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谍》奇怪的安军

76、第七十六章 胆寒

　　怎么是你？

　　宋八两大吃一惊，这人他认识！

　　对方曾救过宋八两，他是宋八两的好朋友，眼前的人竟是李由。

　　李由同样瞪大双眼，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只是眼睛里充满惊骇，看着迅速接近自己脖子的掌刀，他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躲闪。

　　人的脑电波确实比光速还要快许多倍，就这么0.001秒的时间，宋八两竟然还来得及分析是否要继续将李由击晕过去，或许他晕过去对大家都好。但最终宋八两还是用力收回胳膊，不过为时已晚，他的手掌仍然击到李由的脖子，手掌在那划了一下，由于力量迅速消退，李由只感到一阵疼痛，却没晕倒，宋八两却由于瞬间力量失衡，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倒下。

　　李由这时才发出一声惊叫，疼痛让他本能般向后一躲，李由叫道：“你是谁？”

　　李由平日里温文儒雅，言谈举止极有风度，此时的李由却满脸震骇，浑然忘了风度这回事，惊恐使他喉管自然受到压迫，于是李由脱口而出的声音变得扭曲、尖锐。他千想万想，都没想到箱子里会有个人，这个人还攻击了他。

　　宋八两也同时问道：“你怎么在这？”

　　宋八两的吃惊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李由，他曾经设想过张兴之穿着三点式走在大马路上，却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在某个神秘危险的地方，在关键时刻，碰到李由。

　　幸好宋八两经过训练，反应速度异于常人。

　　电光急转间，宋八两反应过来此刻李由认不出他，下一秒，宋八两又立即明白自己一直的感觉由来，他始终觉得这个地方和自己有关系，原因在于上个月，李由和自己提过，最近要跳槽了，要去一家网络公司，当时李由只是随口说要去“过去”网，因为做的工作和以前差不多，也就没多介绍，如果他当时提的是威名显赫的“清明家乡”，宋八两一定能记起怎么回事。

　　想明白这些，宋八两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李由，刚才还不如一掌砍晕他，大家省事。

　　宋八两一摆手，刚要说话，李由却迅速向后退去，脖子很痛，他开始责怪自己，竟然还想问别人是谁，真是吃撑了，一瞬间李由分析了利弊，自己的好奇心算个屁，对方刚才攻击了自己，此人是个危险因素，远离危险才是上策。

　　这就是李由玩SHOWHAND赢多输少的道理所在。

　　宋八两看李由要逃离，这回真急了，叫道：“李由，是我，我是宋八两。”

　　宋八两叫出这句话后，只觉得无比尴尬，仿佛自己正在做一件坏事，被老师逮住了一样。

　　宋八两暗骂自己心太软，不够心狠手辣，但他很快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好朋友，曾救过他，自己游走在黑暗之中，心里却要保持一分光明，友情是心理健康最好的调节剂。

　　李由听到“宋八两”三个字，顿时眼睛溜圆，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可能！但对方的嗓音确实是宋八两，还有身材，特别是他的眼神，独一无二。

　　李由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他第一次见到宋八两，就在一个特殊场合，当时他见到特殊状态下的宋八两，李由被宋八两那时的样子，被宋八两那微微一笑给惊着了，他毫不犹豫坐上救护车，李由对宋八两产生强烈好奇，在后来交往中，宋八两对李由感激不已，他们很快建立友谊，但在李由心里，宋八两始终有一层谜样的东西笼罩着，李由说不出来什么道理，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李由脑中纷乱，这个家伙竟然是宋八两？宋八两怎么会在这里？

　　李由眼睛一转，但没能成功，他被震惊得眼珠都失去灵活，只是拼命将鼻孔一张一张，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的本能，毫不费力。

　　宋八两赶紧又说：“你别害怕，我们是好朋友，我现在外貌做了改变。”

　　李由喘了口气，终于确认，对方真是宋八两，那个做狮子头一级棒的宋八两。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一时间，那个满脸污垢全身受伤的宋八两，热爱生活看重友谊的宋八两，思考问题特别专注的宋八两，还有眼前这个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宋八两，几个形象在李由脑中来回晃荡，李由忍不住暗叹，这家伙的生活太精彩了。

　　宋八两紧张看着李由，他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轮到李由表态了。

　　好一会李由才冒出一句话来：“宋八两，你怎么每次出现都让人这么意外？”

　　二十三层，再上一层就是二十四层，宋八两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上迈动，拐角处，昨晚就在这个地方，一只狗袭击了茹素。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各楼层间人来人往。宋八两终于走上二十四层，他站在台阶上，腿上是黑色绑带，脚下，鞋子就踏在昨晚倒地处。

　　楼道很干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然而对于宋八两来说，昨晚在这里所经历的凶险，却是平生未见。

　　二十四层和下面的楼层不一样，很安静，楼道里没一个人，这个楼层不同寻常，宋八两不看手机和无线电就知道，一定没信号，但他不在乎，行动胜过一切。

　　谢天谢地，昨晚打掉的监控还没来得及安装。左拐走向目标，宋八两在门口停住，拿出“冲击波”，但房间的门竟虚掩着，宋八两轻推开，就这样进去了，门里的情景让他吃一惊。

　　房间很大，大极了，房间是生产车间改造，很空旷，却井井有条。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里面摆放着各种设备、仪器，他能认得出来的只有恒温箱，还有远处的一个DNA鉴定仪。

　　宋八两正小心打量着，忽然听到左前方有人说话：“你怎么才来？我饿坏了。”

　　宋八两一个闪身，藏身到旁边的一组文件柜旁，说话的人坐在远处的台子前，身边竖立着仪器，遮挡了身体。那人背对着门，一动不动，不知在观察什么，见没有应答，转身一歪头，人影全无，他起身走到门口，嘴里嘟囔道：“奇怪。”

　　宋八两心下骇然，这人感觉真是敏锐，我轻轻进来，没发出一点声响，他在很远的地方，竟立即感觉到。宋八两更是不敢大意，他趁那人刚一坐下，赶紧转移到更隐秘的角落。

　　透过缝隙，宋八两看到那人又在低头看桌上，这人很壮实，在侧面能看到他的眼球快要突出来，这是典型的铜铃眼。

　　五分钟后，就在宋八两胡思乱想时，铜铃眼起身走向门口，嘴里叽咕道：“不等了，吃饭去。”

　　宋八两心头一喜，等铜铃眼出去，他就在隐秘处，用“吻别”将远处两个监控静止，在这个大房间的最里面是另一道门，就是这次行动的真正目标。

　　经过工作台，宋八两继续往前走，但他很快转过头来。

　　工作台上有几台仪器，其中有三台DNA鉴定仪，旁边放着一个东西，很好辨认，眼睛里的这个画面，使大脑在半秒内做了一次有效运算。

　　那东西与他有关系！

　　那是属于他的，是他昨晚留下的一个物品。

　　那东西昨晚还和他紧密相连，密不可分，经过一番痛彻心扉，才使它和自己分离。

　　没错，台子上的东西，正是宋八两小腿上的一块皮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宋八两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昨晚会那样，他们竟然拥有这个技术，这实在是意外。

　　宋八两情不禁泛起阵阵不详感觉，这家公司太可怕了！

　　宋八两听说过一种传说的技术，GPS可以锁定十厘米范围内的物体，但在空中要识别一个人，仍然做不到，在空中只能看到这个人的头顶，除非他抬头给你看他的脸，到了夜间更不用说了，另外的可能就是象FMBOOK那样，在人身上装跟踪器。

　　但想象是人类的翅膀，有人就异想天开，每个人的DNA都不一样，通过DNA可以查出这个人的基因图谱，还可以查出这个人的血液状态、头发、健康度、皮肤老化程度、各个器官可能散发的体味，总之人体的生化指标，可以生成另一个独特的密码图，再转换成电子可以探查，可以阅读的语言，在电子眼里，人体外有个独特的生物场，有独特的密码图，它可以被空中的卫星侦察到，于是通过人体DNA，就能定位每个人的所在位置，从此以后，每个人，每一个人，都无处藏身。

　　几十颗卫星组成的GPS本就是间谍卫星网，一开始专为军事研究。

　　但那些都只是听说而已，没想到传说竟出现在眼前。

　　宋八两看到自己的皮肉在DNA鉴定仪旁，立即联想到那种技术，终于明白昨晚甩不掉对方的缘由，当时他用了那么多手段，竟不能成功，直到后来在大桥上惊天一跃，才摆脱对方，被人紧盯的感觉就此消失，但问题是，他在船上仍然有着怪异感觉，现在谜底揭晓了。

　　只是这谜底实在太过惊人——那怪异感觉竟是来自天上，来自几十公里远的太空间谍卫星！

　　宋八两藏身在便利店的巷口时，就曾怀疑过卫星跟踪，但他的思路始终停留在跟踪器上，所以脑筋急转间，将目标锁定在吹矢上，事实上对方的跟踪一直如影随形。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太耸人听闻了，宋八两不是为自己的感觉骄傲，而是对方使用了这个传说中的技术，这让他再次被震住了。一个迷信技术的人，遇到比他更先进的，绝对会百感交集。

　　宋八两看着台子上自己的那块皮肉，神情发愣，却又心潮澎湃，但很快宋八两就打消负面情绪，娘个咚采，那条河里不死人？

　　宋八两心里低吼一声，老子就这么来了，老子昨晚千里走单骑，现在又孤身闯龙潭。

　　宋八两豪气大发，步伐轻快起来。

　　人的自信总是溢于举止。

　　对方能靠这方法来跟踪，他在便利店一呆那么久，对方为何不来做最后一击？

　　宋八两随即恍然，还是那句话，对方顾不上他了，三人重创，他们得赶紧自救。宋八两的思路飞快，立即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么说来，他从便利店一直到这里，最后出现在这个核心地带，会不会都在对方监控之下？

　　此时会不会正有几个人通过某个仪器看着他？

　　宋八两来到门前，这就是最后的目标，他取出“冲击波”对准门口。房间差不多两间教室大小，有办公桌，工作台，研究设备，吸引人的却是两三面落地窗帘，各不相同，却都美丽之极。

　　这是个实验室，宋八两站在门口，拿出一根香烟长短的金属杆，摁下机括，金属杆开始向外延伸，差不多到达两米开外，宋八两手持金属杆在空中上下挥舞，又用杆头在地下来回划拉，直到确认不会有问题，才收起工具，拿着金属伞，向房间里跨去。

　　宋八两右腿迈进门，随着左腿和腰部肌肉的作用，将他的身体持续向前推进。

　　右腿踏上了地毯，与此同时，肩膀和头部全进了房间，重心转移到右腿上，右腿开始承载身体重量，脚趾、小腿、大腿、后臀、腰肌、背阔肌、右臂、肩胛等几百块肌肉同时运动，使两腿交替前进。

　　左腿抬起，悬空，移动。

　　然而，左腿没能迈出去。

　　宋八两大叫不好，快速后翻，想翻出房间。

　　已经来不及了！

　　地动山摇、天翻地覆，失去重心等于失去力量。房间倾斜，晃动，剧烈晃动。

　　宋八两顷刻间就翻滚在地，地震，十二级地震，不对，超过十二级了，是超级地震，整个房间、整个空间迅速坍塌。

　　心脏抽搐，完了，宋八两心底一声叹息，小心再小心，还是中了招。

　　“轰、轰、轰”。

　　整个房间持续抖动，加剧摇晃，越来越厉害，宋八两随着房间的倾斜摇晃在地上摆来摆去。

　　这绝不是地震！

　　他很清楚这点，是机关，房间是个陷阱，整个房间就是个大机关。

　　他想要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房间似乎要翻个底朝天，咆哮，碰撞，吞噬。

　　太快了，一切发生的太意外，太突然，宋八两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却没丁点效果。这一刻，房间充满狰狞，似乎地底所有的洪荒猛兽同时冲了出来，又象是魔鬼露出本来面目。

　　凶残！暴戾！狂躁！

　　宋八两被抛来抛去，感觉被一股骇人力量撕扯，血液快要沸腾，血管就要爆裂。

　　这是个疯狂的房间，耳边有一万个魔鬼在吼叫，呜咽，悲号，重力使心脏极难受，太厉害、太要命了，宋八两大张着嘴巴，好使耳膜减轻压力，同时用力呼吸，呼吸节奏尽量配合摇晃，往上时吸气，下沉时吐气，这样会使感觉好很多，但他几乎坚持不住，纷乱杂陈，没有规律，这一刻天崩地裂，末世来临。

　　面孔涨红，内心恐惧，开始产生恶心感觉，他还是产生了恶心的感觉，这是不应该的。

　　宋八两经受过严格训练，对付失重感和失衡感很有经验，但这些招数全都失效，房间还在发疯，抖动在加大，头痛，头开始疼痛，三民说的那个问题发了？在这个时候？

　　老宋，你添什么乱！

　　头痛欲裂，“轰、轰、轰”，房间在炸响，脑内在呼应，宋八两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啊……”他顾不得什么地点、什么人了，从没有过的头痛，脑浆迸裂了，“啊……”他控制不住狂吼起来，感觉嘴里长出獠牙，自己也变成魔鬼，此刻宋八两就好象在发怒的大海里，但惊涛骇浪也没有现在这样凶悍，太难受了，空气在爆裂。

　　宋八两几乎没法思考，狂飙，猛进，他努力想保持一份清明，空，眼中突然冒出一个字，不是眼中，是脑中，啊，是闹钟，对，是钟，是那个空，宋八两头脑里被一个空撑满，空几乎要将他的大脑撑裂。

　　晃动持续，宋八两已经不分东西，不分古今，痛，痛，他再也受不了了，双手无意识挥舞起来，“嘡啷”，右手碰到一个东西，右臂触到一个东西，宋八两挣扎着睁开眼睛，头顶，头顶有个门，右手金属伞固定在手上，勾住了门。

　　求生之门！生门！

　　宋八两赶紧用力，好将自己拖出去，房间的疯狂无休无止，宋八两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灵魂都几乎要被晃出来，可他勾住门边，离外面一步之遥，却怎么也动不了，晃动榨干了他全部力气，但他在坚持，右手颤抖，那是过度用力导致的肌肉痉挛。

　　“轰……”“嗒……”“哐……”

　　下一刻，房间里所有能量都爆发出来，猛烈摇晃要将他拖向深渊，一步之遥眼看就要成天壤之别，绝望在他心中升腾。

　　宋八两太不甘心了，我.操.你.妈！

　　他双腿不断后蹬，却没效果。

　　就这么交待了？宋八两固守住精神，不让他散掉，持续发出低吼，要将体内潜藏的力气挤出来，太难了，不行。

　　有名，你在这吗？有名你在附近的吧，帮帮我！

　　很快宋八两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赶紧收敛心神，我.操.你.妈，他又吼了一声，继续用力，低吼，断断续续，力气一点点增大，左手丢下金属伞，一个挥舞，“唰”，抓住门边，晃动，还在晃，整个世界都在晃，这是个永不停歇的晃动空间。

　　用力，他对自己说，用力，不要停，就要到了。

　　哗，疯狂停止，一下子停了，毫无征兆。

　　宋八两趴在门外，再无力动弹，大口喘气，晃动的感觉好象还在继续，平衡系统在努力适应，即使平静下来，他还有晃动感觉。

　　宋八两摇摇头，却甩出很多液体，原来就这么一会，他已是大汗淋淋，全身湿透，嘴角液体很咸，不对，他一摸，有血，是鼻血，鼻子流血了，耳朵也痒，他赶紧去掏耳朵，手指接触之处，也是一片血。

　　啊，我自己吓自己，右手刚才摸过鼻血。

　　他用左手去摸耳朵，这回还是摸到了液体，没错，真的是血，耳朵确实流血了！两耳全在流血！

　　宋八两一阵胆寒，猛烈摇晃竟使我……

　　鼻血是来自颅内？耳朵呢？如果这样，那眼睛应该会同样出问题，眼睛有点胀，但还能看见，会不会过一会就看不见了？

　　愣神间，他看着眼前，这才发觉不对劲。

　　房间里一片安静。

　　办公桌、工作台以及所有的研究设备，还有那美丽的窗帘，全都静静在那，完好如初。

　　宋八两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