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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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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桓誉下车是为了避开安随,他没有在公司久留,自己搭计程车回了家,结果一进电梯口便看到旁边蹲在地上那一团小小的影子。
林桓誉在原地愣了两下,以为自己眼花了。
与此同时,安随也看到了他,站起身抱着臂,弯腰垂着发麻的腿,一声不吭地走上前。
林桓誉把自己带回家是什么意思呢?不管是私自带他去酒会还是私自带他回家,这样鲁莽的行为都是值得生气的。
但安随却没有愤怒的想法,他心虚,所以不敢。只能等着对方先开口。
两个人站在一片阴影中沉默着。
林桓誉攥紧了摆在侧面的手,尽量冷静地刷了电梯卡,对着安随摆摆手:“走吧。”
他不认为司机能自作主张到把人送到自己家,唯一的可能就是安随主动提出来的。
他搞不懂安随的想法,或许是想跟自己的关系更进一步,但又不好意思说?不管怎么说,一声不吭地来到自家楼下多少有些冒犯。
等电梯的时候,林桓誉悄悄瞥了一眼安随,见他双手抱臂垂着脑袋杵在那儿,满身疲惫的样子,想问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算了,住一晚而已,何必在这时候为难人呢。
电梯很快到了,安随跟在后面,他不打算主动开口,生怕这诡异的场景更加尴尬。
林桓誉比他还要沉默,身体微不可查的紧绷起来,出电梯,打开房门,站在玄关处,他才回头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呃,你,先等一会儿。”
他找了双客人用的拖鞋递过去,随后立马扭头扎进卧室,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扒什么。
安随换好鞋,独自等了会儿,他轻轻舒了一口气,轻步走到沙发面前,就这么站着,接着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
公寓的客厅整洁又空旷,除了家具几乎没有私人用品,连墙上空白的区域也没有挂画做装饰,简洁的离谱。
不一会儿,林桓誉从卧室走了出来,扔给他一套衣服,绷着脸解释:“新的睡衣,你先换上。”
安随立马摇头:“不用不用……”
新衣服更不能穿了,穿一次不就栽他手上了吗?他想拒绝,但林桓誉已经转身离开,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紧接着,厨房的灯砰的亮了起来。
林桓誉站在橱柜面前,手上捏着两个杯子愣神。
真是要了命了,他从没想过招待客人能别扭成这样。他常年独居,这栋房子也是经济独立后买的,连自己父母都没有来过,更别说其他人。
他朋友很少,大多都是点头之交,所以家里很多东西都是单人份的。
可现在,一个年轻的男人就在他客厅里站着换衣服,还是在晚上将近十点这个时间段。
林桓誉脑袋里常年按照计划运转的线路突然就断了。
客厅内,安随抱着睡衣四处巡视,客厅显然不是换衣服的最佳场合,但房子的主人没给自己指定地点。思来想去,安随找了个角落,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对着玄关处的镜子收拾好了自己。
已经很晚了,安随有些困,但许久等不来人,他只好走到厨房,轻轻扣了扣门。
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发呆的林桓誉先被吓了一跳,他没扭头,大声说:“怎么了?”
安随立马缩回手,也不敢往里面看:“没事,我就是,衣服换好了。”
哦,衣服换好了……
林桓誉思考了下:“那去洗澡吧,浴室在最里面的隔间。”
安随抓着衣服的手一紧,眼睛突然睁大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大脑转了半天,思考着对方把自己带到家的目的,随后摇了摇头:“我不洗行吗?”
林桓誉不明白对方拒绝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已经困了,按照他的作息表,他现在应该在床上睡觉。所以他加重了语气:“快去洗。”
安随看实在没有退路,只能顺从地离开。
他在浴室拖了很久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林桓誉满眼疲倦地坐在沙发上等。
“你先去休息吧。”林桓誉说完这句就进了浴室,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浴室是暖的,四周充满了水蒸气和沐浴露的香味,林桓誉被温水一冲,反而精神起来,他开始思考今晚安随的举动。
自动他们交往这些天,安随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客气,但太见外了。
至于今晚他这么主动的想拉近跟自己的关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愧疚。
林桓誉越想越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拿已经知道的事去威胁被蒙在鼓里的安随。
他心里想着事,随意冲了两下便离开了浴室,走到卧室门前,看见安随站在门外,正眼巴巴等着他。
林桓誉猛地反应过来,他没有给安随说明睡觉的地点。
林桓誉又开始发愁起来。
家里只有一件卧室,客房因为常年不用已经被当成了杂物间,虽然杂物不多,并且被他自己打扫的很干净,但要命是没有多余的被子和枕头。
当初住进来的时候,林桓誉压根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这里会住别人,所以除非一些必须备用的物品,所有东西都是单人份。
安随还在等他开口,林桓誉垂头看了他一眼。
两个男人在一张床上睡觉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明了,睡在一起意思就变了。
思来想去,林桓誉觉得自己这样犹豫未免太过矫情,他一把推开门走进去:“就在这儿睡吧。”
夜深人静,两人占据床的两边,离彼此远远的。
安随无比精神,他悄悄翻身正对着窗户,虽然灯已经全熄灭了,房间里一片昏暗,但他依旧睡不着。
安随其实比较认床,按说他住的那个家也是别人的房间,但躺在原主的床上,他却能睡得很香。
手机就在旁边,安随闭了会儿眼又睁开,没忍住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刺眼的灯光亮起,他心虚地捂住屏幕,头埋在被子下瞟了一眼。
十一点半了,不能再熬了,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
这样想着,他又翻了个身,闭着眼强行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随绝望地睁开眼睛,他还是睡不着。
双眼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安随发现他可以模糊地看到床对面的另一个人。
林桓誉平躺在另一端,从刚上床就保持着双手交叉放在腹前的动作,这么久了一下都没有动过。
可能他已经睡着了,安随这样想着,又轻轻翻了个身,正对着别人总是不好入睡,他拿起手机又看了下时间,随后叹着气闭上眼。
睡意还没到来,安随便感到床垫动了动,像是身后的人调整了一下姿势。
安随瞬间睁开眼,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一下,不料他这一动,身后的动作紧随其后,跟着往中间挪了一下。
安随屏住呼吸,平板支撑似的撑住身体,又往边上动了动,反复几次,眼看着自己这边的空间越来越小,后面那人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
“安随,这个被子就这么大,你离床太远,我就盖不到了。”
是的,哪怕林桓誉翻箱倒柜,整个家也只能找到这么一床被子,所以两个人只能盖一条。
上床的时候,安随太过紧张,他在熄灯之前就背对着林桓誉,并没有看见被子和枕头的数量,还是林桓誉主动把被子拉到他身上的。
听到他这么说,安随猛地睁开眼看向另一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裹走了大半张被子,哪怕林桓誉已经快要睡在床中间的位置,身上只能盖到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
安随马上道歉,把被子抛过去,红着脸躺在了稍稍靠中间的位置。
房间内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可安随依旧睡不着,他们离得太近了,安随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听到他的呼吸声。
安随躲在被子里再一次打开手机,十二点半了,可是自己还是没睡着。
他在心里叹气,瞪着一双酸涩的眼睛盯着手机发呆。突然,一双手隔着被子握住了他的手机,被子被掀开,面前涌进大量空气。
林桓誉翻身坐起来,暗灭手机,俯身看着他:“别玩手机了,眼睛还要不要了。”
随后,他又补充道:“还会影响到别人。”
林桓誉声音有些哑,叹着气说完这些,拿过他的手机放在一边。
安随哑巴了,这下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躺在那里彻底不动了。
安随第二天醒的很晚,虽然前天有些失眠,但他睡的很香,甚至睁开眼望着挂着吊灯的天花板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
清醒过来后,他一下翻身起床,朝旁边看了一眼。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床的正中间。
安随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捂着脸一下又歪倒在床上,躺尸不到两秒便立马坐了起来。
他猛地记起自己这是在别人家。
卧室的房门大开着,安随跑到门边朝外面看了又看,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回到床边,把自己的衣服换好,迅速走到客厅。
“哥——”
安随喊了几声,每个房间看了个便,没有人影,林桓誉可能已经离开了。
他在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电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充满了,上面弹出来几条消息,都是林桓誉发来的。
[早餐在桌上,不知道你几点醒,会用微波炉的话请自己热一下。]
[厨房有咖啡机,你可以用,想省事的话冰箱里有现成的。]
安随上下滑动着,反复确认了只有这两条消息。
桌子上的早餐是小笼包油条和豆浆,用手碰一下还是温热的。安随有些惊喜,他还以为林桓誉喜欢的早餐肯定是干巴巴的面包煎蛋,还有苦涩的生菜沙拉。
来不及吃饭,安随看了一眼时间,他先是把卧室的被子和床单整理好,接着抱着自己的睡衣装入一个小袋子中。
毕竟是用过的,还是得清洗一下。
做完这些已经快到了上班的时间,安随把早餐带着准备路上吃,他洗完了盘子,收拾好了厨房,拎着早餐刚打开房门,便看到门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中年人。
男人神色不好,抱臂依靠在墙边,不知道等了多久。
两人同时看见彼此,安随被吓了一跳,瞪着圆圆的眼睛就要关门。不料男人反应比他还大,伸手就要挡门:“别关!”
安随哪会听他的,手下力气更大,硬生生把门关上了。
外门的中年男人手被夹到,疼得闷声一声。安随隔着猫眼看到他捂着手弓着腰,满脸痛苦。
“把门打开!”门外的男人不肯罢休。
安随理都不理他,打开手机给林桓誉发信息。
这小区看着挺高档,没想到还有在门口蹲点的人,安随边打字边想,看来也不是那么安全。
林桓誉迟迟没有回信息,安随不敢随意出去,那男人也没有离开,却一直在和安随搭话。
他语气不是那么好地问:“你是谁?”
安随心说你好像没有资格问我,他守在门口等回复,没有搭腔。
男人哼了一声,语气奇怪:“这里住的是林桓誉那小子吧,你是他对象?”
安随吃了一惊,下意识反驳:“我是他同事!”
“同事?哼,同事一大早在他家干什么!”
男人似乎已经耗费了所有的耐心,大声敲门:“开门,我是林桓誉他爹!”
门内的安随对着大门震惊了好久,他感到不可思议,林桓誉的父亲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儿子房门的密码?
他还想摇头拒绝,但下一秒收到了林桓誉的信息:
[黑西装的老头?可能是我爸,你做你的事就行,不用管他。]
安随盯着那一行信息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打开房门。
门一开,林逢瑞便毫不客气地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装饰。
安随跟在身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离开,毕竟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直接走好像不太好,安随叹着气,又看了一眼时间,跟在男人身后关上房门。
林逢瑞在客厅转了一圈,又走到几个小房间四处巡视,当看到只有一间卧室的时候,他瞪大双眼转身看过来:“你们睡一间房?多久了?”
安随慌乱摆手:“没,我昨天晚上才来的。”
这话说的不假,但对方明显不信的样子,安随还想解释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这话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况且安随也说不出口。
林逢瑞表情更臭了,他闭眼转过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命令道:“给我倒水。”
安随愣着回答:“我不知道客人用的水杯在哪,我真是第一天来。”
林逢瑞不再说话,就这么坐着等。
安随猜测他可能是不想搭理自己,拿出手机看了又看,这个时间按说他应该在上班的路上,现在看来,估计又要迟到好久。
安随抓了抓头发,打电话直接请了一个上午的假,刚挂断手机,林桓誉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你让他进来了?你还在家吗?]
安随心说这种情况下貌似没法不让人进,他回了个是的,对面的消息立刻弹了出来:[我现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