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八字浊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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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勉玉的命格，用四个字便可一言蔽之，即是“八字浊伤。”
用普通话解释起来也容易，就是投胎的时候撞见了“其他的东西”，并机缘巧合下跟着灵魂一起进了人身体里，对人本定好的命数做出了破坏。
这种“东西”或好或坏，全凭天意，对人命数的改变也不可捉摸。譬如一个人，八字里正官七杀无制，本是霉运缠身事业受挫的苦命，若得造化，“东西”可以将他事业调制无虞，人生福禄双全；再譬如一个人，生来本该八专禄旺，荣华无尽，地位显贵，撞见这“东西”，或许就命格倒悬，财权两空了。
赵世堂一拧眉，对这些玄学命理方面还有个皮毛记忆，经楚老头一说想起来不少，不由得沉吟，片刻道：“我记得，这‘东西’不同人似乎物件不同，勉玉身上是……？”
不用他说，赵世堂想也能想明白，楚勉玉的浊伤命十有八九是由好变坏的，不然也不会来找他。眼下还是弄清楚，是什么东西撞进了楚勉玉的命里比较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带玄学的事情，解决方法往往和问题一母同胞。
应他的问话，楚老头道曰：“是他的那双眼。”
赵世堂闻言，诧异的一挑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楚爷爷抿了抿唇，叹一口气，“那双眼睛一和他的身体合为一体，几乎撞断了他的生命线，碎的不成样子。我也试过用各种方法，想将断掉的地方接起来，却一次没成功过。”他啧起一声，很是遗憾的感叹：“那么长一根，起码能到八十岁…”
正说着，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随手画下一道长线，五指一弯照线上一勾，笔直的长线被指印突地截断。莫名惊起赵世堂心头一跳，脑袋里顺势浮现出昨夜楚勉玉给他的一包长长的饼干，幻想那长棍饼干猛然跌落地面，断成零七八落的样子……
他一口呼吸吸到头，胸膛里传出闷闷的痛。这痛不知何故，好像记忆没有反应，身体已做出回答。
面色有些白的望着楚爷爷的脸，他问：“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他？你可有方法了？”
对方沉沉一应头，望向赵世堂的目光充斥着深重和希冀，一张口便是，“全在您身上了。”
赵世堂“呀”了一声，眉眼尽是疑惑。
楚老头打量着他确实是想为楚勉玉解决事情的人，这才小心放下心中一直横陈的防线，继续说起来。
“方法自然是有的，不过它一面在勉玉的那双眼睛上，一面则在您身上。”
“此话怎讲？”
答曰：“勉玉的眼睛，左阴右阳，实则还有转化的作用，即是能通阳望阴，转阴为阳。故而方法就是，杀戮。”
“杀戮？”
“对，杀戮，但不是杀活人。”
赵世堂眸光闪烁，忽然想起崇奉镇的场景，微微定神，一抹灵感在脑中千回百转，忽悠一下钻破脑筋冒了出来，“是杀鬼！靠杀鬼转化他们的寿命！”
楚爷爷笑了，那笑中包含无奈，坚决和迫不得已，混混沌沌含在一股气里，轻轻说：“鬼也是分的，要一种同时受过地气庇佑，又被阳气入体的鬼。只有这样的鬼，寿命才能通过阴阳眼转化，合成勉玉他自己的寿命。我孙子那些命上的断痕是合不住了，为今之计只有不停吸收恶鬼的生命，才能保他不死。”
短短几句，信息量大的吓人。
赵世堂抿唇眯眼，心道同时具备阴阳两气的鬼，除了他们需要来往两界办案的鬼差，不就是那些私自出逃的吗？
想到这，他眸光一动，掀起眼皮看向对侧那双深沉的眼，手指不自觉捏紧裤边，忽的一下明白他们彻底的用意。
一下子想通了为什么是拜他为师。
“你们是奔着名单来的。”
话音刚落，出门买粥的楚勉玉推开门进来了，手里拿着的却是外面的吃食。有油条，豆腐脑，一杯豆汁和其他一点面食。
轻快步伐走到餐桌边，将东西放到赵世堂面前，才微微歪过头，对他爷爷说，“都怪你非要喝粥，我跑到食堂，已经关门了，还得折回来从前门出去到店里买。”
食堂在他们屋子后，和前门正好两个方向。
楚爷爷乐呵呵的，对楚勉玉埋怨的话不回答，而是放下水杯，快速用勺子搅动已经凉透的白粥，仿佛补救什么。
楚勉玉看见，小声说了一句，“你还没吃吗，吃饭还得人看着。”
又转过脸对着赵世堂，随意的口吻说道：“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没吃过这边的早饭，多给你买了几样，你都尝尝吧。”
接着拉过一个椅子自己坐下来，把赵世堂原先那碗白粥端起来喝了，吃了一口在嘴里，突然呸了一声，目光噌的看向他爷爷，瞪起眼睛。
“凉了！你的也凉了吗？”他架手一摸他爷爷那只碗的沿，果真凉的透底。赵世堂看那老头吓得好像身体僵了一下，脸上一贯的笑都不见了。楚勉玉转手便把粥拿走，哼了一声，把给赵世堂的食品袋朝他那边拽了拽。
下巴一抬，道：“你俩一块吃。”
余下两个人对视一眼，赵世堂手上拿着一张油炸糕，看着那老头脸上又挂起和颜悦色的笑。在楚勉玉不悦的目光中取走了那碗豆腐脑。低头吃了一口。随即楚勉玉清爽的嗓音这次压着语气，响了起来。
“我都说了，岁数大了要多吃温的东西，一点也说不动你，一会看不到就吃凉瓜，这会又吃凉饭，小心下个月又要去医院……”
说着说着，忽然才想起边上有赵世堂在，楚勉玉收回拧起来的眉眼，住了声。撇嘴抱住肩膀，靠着椅子坐着。
看赵世堂用一种怜惜又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他感到奇怪，毫不客气的用冰冷的目光顶了回去。
嘴里问：“你看什么？”
赵世堂默默收回视线，用吸管插进豆汁里，目光垂在桌上，吸了一口。
楚勉玉挑了下右边的眉，“你喝的惯豆汁？”
赵世堂咂么两下嘴，咬了一口饼。
“还好，倒是不难喝。”
楚勉玉咬了咬嘴唇，好像定好的什么计谋没得逞，他略微不悦，不过很快那股情绪便消解了。
他眼神在那两个人之间攒动，问起他们两个在他出门之后说了点什么。
赵世堂没说话，老人家喘了口气，不想让楚勉玉老是想起他那破破落落的命，就说，“也没什么，主要就是关于你拜师，我想着你的事急一点，咱们不耽误时间，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就给办了。”
他问起赵世堂，“怎么样，您觉得呢？”
赵世堂对什么拜师礼都不了解，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因为是鬼，知道不能开席大办，顶多敬盏茶行个礼意思意思，便也随意。
楚勉玉更不会有意见，坐了一气，等赵世堂吃完饭。他忽然说：“是不是还没自我介绍？”
赵世堂以为这是拜师礼的事，楚勉玉翻了个白眼，正色道：“你见过哪对师徒是到了拜师礼上才认识的？”
他爷爷在一边“啧”一声，意思是让他注意态度，楚勉玉其实也知道这态度不对，但就是很莫名，他看着赵世堂，那些封闭尖锐的话就像从嗓子眼里流出来的一般流畅。
再反观赵世堂，楚勉玉微不可察的瞄了他一眼，那人被他夹枪带棍说上一句，嘴唇抖一抖，但是没说别的，更没摆出气愤的样子。
想来还挺有老师的模样。
不过挺显的自己没礼貌。楚勉玉冷着脸将鼻子皱了皱，和赵世堂交换了名字，一旁的楚爷爷让赵世堂唤他阿公就好。这之后，空气都安静下来，楚勉玉没什么感情的动手拾掇起桌面，不一会就弄干净了。
这期间他看着赵世堂的电话手表哇啦啦嚷了起来，发现这个古老的鬼连电话都接不利索。
赵世堂出去接电话，他指着赵世堂的背影，表情复杂的问他爷爷，“他真行吗？”
他爷爷点点头，“人看着挺老实，认他当师父，想来不会不管你。”
楚勉玉默了一会，不知思绪转到了什么地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拜师宴定在了傍晚，也就是吃晚饭的时候。
老爷子特意烧了几道好菜，因为是拜鬼为师，不能请人，就想着“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一顿饭，再按照固定流程走一下就算完。
做的都是赵世堂想吃的菜，席间又开了一瓶楚老爷子珍藏的茅台。一人喝了一小杯，老人和赵世堂天南海北聊的还挺尽兴，一会人间一会地府，一会成鬼一会成仙。一旁楚勉玉也插不进嘴，更不想理人，闷闷的吃菜，想着一会拜师礼的事。
他今天下午看了他爷爷拟得计划书。除了楚勉玉猜到的拜祖师，呈拜师贴，敬茶这些常规过程之外，他没想到敬完茶之后还得给师父叩首。
一想到待会四肢着地磕得是赵世堂。
他就哪哪都不舒服，身上像挨了针扎似的，一股难以名状的尴尬缠绕着他。
真的要给赵世堂磕头吗？
还是磕三次。
楚勉玉越想尴尬，茶不思饭不想，吃也吃不进，只好放下筷子，不知不觉，竟转过头盯着赵世堂的脸看。
浓眉深目，山根高起，喝酒喝得有些上脸，瓷白的肌肤染上一坨红。倒比平时死人白的脸看上去更英俊一些，庭院昏黄的小灯烘着他，让他看着如同发了光一般，周身萦绕一种毛玻璃似的黄色光芒。此时爽朗一笑，散发一种踏实稳重的熟男感。
楚勉玉暗自稀奇，他颜控的厉害，自然知道赵世堂在长相上是不俗的。
有这样一个担着差事，样貌还好的人当自己师父，旁人该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偏他怪得很，瞪着瞪着赵世堂，没一会就瞪出一肚子气。
气鼓鼓的站起身，想躲到一个清静点的地方。
没成想才站起来，他爷爷抬手一拦他，笑着说，“吃的差不多了，这拜师礼也该行了。勉玉，你快去进屋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
楚勉玉眼睛一闭，东西不东西的不知道，他只知道离自己给赵世堂行跪拜大礼的时候不远了。
冷着脸往正屋走，视线不巧对上了赵世堂。他喝了点酒有点醉，现下咧着嘴开心笑着，眼睛也含起笑，眯起来笑盈盈且直勾勾的看着他。
不像师父看徒弟，楚勉玉慢慢揣摩他那股劲，反觉得更像是新婚夜被灌多了的新郎。
楚勉玉无端在心里为这种想法尖叫了一声，快步离开赵世堂的视线。只是进屋前半刻，他恍惚听见一声柔情蜜意的“勉玉”。
声音正从他身后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八字浊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