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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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声到生物教室时，课已经开始了。老师没说什么，对他和颜悦色。
南余翘首以盼，总算等到他，也不顾还在课上，直接拉住祝声的手指：“你怎么来这么晚？”
“有点事耽搁了。”祝声低声回答，借拿书的动作抽出手，看着实验台，“这节课讲什么？”
“细胞划痕实验什么的……”南余心不在焉，“没关系啦，不听肯定也可以及格。”
明盛是五年学制，前两年都是公共通识课，后三年才是专业课。
学生在前两年一般根据兴趣和职业规划选课，为以后的人生做准备，但必修课都是一样的。
祝声感觉前两年更像是比较灵活丰富的高中，比如他现在上的生物，就是必修课之一。
升到三年级后，学生才选择进入不同的专业。
祝声起初还试图挣扎，翻开书听了几分钟，如听天书，以前学的那些东西早被扔了干净。他放弃了挣扎。
南余更是志不在此，边上课边看一本小说。
要不是明盛崇尚学风，越是贵族越要做到学习用功，哪怕只停留在表面上，否则他一般都会选择逃课。毕竟，没有老师会给他这种学生打不及格。
但如果祝声愿意和他一起上课，那就另当别论。
祝声对着课本有些犯困。
他以前很随性，大学先是学了心理学，没上两节课觉得没意思，又退学重考去学数学。毕业后拿着数学学士的学位去家里公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上班，都没来得及享受生活就穿越了。
总之与生物化学都无关。
台上老师讲着实验理论，祝声翻开书装模作样地拿着笔，回忆在校车上时，系统逐渐解锁的消息。
这个世界科技水平没跟上，观念还挺时髦，同性婚姻虽然少见，但并不是大事。贵族之间联姻，家世首要，性别反而其次。
祝声出生后没多久，祝家就给他和同龄的南余订下婚约，两人就这么成了彼此的未婚夫。
然而进入明盛前，南余一直在家接受家庭教育，因为先天体质弱鲜少出席社交场合。直到入学明盛后，他们才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他们之前完全不熟，再加上都是年轻人，很抗拒这种老派的订婚。意外的是南余对祝声单方面一见钟情，状况便改变了。
在贵族教育中浸染过头，并且生活环境缺乏挫折的南余，对于自己看中的对象，必然不会放手。不过大概是他第一次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因此在祝声面前，有时候都近乎卑微。
祝声心底叹气。原主是个实实在在的恶人，明知道南余的心意，但不接受不拒绝，只是时不时给南余一点甜头。
将他人的真心当作玩具，结果反过来自己也在蔺程面前像个丑角，不知道算不算是报应。
现在这个烂摊子丢给祝声了。
他很发愁怎么处理和南余的婚约。祝声还没真正谈过恋爱，以前他会在感情萌芽时及时斩断对方的念想，可现在南余这个样子，他又不舍得太粗暴冷漠。
大概是渣男病又犯了？祝声想起以前朋友的话，翻出来自嘲。
笔尖无意识在书本空白处画着杂乱的圈，祝声余光瞥到南余低着头，用课本掩护，手指在下面按着一个按键手机，屏幕散发着灰绿色的光。
他应该是在发短信，发完后收起手机，紧接着凑过来问祝声：“晚上我们也一起吃饭吧？”
祝声拒绝了他。南余显而易见有些失望，手指摆弄着实验桌上的器材：“好吧，那我们明天见。”
下课后，祝声边向外走边看课表。原主似乎是打算学生物医药方面的专业，选的化学和生物课很多，还有药学通识，恰巧都是祝声不擅长的领域。
他琢磨着想办法换个课，否则这样要挂科，也没有心情吃饭，直接坐校车回到宿舍。
二年级学生的宿舍在另一边。祝声打开门，宿舍整体用温和的浅色调装饰，细节处十分讲究，桌上还有只手机在充电。
黑色的按键手机，屏幕都不是彩色的。祝声拿在手里，还有点怀念。
他坐进沙发，双腿搭着，生疏地打开手机，就看见了最上面一条新信息。
【药量够了吗？】
发信人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也没有通话和短信记录。
祝声还处于戒备的状态，看见这条信息，瞬间警觉地坐起来，眉微微压紧，深蓝的眼睛在屋内迅速转了一圈。
系统只说他会死于卫无风和蔺程的斗争中，可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谁知道这个死亡提示具体指什么？
总不会现在就会面对死亡陷阱吧？
坐起来后，祝声看到茶几下面几包装在塑料密封袋内的圆形药片。
他弯腰拿起，一包内大概有三四片，一共四包。药片都一样，白色的，扁扁的圆形。
每个密封袋上都有一张贴纸，用黑笔写着“3日”、“4日”。
祝声猜这就是对面问的药。
他坐回去，手肘抵着膝盖，指尖对着思索片刻，拿过手机谨慎地打字。
好久没有用过按键手机，两个字都打得很生疏。
【四包。】
很快，回复来了。
【足够。等待机会，我会通知。看完删，不用回。】
怪不得。
祝声拆开一个密封袋，倒出一片药在手心，鼻尖贴过去嗅了嗅，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涩味。他把药装回去，闭上眼去问系统：“好歹你听上去也算是个金手指，这到底都是什么？”
系统沉默半天，挤出一段信息。
这些是校医院必须凭借处方才能开的宁神安眠药物，每次都严格限量。如果过量服用，会造成昏迷或休克，有可能导致死亡。
原主睡眠不好，时不时会去校医院开这个药。这四包剂量，他至少攒了一个月。
而根据他原本的计划，这药是准备喂给卫无风的。
更多的系统不再说了，闭嘴装死，看起来又要等祝声继续推进“剧情”时才能解锁。
真奇怪，明明先前是它不住劝说，还发誓要帮助祝声摆脱所谓“炮灰的命运”，但是就后续表现看，系统实际行动上并没有那么积极。
祝声对它依旧抱有警惕，只是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既缺少原身的记忆，未来也迷雾重重，必须靠他自己努力。
祝声放下药，手插进口袋，慢慢走到客厅的窗边，橙红的夕阳从玻璃外面照入室内。
要说原主厌恶卫无风那自然毫无疑问，可他一般是在学校里日常用暴力欺侮，似乎没有上升到把人毒死的地步。假如他想杀死卫无风，也不用费尽周折，卫无风这种孤儿，随便死就死了。
更别说这药从一个月前就在攒。
发短信的那个人又是谁？
祝声走回桌前，抽出一张纸把对方的电话号码抄写下来。
记下号码后，他将几条信息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这才一一删除。
这人会再来联系他的，祝声决定等待。
他现在虽然缺乏信息，但并不处于劣势，该急躁的人不是他。
他折着记载电话号码的方形纸片，手指灵活，没几下就折出一只雪白的小帆船。帆船放到桌上，祝声吹了口气，帆船没出航就翻了，罪魁祸首却满意一笑，转身走进卧室。
*
卫无风推开宿舍共用浴室的门。不出意料，看到他的盆瘪了一大块，满是污水，倒在角落里。
握着门把的手骨节突出，卫无风缓慢移动视线，他的毛巾被剪得破烂，染着鲜红的颜料。
自从被祝声下令针对以来，卫无风被迫学会了怎么处处小心地生活，甚至比在贫民窟防小偷还谨慎。
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只用简单几句话，就能驱使无数人为他效力，只为了能够从他手中讨到点好处。
卫无风就是他们献媚的工具。
他早上离开宿舍前把自己的房门上了锁，那些人进不去，就将门锁砸到变形，门上泼了一大滩油漆。至于浴室里的这些，自然跟他的室友们脱不开关系。
这些天的怒火积攒太多，早已不再炽热，慢慢被压成黑暗的坚冰沉在心底。
卫无风一语不发，室友的脸同学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最后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洗手间奢华装修的顶灯下，他的神经末梢都因为疼痛跳动着。在半血红色的模糊视野里，祝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看不出情绪，轻薄的衬衫袖口卷起，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敲打着小臂。
往常祝声根本不稀罕近距离接触他这种平民。只是今天意外碰上，祝声心情差劲，直接命令身边的人把卫无风拖进洗手间打一顿。
被他抓住发泄出气，卫无风并不意外。最吊诡的，应该是祝声突然发生的变化。
他还记得躺在那里，祝声的手指力度很轻地拍上他的脸，肿痛的皮肉更能清晰感应到有些发凉的指腹。
祝声之前的恶意太过强烈。相比之下，他后面突兀转换为带了点轻慢的捉弄的样子时，被这样轻轻放过的卫无风是最惊讶的。
就是被祝声称为“情敌”，真的太恶心了。
他究竟想做什么呢？接下来，又会是怎么样别出心裁的折磨？
身上的伤口已经痛到麻木，校医院开了止痛药，卫无风没吃。他更习惯清楚记住痛苦，这样才能在以后加倍地报复回去。
重重吐出一口气，卫无风先放下“以后”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在明盛，祝声是一手遮天的上位者，卫无风只能是他的玩具。
身上不能沾水的伤口被缠上防水敷贴，卫无风低头站了会，再抬起脸时表情冷漠，转身走到几个室友房门前，抬手砸在门上。
砰！
一直格外安静的宿舍气氛被打破了。
“干什么？”离他房间最近的那个室友开门，脸色僵硬，“我在写作业呢！”
同为平民生，他们对于身边被贵族盯上找茬的同学一般采取躲避忽视的态度，但很少会参与欺凌。毕竟平民生之间也有交际圈子，这样很容易被所有人排挤。
不过如果是更高级的学生的命令，那么他们就不得不服从了。
其他几个室友也打开门，脸色各异地看着卫无风。他们都很怕卫无风不要命拖所有人去死。
“借条毛巾。”砸开门后卫无风冷静地说，“我毛巾坏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是一个打着一串耳钉的室友，拿出一条新毛巾扔给卫无风。
他叫李岩，算是宿舍里和卫无风关系还过得去的那个。
“谢了。”卫无风说。
李岩犹豫地叫住他：“那个，今天浴室坏了，没有热水。我们都是在隔壁洗的，不过你……”
卫无风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知道自己不会被欢迎，没说什么，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五月初，明盛地理位置偏北，夜间气温不算高。卫无风淋着冷水低头看雪白的瓷砖，眼角刺痛，反光使他幻视在校车上看见的祝声的头发。
所有事情中，唯独一点他最想不明白，那就是祝声自掏腰包带他去校医院。
贴在瓷砖面上的手掌形成一个虚虚的抓握姿势，卫无风放纵大脑，短暂地构想出一个他把祝声按到墙上的情景，借此挨过疼痛，冲完了冷水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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