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机械男友》丁青野

10、第 10 章

　　“爸爸？”阿德里克听见声音扭过头，就看见了爸爸费奇向他走来。

　　他溜下车来：“我想带莉迪亚出去转转。”

　　“莉迪亚？”穿着带有油污工作服的高大壮硕男人把视线落在一头火红头发体型瘦长的莉迪亚身上：“你是骑车来的？”

　　“是。”莉迪亚重重点头。

　　“那辆改装奥古斯塔？”

　　“对。”莉迪亚再次点头。

　　费奇转头看了看唐恩正在检查的那辆车，有着明显的改装痕迹，动力十足，侧面有明显的划痕，似乎最近才摔过。

　　“这辆车子看起来可不像是年轻小姑娘骑的，是你的么？”

　　一句话把莉迪亚问住了，她不擅长撒谎，而且她多数时候只需要面对艾伦。

　　面对艾伦的时候，她不需要撒谎。

　　短暂的沉默使得费奇疑心更重：“小姑娘，那辆车改的太猛，并不适合你。”

　　“可是爸爸......”

　　“阿德里克，”费奇不由分说地打断阿德里克的话，直接下命令：“去帮唐恩检查车子，好好学一学。”

　　莉迪亚和阿德里克对望一眼，阿德里克满眼都是失望和难过，倒是莉迪亚冲他一笑：“去吧，帮我检查一下车子。”

　　阿德里克只好走开，留下莉迪亚独自面对爸爸费奇。

　　“阿德里克喜欢你，你知道么？”

　　莉迪亚当然知道，她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你很好，跟那辆车子一样好，动力十足，野性十足，但骑不好就会摔倒，你不就已经摔倒了么。”

　　费奇留下一句并不难理解的话后走向另一边，继续他的工作，留下莉迪亚站在原地。

　　“莉迪亚，”阿德里克朝她招手：“过来这里看车。”

　　莉迪亚笑笑，朝他快步走去。

　　那辆奥古斯塔是古斯塔夫为了比赛而改造的，动力十足，不怨费奇说不适合莉迪亚，平地摔倒了她都得费好大的劲儿才能扶起来。

　　这种改装法，一看就不是守规矩的人干的，费奇在见到莉迪亚的第一眼就对她产生了偏见。

　　这不是个安分的，可阿德里克是个简单的傻小子。

　　唐恩检查了一遍摩托车，得幸于那天艾德蒙让莉迪亚摔在了灌木丛，车子仅有些刮擦和小范围凹陷，如果需要可以补漆，再把凹陷的地方掰回来。

　　不过唐恩提醒，对于赛车而言，这类修补完全没有必要，反正过不了几天就会摔，他见的多了，修它纯粹浪费钱。

　　阿德里克一见连修都不用，立刻不乐意了。

　　“莉迪亚以后不会参加比赛了，所以还是要修，那边不是有辆怪兽在修补么，漆的颜色一样，你顺便弄点儿过来呗，反正人家也发现不了，嘿嘿。”

　　莉迪亚听了这话并未反驳，比赛她已经去过了，苦头也吃过了，她怕遇上艾德蒙，怕他追着她问古斯塔夫去哪里了。

　　昨夜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去赛场冒险才好，大不了再多接几单，多在城里呆几年，只要她小心一点，出不了大事。

　　“阿德里克说的对，我不比赛了，修补一下吧。”

　　这话像是对一边的费奇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不过最高兴的还是阿德里克。

　　“真的不去了？”

　　“不去了，太危险了，艾德蒙说的对，那地方不适合我。”

　　她拿枪才适合。

　　阿德里克笑笑，转头就看见爸爸费奇朝他们看过来，他立即凑到莉迪亚耳边悄悄说话：“等下你先出门，在街角等我，然后我找个机会去找你，好不好？”

　　莉迪亚浅笑着点了点头，很快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佐治亚街的街角有一家蛋糕店，玻璃橱窗里总是展示着白色的奶油蛋糕，莉迪亚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烘烤面包的香气。

　　她记得小时候住在乡下，院子里有好几棵柠檬树，每年柠檬成熟时，妈妈总会给她做柠檬蛋糕。

　　如今已经六年了，她六年没有吃过柠檬蛋糕了。

　　艾伦的程序里记录了妈妈的配方，她答应过爸爸将来要回到乡下，会用妈妈的配方重新做一回柠檬蛋糕。

　　可是她还没有回去，艾伦就散架了，如今只怕钱也要保不住了，这时候要是来一个大订单该多好呀。

　　“莉迪亚？”

　　莉迪亚盯着橱窗发呆，忽然听见身后阿德里克喊她的声音，转头时就看他下了车向她走来：“想吃蛋糕了？”

　　莉迪亚笑笑：“小时候我妈妈常给我做蛋糕，柠檬口味的。”

　　“最近柠檬刚好成熟，你妈妈可以做。”

　　莉迪亚讪讪笑道：“我妈妈不在了。”

　　阿德里克自知说错了话，一时语塞，倒是莉迪亚安慰他：“没关系，已经好多年了，怪我以前没有告诉你。”

　　莉迪亚一向通情达理，很少跟他计较什么，这让他跟她相处时非常轻松，他喜欢这种感觉。

　　是他很熟悉的，包容的感觉。

　　“那我请你吃，好不好？”

　　莉迪亚没有拒绝，跟着他一起走进蛋糕店，却没有选择柠檬口味，而是指了一个红色的草莓蛋糕。

　　“我想试试这个。”

　　阿德里克如她所愿。

　　红色的草莓像极了莉迪亚的头发，一口咬下去带着酸甜的清爽气息，奶油甜腻，却正好适合莉迪亚的口味。

　　她吃的很大口。

　　“等下我带你去一个你一定没去过的地方。”

　　“在城里么？”

　　“对，就在城里，很漂亮的地方。”

　　阿德里克所谓的很漂亮的地方在莱斯特城的一个角落，靠近城边的一座孤零零的高塔，因为废弃许久而显得有些破败。

　　“这里是城的最西边，你知道么？”

　　莉迪亚看向他，她知道这里是最西边，然后呢？

　　“这里可以看到最美的夕阳。”

　　“咯咯咯——”莉迪亚难得大笑起来：“你带我来看夕阳？”

　　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莉迪亚抱着枪伏在高处，只为练习一个标准姿势，但她从未仔细看过夕阳。

　　枪在手里，绝不能分心，这是爸爸教给她的。

　　所以她去过莱斯特城很多的高处，却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夕阳。

　　“很漂亮的，可以看的很远，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直接看到阿兹克城，我之前跟伊登常来这里玩。你知道么，这里有一条不用进去爬楼梯就能上到顶层的路。”

　　说完他跑到墙壁下指着墙面上一个个凸起的凹陷的点对莉迪亚道：“我可以从外墙爬上去，但你可以走楼梯。”

　　“你让我走楼梯？”莉迪亚有些不可置信。

　　“你要是敢走这里也可以。”阿德里克一边徒手往上爬，一边回头对莉迪亚说话。

　　莉迪亚站在塔下，看着阿德里克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忽然觉得这个人实在傻的可爱。

　　她晃了晃胳膊，还好，只是简单的淤伤，没有伤到筋骨，不影响她攀爬的能力。

　　阿德里克哼哧哼哧地往上爬，一心想要给莉迪亚表现一番，忽然听见身畔传来动静，于是一扭头就看见莉迪亚火红的头发和充满笑意的绿色眼睛。

　　“我追上你了。”

　　“莉迪亚，”阿德里克很惊喜：“我就说你会喜欢这里的。”

　　“的确喜欢。”莉迪亚仰头看向上方：“我们比赛好不好？”

　　“好啊，不过你要小心点。”

　　莉迪亚再次咯咯笑起来：“好，我小心点儿。”

　　她收着速度往上爬，让阿德里克只落在她身后一点爬上塔顶。

　　“你好厉害。”阿德里克有些喘：“你真是第一次来这里么？”

　　莉迪亚转动着漂亮的绿色眼睛：“不，以前我爸爸带我来爬过。”

　　“怪不得，”阿德里克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属壁虎的，第一次就能爬这么快。”

　　莉迪亚笑笑，在塔沿边坐下，完全不畏高的样子令阿德里克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怎么样，这里的风景好吧？”阿德里克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一起眺望远方。

　　贴着城墙的是一道护城河，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粼粼金光。不远处的森林在傍晚时分惹上暮气，淡淡的云霭笼罩在森林上方，遮挡了两人的视线。

　　更远处是蛋黄色的太阳，阳光洒在脸上的时候带来一阵暖意，像极了小时候妈妈煎蛋她往锅边凑时看见的样子。

　　十四岁那年，为她煎蛋的人换成了艾伦。

　　“莉迪亚，我们明天还出来好不好？”

　　阿德里克在她身边说了许多，然而莉迪亚都没有听进去，直到他说明天再来。

　　她转头看向阿德里克，少年的面庞尽是夕阳的余晖，金光灿灿，无比辉煌，像她年少的时光。

　　“好啊，明天继续。”

　　“那我去哪里接你？”

　　莉迪亚没有摩托车，去不了太远的地方，而阿德里克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她想了想道：“你等下送我回去了不就知道了。”

　　忽然得知莉迪亚的住处，这让阿德里克兴奋不已，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莉迪亚身边挤了挤。

　　“那我明天早点去接你，你想去哪里么？”

　　莉迪亚摇头，她没有多少在莱斯特城游玩的经验，或者说，她过早地失去了游玩的乐趣。

　　每次看见一座楼，她的反应总是这里适合狙击，那里适合隐藏，有些道路适合逃跑，有些道路适合隐蔽。

　　她不游玩。

　　“那我带你去。”阿德里克兴奋起来：“伊登最近发现一个好地方，我们明天一起去玩。”

　　莉迪亚笑笑：“好啊。”

　　少年的话说完，脸上一片潮红，不知道是夕阳晒得，还是跟莉迪亚靠近一步高兴的。

　　他挪了挪身子，一只胳膊完全贴上了莉迪亚的胳膊。

　　莉迪亚察觉他的异样，转过头来看他，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夕阳的照射下深邃的像宝石，又像影片里的汪洋。

　　阿德里克不由自主地跌进了那片绿色的海中央。

　　夕阳拉长地面的影子，两人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莉迪亚想起昨天见到的安格斯和珍妮，阳光下两人之间的缝隙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