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穿书穿得妈都不认》冷了就穿羽绒服

98、至死方休

　　听在沈彦宇耳朵里，他不由大惊。
　　谁可也没忘了，檀木令的七日死限才刚被眼前这位提起过。
　　“至死方休。”这四个字的意味，似乎比沈彦宇想象的严格得多。
　　这是不仅是一场正义对邪恶的制裁，不仅是仙道对魔道的赶杀，更是诸多情势下，仙门对弟子毫无人情的忠诚度检验。
　　七日已到，若得檀木令者不能完成任务，定然难逃重罚。

　　“自作自受。”一直保持沉默的冷凝却在此时冷不丁抛出四个字。

　　“呵呵……这么说确实无法反驳。”杨关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言语间不过借助捆仙索的拉力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着。
　　要不是他的拖沓，直到第七日晚上才去找自己师兄，估计也不会引来仙门派人追杀。
　　尽管千乐仙门包容性极强，可也不容许有人包藏祸心。
　　“他们派了足足三个金丹期大圆满的修士来，真是看得起我们。”说到这，杨关的语气也变得苦涩了不少，“他们不动手，只是看我怎么能杀掉师兄。”
　　“有病。”杨关呸了一口。
　　同门手足互相残杀的情景也有兴趣围观？杨关看起来也在当初怀疑过这一点，但现在他心灰意冷，显然懒得再去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师兄也是疯子，知道我们跟戏子一样被人观赏，还不管不顾的……”
　　两个人赌上性命的戏码最是精彩了。
　　“疯子。”杨关懒得说下去，烦躁地摇了摇头，抖出一层浮灰来。
　　“那你怎么到这来了？”沈彦宇追问。
　　“赢了，也输了。”杨关不加掩饰地长叹一口气，言语中尽是满溢的惆怅，他摇了摇手臂，“看到了吧，逾期处罚。”
　　听这话，虽然早就对仙门檀木令的蛮横不合理有所耳闻，沈彦宇都有点被这违反处罚震惊到：“这么严重？你不是按照门规……那什么了吗？”
　　“是啊，要不然更严重。”杨关语气比起方才讲故事的时候稍微严肃了些，拿来答复沈彦宇的却还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沈彦宇很快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那你怎么到这来的？这儿离仙门那么远，他们为什么又大费周章地关你？”
　　“谁知道。”杨关看起来想做个耸肩的动作，但是失败了。
　　沈彦宇察觉到奇怪的违和感，但一时还找不出从何而来，于是欲言又止，却最终作罢。
　　“讲完了？”冷凝抬眼问道。
　　“没得讲。”杨关语气还挺惋惜，“反正你们也出不去，换你们讲也行。”
　　“无聊。”冷凝这么说着，竟然起身往这边走了来。
　　沈彦宇也下意识一愣：“师叔？”
　　“拙劣。”冷凝瞄他一眼，话却是对着杨关说的。
　　紧接着他拔剑而出，剑气快得惊人，沈彦宇下意识就往后倾了一下身子，倒见冷凝的剑气从杨关脖颈旁擦出一道血线。
　　冷凝剑法精湛是毫无疑问的，因此这般招法显然是刻意为之。
　　果不其然，沈彦宇腾地站起身来，收了原先散漫的姿势，就听身旁冷冷地传来男声：“说谎。”
　　沈彦宇恍然。
　　“嗯？说说看。”被质问的人不慌不忙，甚至还将自己脖颈向剑尖贴近了些，慢条斯理地回答。
　　既然冷凝指出杨关是在说谎，那应当就是他说的话里有明显自相矛盾的地方。
　　沈彦宇脑中将杨关说过的话飞快地重放着，意在寻找那极易被忽视的陷阱。
　　师兄认为师父偏爱师弟，违背承诺，怨恨师父，同时希望通过任务功绩来证明自己，但在归来时心境入魔，因此最后出手杀了他，这条线的逻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那么下一条。师兄嫉妒师弟的才能，因此对师弟积怨已深，甚至想要在将死的师父面前折磨师弟致死以达到报复和发泄的目的，这条线似乎也不见矛盾。
　　接下来，综上所述，师父拼命让师弟逃出，师兄被师父缠住，因此没能及时追上师弟，这才让仙门中人将师弟救起。
　　这也没问题……
　　沈彦宇左手则抱着右肘，右手则托着下巴，食指轻轻剐蹭着——是他惯用的思考姿势。
　　“你不是杨关。”然而，冷凝此时一语惊人，猛地敲醒了沈彦宇。
　　他的思维飞快运转着，头脑中飞快闪过来到这里时一路遇见的种种。
　　寒炎之毒，“阴了自己”的那个？不对，这东西照故事中的说法，是杨关给时冉光下的毒，可是事实恰恰相反！
　　密室里这个，才是中毒最深的人！
　　那他到底是谁？
　　联想到原先石室墙壁上铭刻的诗句，沈彦宇灵光一现！
　　石室没有毒，中心密室没有毒，但里面的人中了毒，那说明这毒是在先前就中了的。
　　虽然听起来像绕口令，但结合实际情况来看，这一切都很好理解了。那么再度综合一下现有情报，沈彦宇有个不算大胆的猜想：中心密室里的人，其实是假装成杨关的时冉光。
　　其实沈彦宇还在琢磨，那个弑师杀兄指的到底是谁？常规来说肯定指的是中心密室里关押的人，可时冉光杀的是师父和师弟啊……难道其实是“兄”也能代指“兄弟”任何一方吗？多少有点牵强，但这么说倒也能解释得通。
　　“你是时冉光？”这些思考只在电光火石间，沈彦宇仍有些犹疑，不太确定地等待着被关押者的反应。
　　不料，这人竟然应得爽快：“真遗憾，还是被发现了。”
　　他波澜不惊的态度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很奇怪。
　　沈彦宇便又问：“你还活着？”他显然不是为了求证时冉光还活着这一事实 ，而是想要知道他活着在这出现的理由。
　　没死的人，那必然是有让他活下去的价值。
　　“呵呵，”对方嘲讽地短促笑笑，“知道那些阴魂哪来的吗？”
　　“！”沈彦宇显然有了猜测，“你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面前人忽然有了动作，沈彦宇顿时察觉到身周阴气变得几倍、甚至几十倍地浓郁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聚集着。
　　冷凝出手定是毫不犹疑，唰唰两刀剑气抬手就打出，朝时冉光紧逼过去。
　　时冉光现在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可就是让沈彦宇感觉危险不已。事实证明他的直觉并没出错，因为他迟疑着要不要出手时，就已经看见电光火石间冷凝的剑气竟然被阴魂轻易挡下，可是——
　　哪里来的阴魂？
　　抱着匣子的是贺晨风，沈彦宇想也不想地改为冲向贺晨风身边，正见他试图施法重新将逃散的阴魂拖拽回来。
　　沈彦宇最担心的就是贺晨风的安危。立时喊道：“危险！”
　　他倒是不太怕阴魂乱跑之类的，可是他没办法保证时冉光这种性格，不会突如其来引爆一下，搞个他们同归于尽的下场。
　　“担心什么？”时冉光冷笑一声，诸多阴魂围绕他迅速形成了一个上宽下窄的圆柱形旋风，竟然把他护在了当见，一时叫人无法近身，也看不清他身形，“托你们的福，我才能重新获得力量。”
　　若不是束缚的铁链不停地哗啦啦作响，沈彦宇真要怀疑这人还在不在原地。
　　“你想干什么？”沈彦宇打起十二分精神，灵犀剑牢牢握在手中，早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身周鬼气森森，自墙壁中竟也陆陆续续爬出不少惨叫着的鬼魂来，张牙舞爪朝他们扑来。
　　然而这一次，回答他的却是另一个声音，来自背后：“聚灵阵！！！”
　　如此大的音量充分展现出此人的大惊失色。而这不是别人，正是广智发出的喊叫声。
　　聚灵阵断然不可能是时冉光刚才下的，只可能是本来就有这么一个法阵，不过被触发了而已。
　　“此处阴气大盛，为阵眼中心。”时冉光大发慈悲地解释了一下，声音虽略有些朦胧，但还算听得清楚，“那些阴魂离不开我……呵呵……我们之间有血契……”
　　这样一说，沈彦宇心下也是了然。
　　被结了血契的阴魂不能离血契的主人太远，否则会魂飞魄散，不得入轮回，且血契只能由定下血契的人自行解除。
　　自然，血契这样强硬的契约不是毫无代价的，每定下一份血契，契约的主人都要损失一定修为。因此若不是阴魂是恶鬼那般厉害，往往连魔修也很少采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
　　可是时冉光居然说他和数量如此庞大的阴魂都有血契？怎么可能！
　　沈彦宇想的就是如此，和冷凝双双冲上，意在破坏时冉光想要凝聚的法术。
　　可他本来就因为在贺晨风这儿，离得稍远些，剑招卷去时就稍微慢上那么几分。也就在差着的这几分，他发现冷凝背后蓦地形成一束尖刺，猛然朝其偷袭而去！
　　沈彦宇挥剑将这些尖刺斩落，却不得不暂缓攻势，寻了地方停脚——谁知这样一踏，那落脚的地方“噌”地陷下一块，立时有数十飞箭自墙壁隐秘处窜出，逼得沈彦宇在身周不停招架。
　　仔细一看，那些短小的飞箭箭尖竟然隐约泛着火光。沈彦宇哪里会陌生，这箭矢他不久前还见过呢！
　　很难说时冉光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机关的触发是连环式的，各色机关法术不要钱一般砰砰砰倾斜而出。
　　沈彦宇不得不左躲右闪，从缝隙中穿梭通过，还想接近中心的时冉光。
　　这些法术机关威力不小，冷凝也不怠慢，必须要抽手挡开少部分，因此也耽误了些许攻势。
　　可沈彦宇踏至高处，却忽然看得清楚其中异变，连忙叫道：“师叔，他在吸收那些阴魂！”
　　连有血契的阴魂，当然可以被血契的主人所吸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