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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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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随本来以为两人已经没戏了,但却在一个月之后再次见到了林桓誉。
对方挑了刚入夜的时间来,这个点人少,酒吧内部也并不嘈杂。安随心中窃喜,心中猛然升起一丝希望。
林桓誉脸色很不好,他目标明确地站在吧台前,盯着安随那张看似乖巧的脸不说话。
他在想该怎么开口。
一个月前,林桓誉在和安随接触后,觉得纪盛没有被骗,他作为一个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而不是出了事就一味赖到别人身上。
他明确和自家父母以及叔叔婶婶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但却遭到了他们的谴责。
叔婶的态度很强硬,他们一致认为纪盛只是个未经世事的男孩,他会做偷鸡摸狗的事一定是受了有心之人的挑唆。
父母则是将矛头全对准了他,责怪他胳膊肘往外拐、责怪他没有管教好自己的表弟、责怪他根本没有对此事上心……
听来听去还是老一套的说辞:什么家人之间要团结对外……什么小时候公司能活下来全靠叔婶的支持,所以林桓誉必须要对他们感恩戴德……
说来说去绝口不提纪盛有错。
林桓誉有时候觉得公司才是父母的大儿子,自己充其量算个老二。“大儿子”小时受了别人的照顾,现在反而让他这个没受过偏爱的老二偿还。
林桓誉对此已经习惯,但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不准备再管这件事,自然也没了联络安随的必要。至于当时没有拒绝安随加微信的请求,那也只是误会别人后的愧疚心而已。
原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却不料一个月后,婶婶再次找到了他。
她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那是安随的个人信息。
林桓誉只看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都是开公司的,林桓誉没有查人资料的习惯,让人跟着拍几张照片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调查了,他不喜欢利用职务之便窥探陌生人的人生。
而这几张关于安随的资料,却让他眉头紧锁起来。
信息栏的首端是安随的学历,星大读研是假的,上过大学但在大三的时候退学了,退学原因未知。三年前在柏林酒吧打工既不是所谓的勤工俭学,也不是给生病的妈妈赚医疗费,而是他学历为高中毕业,只能找到酒吧的工作。
至于家庭方面……安随的妈妈确实在前些年生过重病住过院,但两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除了名字,没有一项内容是和他嘴里的话对上的。
“小盛那边问不出话,我们派人跟踪才知道他几乎每天都会找这个叫安随的人,我的天啊,酒吧那是什么地方!杂七杂八的什么人都有!婶婶当然相信你说的话,但这个人的信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的呀……”
女人家说话温温柔柔的,但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打林桓誉的脸。
他还真没看出来,安随心机居然深到这种地步。为了稳固人设不露把柄,宁愿每天来往医院学校。为了不被他看穿,居然专门雇了人陪他演医院那场戏。
“这件事您别管了,我来处理。”
林桓誉许下承诺,再次来到酒吧。安随丝毫不知自己的把戏已经被拆穿,还在心怀希望的主动跟他搭讪呢。
可能年纪大点的男人都会有些腼腆,但安随认为他们绝对有戏,所以自己应该适当主动一点,毕竟他想不到让林桓誉这个浑身洁癖的人再次踏入酒吧的原因。
除了被自己的魅力吸引,还会有其他可能吗?安随美滋滋地想。
于是,安随向周围几个男人委婉表达了自己现在有事,可能无法陪他们闲聊。他推测林桓誉不喜欢吵闹,于是把专门把时间空出来留给他。
林桓誉冷眼瞧着安随的举动,被气得笑了一声。
这是在干嘛?把自己当排队轮流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狗吗?他当自己和这酒吧里的人一样拎不清,会被他欺骗吗?
林桓誉心情很差,正愁没地儿撒,突然身旁一道声音炸起:
“怎么又是你!”
抬起一道眼皮朝旁边看,冤家路窄,竟是一个多月前那个说要送安随去医院却被自己截胡的小伙子。
“我说兄弟,先来后到懂吗?酒吧业务也是要排队的。”
这话挺有意思,每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了林桓誉的雷点上,言语间已然把两人放在上当受骗的舔狗阵营。
安随听他这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太势利。并且林桓誉今天面色不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思来想去,安随决定先征求一下林桓誉的意见,他放低声音:“要不,你先等我一下?”
林桓誉默默看着他表演,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旁边的小伙子坐不住了,添油加醋地囔囔:“后面去,快点啊。”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一个是想从自己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一个是表面彰显优越感实则被骗的傻小子,林桓誉在一瞬间突然改变了想法。
他想着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站在高处看着台下的人唱独属于自己的独角戏是一件享受的事,况且安随看起来是那么努力的想要从他这儿得到些什么。
林桓誉纹丝不动,低头佯装为难地看看表:“我时间有限,想着这么久没见便来跟你叙叙旧,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
果不其然,安随在听到这话时眼睛一亮,内心重新燃起希望。他三下五除二处理好现下的工作,包括那个黑脸瞪着林桓誉却无可奈何小伙子。
安随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会在林桓誉这里得到远超于在其他人那里得到的东西,所以投资点时间根本不值一提。
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趋于平淡,安随开始有些绝望。
因为林桓誉根本就是在白嫖他!
这个人总是挑酒吧人最多最忙的时候来,每次来安随都得抓紧完成手上的工作,安抚好客人,然后把时间单独留给他。
他们的聊天内容也正常,无非是安随单方面给林桓誉提供情绪价值。
刚开始是听他抱怨繁忙的工作、没用的下属。时间久了林桓誉就开始抱怨他那偏心的父母,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不知道压抑了多久。
林桓誉就像是在收拾积攒在心房的垃圾,把他们统统抛出来等着安随清理,然后一身轻松拍拍屁股走人——一分钱都不出。
他逐渐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包括自己的弟弟都愿意在闲暇时间缠着安随。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顶好的倾听者。
与众不同的人总是能在特定场合夺人眼球,就像安随,恬静的像一束白玫瑰,有烦心事时被他安慰总比用酒精麻痹自己强太多了。
林桓誉来的次数越频繁,安随就越烦恼。因为他不但没有从林桓誉身上得到些什么,甚至为了给他腾出时间丧失了一部分熟悉的“客户”。
安随甚至怀疑林桓誉到底是不是有钱人,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毕竟连最年轻的男孩都知道给自己小费。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林桓誉暗示,比如自己最近有些忙,问对方能不能趁人少的时候再来,或者暗戳戳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最近工资少了许多。
无论怎么暗示,林桓誉一律装傻充愣,他总能精准绕过这个话题跟安随聊别的。
安随无计可施,崩溃地想不然就放弃。这个时候系统就会从某个地方诈尸,安慰他再坚持一段时间之类的。
但安随忍不了了,这样怎么能行!他还要攒够业绩复活呢!
所以当林桓誉再次趁着入夜来的时候,安随全然换了副样子,决定无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