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弟短篇一则》夏星桐

7、第7章

　　病房的门关上，一时间室内只剩下江渝和陆舟二人。

　　“哥。”陆舟喊了江渝一声，伸开手臂，示意江渝过去。

　　江渝慢吞吞地坐到病床边，让陆舟帮他把眼镜摘下，然后一股脑将自己的脸颊埋进陆舟的肩窝处。

　　陆舟的身上还带着不太好闻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江渝却闭上了眼睛，他的肩膀轻微颤抖，稀碎的呜咽声从他的鼻腔里泄露出来，像是某种可怜的小动物。

　　陆舟将自己的手心贴着江渝的后脑，不轻不重地抚摸着，少年放在江渝腰上的手臂不断收紧，直到江渝感受到了轻微的窒息感。

　　这种像是要把对方嵌入身体的拥抱姿势不算舒服，却很能安抚江渝的情绪。

　　江渝在十多岁时经历父亲的车祸离世，作为家里唯一能够顶事的健全人，稚嫩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亲自去太平间领回了父亲的遗体，操持了葬礼。

　　不久之后母亲重病，他又在医院送走了母亲。

　　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几乎感知不到外界的情绪，对医院也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一想到就头晕恶心，在很久之后，他知道那种状态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虽然在后来积极的治疗中，他的心态好转，但身体本能的，对于受伤、灾祸、医院的恐惧却无法被消弭。

　　江渝趴在陆舟的怀抱里，眼泪沾湿了少年肩膀，陆舟环着江渝，也没让江渝别哭，只是轻轻地拍着江渝的背。

　　哭了一会，似乎是觉得丢脸，江渝又默默地把眼泪咽了回去，窝在陆舟的怀里一动不动。

　　对于快三十岁的男人来说，这种轻易掉眼泪的习惯很难启齿。在外面他会尽量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在陆舟面前就无法克制。

　　听到哭声停止，陆舟从床头抽了几张纸给江渝擦眼泪，他看着江渝哭到薄红的眼皮，心弦被拨撩，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

　　“脏死了。”江渝别开脸不让他亲。

　　他的脸上都是黏糊糊的眼泪，陆舟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陆舟挑眉，故意凑到江渝的耳边，温热的气流打在江渝的耳朵上：“只要是哥哥流的就不脏。”

　　江渝被陆舟这突如其来的黄腔一噎，气呼呼地拧了下陆舟的腰，咬牙切齿：“都躺病床上了还不老实，那柜子怎么没把你小兄弟给砸了。”

　　他是真的佩服陆舟，进医院了还能这么精神抖擞，只有他一个被吓得魂不守舍。

　　凭什么。

　　“我错了哥。”陆舟讨好地把人抱紧。

　　“你知道我当时被砸到的时候，脑子想的是什么吗？”陆舟神秘地问。

　　果不其然，江渝的注意力被陆舟的话转移。

　　他抬起头：“想的是什么？”

　　这辈子还是处男有点遗憾？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江渝在心底嘶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居然被陆舟也给带的不干净了。

　　陆舟对着江渝扬唇，少年人的眼眸明亮如星辰，那张五官深邃的混血颜中透露出很明显的喜悦。

　　“如果我死了，我的墓志铭上会刻着你的名字。哥哥，你会怎么写。”

　　说话间，陆舟的唇贴上了江渝的脸颊，有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将人抱进他的臂弯里。二人的体格差异明显，江渝在陆舟贴过来的瞬间就温顺闭上了眼睛，只是鸦黑色的睫毛轻微抖动。

　　“你是会写，弟弟陆舟之墓，还是会写爱人陆舟之墓。哥哥，我们是爱人吗。”

　　陆舟的声音和连绵不绝的吻一点点蚕食掉江渝的理智，江渝能清晰地感受到陆舟那带着薄茧的手指撩开他不合身的卫衣，按压在了他单薄的脊背上，顺着脊椎骨往上，一截一截地压过去，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让江渝止不住地想发抖。

　　理智告诉他，这里是医院，门没有锁，随时会有医生进来查房，他们在这里做这些不道德的事，是会被谴责的。

　　江渝对自己的道德要求极高，绝对不允许自己犯错。在公共场合给别人添麻烦更是大忌。

　　可是当陆舟的吻落在他的脖颈，江渝还是没有将人推开。

　　他掩耳盗铃地把脸埋进陆舟的怀里，咬住了陆舟贴身的衣服，双手环着少年的脖子，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我真是个坏人啊。陆舟心想。

　　但是他还要做更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