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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魂祭获新生 ...


  •   江霁雨猛地睁开双眼,惊觉自己竟以灵魂的形态漂浮在空中,下方,跪在法阵上的躯体还保持着献祭时的姿势,脖颈处的伤口渗出的血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耳边还回荡着方才献祭时剧烈的疼痛,那疼痛仿佛还在骨髓里游走,提醒着他这并非梦境。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被剥离躯壳的孤魂,既茫然又带着一丝对新生的忐忑。

      就在这时,一道幽黑的域门轰然洞开,撕裂了静谧的空气。
      吕曌身着黑袍从中走出,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那黑雾如活物般翻涌,时而凝聚成狰狞的鬼脸,时而又化作扭曲的藤蔓。
      他头戴的冕旒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十二颗圆润的黑色明珠垂落,每一颗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幽冥之力,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冕旒下的面容透着几分莫测高深,棱角分明的轮廓被阴影勾勒得更加冷峻,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似在审视着江霁雨这个“新作品”。

      “哈哈哈,以为你会考虑上一天,不过就睡个囫囵觉的功夫,便愿意献祭肉身,很有诚意。”他的笑声带着几分戏谑,又似乎夹杂着些许赞赏,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那本王就赐你一副躯体,这个躯体和你一般无二、不灭不死,再传你破魂之力。做本王的仆人,好处颇多。”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江霁雨已然是他掌中的玩物,命运从此刻起便不再由自己掌控。

      江霁雨的灵魂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副躯体飘去,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躯体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拽了进去。
      无数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力量的注入。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漩涡之中,记忆与力量相互交织、碰撞。经脉在灵力的冲击下,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汹涌的洪水,先是撕裂般的疼痛,紧接着便是畅快的舒展。
      不一会儿,江霁雨缓缓睁开双眼,新获得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他感受着这具躯体中充盈的灵力,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远处草丛里蟋蟀的振翅声,不再是模糊的声响,而是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次翅膀的颤动;隔壁镇子酒肆中人们的谈笑声,带着不同的口音和情绪,甚至连谁在酒杯中加了冰块的细微声响都能捕捉到;树叶飘落的细微响动,伴随着叶片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宛如一首独特的乐曲,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强忍着内心的震撼与激动,朝着吕曌重重跪了下去,声音中满是感激与坚定:“阎王大人的恩情,我没齿难忘!”额头紧贴地面,那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仿佛在向命运之神俯首称臣,又似在为即将展开的复仇之路寻找靠山。

      吕曌微微点了一下头,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期待:“去吧,做你想做的事,做完就该办正事了。”话音刚落,吕曌的身形便如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硫磺气息。那气息刺鼻而冰冷,仿佛是幽冥世界残留的印记,提醒着江霁雨,他与魔鬼做了交易,从此踏上的将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江霁雨对着吕曌消失的位置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起身。他盘腿打坐,开始熟悉这具全新的躯体和体内磅礴的灵力。随着冥想的深入,尘封已久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在痛苦的回忆之中。

      原先的他叫祝霁雨,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修炼,结成金丹,就能得到父亲祝九洲的认可,就能让母亲江斓漪过上好日子。那些年,他在祝家的后院里,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修炼,在深夜的月光下苦读功法秘籍。他的手掌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汗水湿透了无数件衣衫,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可现实却无比残酷,在他结丹后的一炷香内,当金丹还在努力适应体内经脉时,祝九洲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丹田,生生将金丹剖了出来。

      那一刻,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体内搅动。他看着父亲冷漠的眼神,那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贪婪和算计。可比起身体上的剧痛,心里的伤痛更加难以承受。他满心期待换来的,是父亲冰冷的背叛。在晕过去的前一刻,他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母亲。江斓漪,那个陪伴了他整整十七年的人,即便后来变得疯疯癫癫,但她依然是他灰暗童年里唯一的光。

      这十七年来,从他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开始修炼,母亲始终陪伴在他身边。后来的7年都是他自己过的。“小阿雨,来娘这儿……”母亲温柔的呼唤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每当他受了委屈,母亲总会把他搂在怀里,用温暖的怀抱驱散他的不安;每当他取得一点进步,母亲眼中闪烁的骄傲光芒,是他继续前行的动力。

      “娘……”曾经年幼的他,总是带着满心的依赖奔向母亲的怀抱。母亲会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轻轻摇晃着他,讲述着外面世界的故事。她的声音轻柔而舒缓,如同春日的微风,抚平他心中的一切烦恼。

      可如今,一切都化作了泡影。祝九洲不仅夺走了他的金丹,还将他扔进乱葬岗,任由他自生自灭。是无尽的仇恨支撑着他,让他拖着血淋淋的身体,离开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绝望几乎将他击垮,但只要一想到母亲,他就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各个镇子之间,看着那些陌生的街道和行人,内心满是迷茫与绝望。世界在他眼中变得冰冷而陌生,他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在黑暗中独自徘徊。
      有一天,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打湿了他的心。他抬起手,看着雨水在掌心汇聚,突然想起了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小阿雨,阿娘告诉你名字的由来,你出生的前几个月,天降大雨。淹死了许多庄稼 ,河水涨潮,也淹死了许多人。你的出生雨才停止,所以你爹爹给你取名叫霁雨。”那时母亲的语气里满是柔情,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爱。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仿佛他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可话锋一转,母亲的神情变得狰狞又痛苦,用力把他从腿上拨下去,“可是你还有个弟弟比你晚出生一个月,也叫霁雨,那个霁雨是灾害!是来要我们的命的!”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凄厉,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恨。她疯狂地捶打着地面,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回忆起母亲发疯时的模样,江霁雨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女人的咒骂声、孩子的啼哭声,曾经无数次在祝家那个被结界笼罩的院子里回荡。
      无论他们如何哭喊,外面的人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们就像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困兽,孤独又无助。
      母亲在疯癫中渐渐憔悴,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变得越来越糟。

      冥想结束,江霁雨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只剩下坚定与决绝。
      他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门。如今,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拿回母亲的遗物——那个荷包。
      荷包里装着母亲的头发,那是他对母亲唯一的念想,也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重要信念。
      那荷包虽然破旧,但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母亲的爱,承载着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他一路来到韦家大门前,正巧看见韦东念迈步出门。韦东念身着华丽的锦衣,衣料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腰间挂着昂贵的玉佩,每走一步都散发着嚣张的气息。
      他摇着折扇,脸上带着傲慢的神情,望见江霁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破口大骂:“你个小野种赶紧滚,别脏了我家的大门!”那话语中充满了轻蔑和侮辱,仿佛江霁雨是这世间最卑微的存在。

      江霁雨眼神冰冷,声音低沉而有力:“荷包还我。”简短的话语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和执着,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

      “就为那个破玩意儿?”韦东念嗤笑出声,“我本以为你是来讹钱的,谁知道你是来要那破荷包的,稀罕成那样,还以为里面有值钱的东西,谁知道竟是几根打结了的破头发,宝贝儿成那样,结果拆开来看,差点吓死我!”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大笑,眼中满是嘲讽,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听到这话,江霁雨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语气充满了震惊与愤怒:“我的……荷包,你……你给我……拆了?”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韦东念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些,转而爆发出一阵大笑:“对!我拆了,我不仅拆了,我还给烧了,烧成灰了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笑声刺耳而张狂,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江霁雨的心脏。

      江霁雨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他死死地盯着韦东念,嘴里不停地呢喃着:“烧了……烧了……”下一秒,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韦东念面前,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他周身的灵力翻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抬手设下一个结界,将两人笼罩其中。
      结界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仿佛一个囚笼,将韦东念困在里面。他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语气森寒至极:“你拆我娘的荷包,烧我娘的头发!我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他的手掌已穿透韦东念的腹部。韦东念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恐,他想要呼救,却被江霁雨死死捂住嘴巴。
      江霁雨感受着对方脏腑在指尖蠕动,那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心中的仇恨却没有丝毫消减。“嘘,别叫。你一个人的命换你全家的命,很值。”江霁雨的另一只手的食指递到自己的嘴前,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他猛地将手从韦东念的肚子里抽出来,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韦东念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此时的他已经命悬一线,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江霁雨蹲下身,盯着韦东念苍白的脸,语气平静得可怕:“你想过被遗忘的感觉吗?没有也没关系。”说着,他在韦东念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别担心,我有一招,叫做破魂,它会让所有人忘记你的存在,忘记你是韦家少爷。”话语中透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仿佛他已经成为了掌控生死的主宰。

      江霁雨站起身,撤回结界,退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地注视着韦家大门。
      躺在血泊中的韦东念,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不久后,韦家家主打开门,看到眼前这具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人,皱了皱眉头,抬手捏了个法诀。
      刹那间,火焰升腾而起,将韦东念的身体吞噬,不过片刻,便将他烧成了灰烬。那火焰熊熊燃烧,仿佛也在燃烧着江霁雨心中的一部分仇恨,但同时也点燃了他更强烈的复仇欲望。

      江霁雨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他没有直接杀死韦东念,就是想吊着他最后一口气,看看他那所谓的父亲会如何对待他。
      如今看到这样的结果,积压在心中的怨气仿佛得到了一丝宣泄。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解脱,也带着更深的仇恨。那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和悲壮。

      而在另一边,吕曌通过通实镜目睹了整个过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手段,刚学会就会用重刑了。”他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光芒中既有赞赏,又有一丝阴谋得逞的得意。他摩挲着手中的骨杖,似乎在期待着江霁雨接下来的行动会在这世间掀起怎样的波澜,也在盘算着如何更好地利用这颗复仇的棋子,来达成自己在人间和地府的目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魂祭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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