错，八两，你知不知道我和何医生为你担心死了。”

　　宋八两看着他们的样子，一脸懵懂：“怎么了，有奇迹在我身上出现了吗？”

　　这是12月14号的凌晨，再过几个小时，便是双子座流星雨的极大时间，什么是极大？就是流星雨最大流量的时候，通俗的讲是流星雨爆发的时间，这时带来流星雨的小天体离地球最近，受地球引力最大。

　　宋八两和司筱筱正在漆黑的海边数着一颗颗流星，司筱筱兴奋之极，这是她第一次看流星雨，那次买车时，她便多了一个梦想，那就是和宋八两开着车，一起看流星雨，在司筱筱的感觉中，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看流星，那简直太浪漫了，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一个接一个的许愿。

　　“157”。

　　“158”。

　　“又一颗！”

　　“159”。

　　“这次是两颗”。

　　“快看，彩色的，是蓝色流星。”

　　……

　　现在的司筱筱又喜又愁——很多时候，她总是忘记了许愿，并且，实在没那么多愿望！

　　他们是九点到达海边的，此时双子座也从东方升起了，它在东方偏北点的地方，双子座下方有一颗非常明亮的星，毫无疑问，那是土星，无论何时，你看到天上有一颗最亮的星星，那一定是土星，双子座和土星一样，晚上从东方升起，早上从西方落下。

　　土星的体积是地球的七百多倍，也就是说，单从体积大小来讲，七百多个地球才抵得上一个土星，当然了，有一个家伙的体积更为恐怖，那就是太阳，太阳的体积是地球的130万倍，头晕，整个太阳系都因这颗气态恒星而光彩。

　　鲜红的太阳永不落！

　　宋八两和司筱筱躺在地上，空中亮丽的流星在面前划过、闪现，在地面上看来会产生距离上的错觉，只觉得那一颗颗流星离他们很近很近，仿佛是特意为他们做表演。

　　双子座流星雨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经过地球，流星很美，但是12月的夜晚也很冷，司筱筱没有准备，穿的有些单薄，这时她有点冷了，她向宋八两靠了靠身体。

　　宋八两看着天空，天空中偶尔还出现绿色、红色流星，他不禁心声感慨，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流星更美？它如此短暂，彻底燃烧生命，从此消失，所以人们喜欢看流星，大概是被它感动的吧。”

　　司筱筱听到宋八两的话，她也被感染了，说：“流星很美，它在夜空中一定很冷吧。”

　　宋八两说：“不会冷，它们摩擦大气，全身都是火焰，最后彻底气化了。”宋八两叹息一声，说：“所谓虚无，就是它们最后的归宿。”

　　两人看着一颗颗流星雀跃飞舞，竟发起呆来，宋八两越发的感慨：“这情形，让我想起一首诗，虽然和流星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情不禁想起它。”

　　司筱筱听宋八两说起诗，来了劲头，她还从没听宋八两说过和诗歌有关的话语，哪个女孩不憧憬诗歌里的爱情？

　　宋八两说：“那首诗里有这么一句。”

　　才一句啊！司筱筱心里嘀咕。宋八两继续说：“我念给你听听，是这样的：给我一个吻吧，我的爱人，有天，我们会老的失去记忆，那吻，却常记心头。”

　　宋八两念完后还在回味这首诗里的意境，突然感到嘴唇被碰了一下，接着他便看到司筱筱的脸就在自己眼前——司筱筱在吻他！

　　宋八两心里一跳，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随后宋八两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念的那首诗，是在求爱呀！

　　司筱筱一听宋八两这明显的暗示，激动了，她立即响应宋八两的号召，将唇印了上来，但司筱筱没有接过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将嘴唇压着宋八两，便停住了。

　　宋八两仰躺着，被司筱筱整个头的重量压在嘴唇上，有点痛，便坐了起来，司筱筱满脸通红，两只手紧张的来回绞动，宋八两拉过司筱筱的双手，将她的身体拉得更靠近些，他们又亲吻上了。

　　两人坐直身体，脸对脸，这个姿势接吻有难度，宋八两只觉得很别扭，便将脸侧了些，谁知司筱筱以为宋八两在暗示她，要将脸侧过来，她也向宋八两那个方向侧过去，这样两人便在同一个方向歪着头，正对着脸大眼瞪小眼。

　　宋八两傻了，但他很快想到办法，抱住司筱筱的头，自己向反方向转动，这下好，两人终于亲密无间了。

　　司筱筱嘴唇有点凉，但很快就热乎起来，宋八两想要将舌头伸进司筱筱的嘴里，司筱筱不知道接吻还带这个，紧张激动的司筱筱差点咬着宋八两，宋八两一吓之下，只好放弃。

　　宋八两不甘心，没过一会又要尝试，前面的接触给了司筱筱灵感，她很快便懂得要张开嘴巴，宋八两大喜，迅速出击，刚到齿间，司筱筱又闭上了——司筱筱在一开一合，这个架势终于咬到了宋八两，宋八两吃痛，终于放弃探险。

　　但司筱筱兴头越来越足，她很冲动，紧贴在宋八两唇上。司筱筱很开心，终于和心爱的人接吻了，她几乎想要将整个身体都融到宋八两怀里，她也是这么做的，司筱筱的唇想要探索更多，宋八两却再不敢伸出舌头，于是两人的牙齿便不可避免磕磕碰碰起来。

　　他们就这样小心试探着，却总是不断传出牙齿磨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这磕碰声显得特别清脆。

　　二先生悄悄想道，这声音真好听啊！

　　少顷，司筱筱满心欢喜，乖巧躺在宋八两怀里，宋八两却被刚才那个吻弄的哭笑不得，但他很快意识到，青涩也是一种美好，这种青涩的感觉在人的一生之中是那么短暂，如同流星一样。

　　宋八两拥着司筱筱正在乱想着，天空中突然一阵火红闪亮，紧接着“噼啪”一声爆响，宋八两放眼望去，瞬间跳了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宋八两大叫道：“火流星！火流星！我们看到火流星了，娘个咚采，司筱筱，我们真是好运，竟然看到了火流星！”

　　什么是火流星？

　　火流星很罕见，简直是稀有之极，它是流星中个头很大块的家伙，个头大，摩擦就大，穿越大气层时，剧烈的摩擦燃烧和高温，会持续发出“噼啪”的爆裂炸响，从地面看去，如同一个大火球在空中飞过，视觉上非常震撼。燃烧不足以让它气化，掉落在地面上，就成了陨石。

　　空中那声爆响和火红划过的轨迹上，似乎还残留着一阵轻烟，宋八两激动不已，他向天空挥了挥拳头，却仍然止不住那份高兴。司筱筱也看到了那颗吓人的流星，但她不知道那有什么大的意义，看着宋八两兴奋的样子，于是她也很开心。

　　在司筱筱心里，今晚真是太棒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此时司筱筱只觉得甜蜜无比，象极了另一段诗句：就这一吻，我立刻感到自己完美无缺。

　　……

　　……

　　深夜。

　　街头一角。

　　寂静无声。

　　宋八两在这个拐角处已经隐藏了两个小时，他不确定对方在不在，他不敢冒这个险，直觉告诉他，要继续坚持。

　　咚！

　　夜空中似有鼓声传来。

　　咚！

　　他的心跳附和着那隐约的鼓声。

　　……

　　……

　　被称为大都市的地方，通常意味着很多人在深更半夜不睡觉，例如现在。

　　张兴之安排宋八两参加茹素的案子，茹素的案子前几个月一直不顺利，但最近有了很大进展，接下来要进行一个行动，宋八两正闲着，于是张兴之说，你帮帮茹素吧，就这么宋八两加入了茹素的队伍。张兴之的意思是，宋八两和茹素商量着行动，宋八两看了看茹素，说，我对案情不是很了解，还是接受茹素的指挥吧。

　　凌晨，零点。

　　一辆车停在隐秘角落，车里四个人正在观察。

　　这是一座花园式的建筑群，座落在郊区，它是一家公司的办公区域所在，由三幢楼组成，无论从围栏外观看，还是身处其中，都会被这个精心设计、充满人性化的园区所叹服，在这儿工作，会很愉快。

　　稍顷，茹素肃声说道：“开始吧。”

　　四人来到围栏边，高连贯站到最前面，拿着一个设备对准围墙，打开开关，摁下发射键。几秒钟后，高连贯说：“可以了”。

　　这设备名叫“冲击波”，顾名思义它会冲击所有的电子设备，被“冲击波”击中的电子设备将完全瘫痪，但“冲击波”是发射的，也就是说它的冲击波只对前方有效，尽管如此，高连贯还是站在前方发射。

　　“冲击波”的功率比较小，覆盖范围只有半径二十几米。

　　高连贯说完，捡起几个小石子要扔进院墙，茹素拦住了他，茹素戴起红外夜视镜看了看，确认没问题，才说：“扔吧。”

　　在这个院墙的顶端，有电子围栏，就象长城的烽火一样，一段接一段，彼此靠不可见红外线相连。高连贯扔了石子后，电子围栏没有报警，这一段电子围栏确实不再工作，它失效了。

　　这种失效不会引起警报，更妙的是，这个地方失去了一段红外相连，监控室里觉察不到，只有在次日按照惯例重新启动设备的时候，才会发现其中有一段不工作了，不过下一代升级产品，监控系统完全视觉化，防护网在监控屏幕上可以直观看到，如果少了一段，立即知晓。

　　茹素说：“按计划，我先进去，宋八两后进，最后冯有名，进去后我和宋八两进主楼，冯有名去对付两条藏獒，你将麻醉枪再检查一遍，对付完藏獒后，你随后上来。”

　　宋八两点点头，冯有名听后也点点头，同时做了一个OK的手势，意思是收到了，明白啦。

　　冯有名中等身材，偏瘦，他有个漂亮的鹰钩鼻，通常鼻子好看，人的五官就让人很顺眼，冯有名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只是，他的性格却有点阴郁。

　　这次的任务由高连贯负责接应，冯有名第一次参加行动，很兴奋，他本来点点头就可以，但他一定要做一个OK的手势，那是在表示：这是当然，我也是老队员了，经验无数。

　　宋八两看到冯有名故作老到的样子，觉得有趣。但宋八两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了想才明白问题所在——气氛有点紧张，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这是什么原因？

　　宋八两旁观者清，很快发觉问题出在茹素身上，茹素太严肃了，大家受他影响，也都失去了轻松。尽管平时茹素不苟言笑，但宋八两仍然感觉此时的茹素很严肃，这和冷静专注不同，不知道茹素是怎么想的。

　　茹素是个很要强的人，或许是觉得自己是个女子，要让这帮爷们服从，就得装成这个架势。

　　宋八两不禁想到了张兴之，和张兴之在一起行动，你不会感到丁点紧张，你会很安心，在张兴之的带领下，只会有一种探险的兴奋，这种兴奋和运动员在比赛时的感觉一样。

　　高连贯在车上操作着另一个设备，很快他在耳机里对茹素说：“行了，没问题。”

　　收到高连贯的报告后，茹素向几人说：“检查手机，最后一次测试联络。”

　　十秒钟后，茹素第一个进了围墙，茹素进去后立即进入警戒状态，宋八两跟着也进来了，宋八两站定身体，刚适应围墙里的光线，就在这时，“唰”，宋八两一眼看到茹素身后有个黑影向她扑去，那黑影速度如此迅捷，茹素一时间竟没察觉，宋八两急切叫道：“小心！”

　　宋八两说着就要过去帮忙，但他的身形刚要移动，便发觉又一个黑影凌空向他扑来，宋八两一惊，来不及思考，身体向左边一闪，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只见那黑影竟在空中变换了姿势，继续扑向宋八两。

　　如影随形！

　　此刻宋八两已经完全知道那黑影是什么东西，那是条藏獒，可以和狼豺搏斗，不惧虎豹的藏獒，宋八两的心快提到嗓子口，寻常的藏獒见到陌生人总是发出如同狮子一样雄浑的吼叫，但经过专业训练的藏獒此刻竟不发出丁点声响，它变得比狼还要狡猾，比狼还要凶狠，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扑向宋八两，目标很明确，它一口咬向宋八两的咽喉。

　　此时的宋八两已无法顾及茹素，训练守则上严格说明，必须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才可以去救同伴。宋八两这时哪里还想到什么守则，自己面对的是个绝对恐怖的狠角色，他看着藏獒硕大的嘴巴象慢镜头一样向他的咽喉靠近，而他却象是定住了身体，无法动弹。

　　刚才的一闪身，相当于招式用老，宋八两无法再快速移动，他再不能变招！

　　钢牙，利爪，风呼啸。

　　藏獒面目狰狞，眼露凶光。

　　对方一声不吭，宋八两却几乎听到它喉咙里正发出怒吼。

　　宋八两也听到自己胸腔里在呐喊：完了！

　　老子命丧獒口！

　　天空中似乎响起一记“噼啪”爆裂声，是火流星又划过了？

　　这一次，谁在下凡？谁将升天？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