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头号通缉犯只想重金寻妈》千里真心

7、自毁程序

　　东方将躺在一张医疗舱内，手脚都被束缚，数枚脑机链接电线插进她的头皮，读取她的大脑数据。
　　一道强烈的白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几秒过后，白光淡去，光线柔和起来。
　　东方将睁开眼，依旧重影，她再闭眼，然后睁开，视野恢复正常，看清眼前景象的她瞳孔微微放大。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空宇宙，星云散布在黑色深空中，发出明亮而绚丽的光。
　　她这是，来到了太空？
　　东方将环顾四周。
　　她如同穿越了时空，身处一座全玻璃大厅内，这座大厅漂浮在无边宇宙中，所见只有星云是，大厅中只有一张玻璃椅，她坐在椅子上，手脚被固定在扶手喝椅子腿上，无法移动。
　　她刚才不是还在联安部吗？这是什么地方？
　　东方将喊：“有人吗？”
　　无人回应。
　　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东方将低下头，拽了拽手腕，又敲了敲扶手，测试玻璃椅的强度。
　　叮咚。
　　敲击声听起来不像普通的玻璃。
　　似乎被她的动静惊扰，她面前的空间像是被划破一般，出现一道黑色竖线。
　　竖线顺滑地向两边张开，成为一个黑色的立体的球。
　　但它太黑了，东方将怀疑也可能是一个二维的圆。
　　“东方将，我是本次的人工智能检察官，依照联邦安全法人权管理规章，我将对你进行仿生人测试，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将予以剥夺人权处理，你的思维将被剥夺，你的躯体将被销毁。我以联邦宪法起誓，遵守宪法的要求，保持审判的公正，接受公民的监督。东方将，你是否接受仿生人测试？”
　　东方将心头疑云顿生，她被怀疑是仿生人，可这个怀疑从何而来？是她杀了B66的原因吗？
　　一股恶意自脚下升起，东方将不是很想接受这个测试，毕竟，多说多错，被怀疑的最有效的做法，要么直接甩出铁证，要么闭口保持缄默。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座玻璃大厅，警报声中，她的前方赫然张开一张悬浮面板。
　　是她的机械脑面板。
　　上面的内容让东方将如临大敌。
　　【警告，警告，警告，检测到仿生人测试程序入侵，机械脑自毁程序已启动。】
　　自毁！东方将的血滚烫起来，又瞬间成冰。
　　【自毁中止要求：通过仿生人测试。】
　　【如检测到用户提及以下关键词，自毁即刻完成。】
　　【关键词：
　　自毁，
　　机械脑，
　　仿生人，
　　12月30日1点23分，
　　末路成人会所，
　　313房间，
　　血在高跟鞋里流淌。】
　　【不要声张！不要声张！不要声张！】
　　东方将从未意识到机械脑还有这层保护装置，尽管一头雾水，东方将还是匆匆记下所有关键词，这关系到她的生命。
　　【自毁程序启动，自毁进度：1%】
　　【2%……】
　　到现在这一步，她不接受仿生人测试就难逃一死。
　　东方将的手无意识地握紧扶手，她深吸一口气，沉声说：“我接受仿生人测试。”
　　黑色的圆发出声音：“测试开始，请放松，东方将，我希望我们的对话平和顺利，就像朋友一样交谈。我想问问，你进入联安部太空机动队的原因。”
　　东方将冷笑一声，朋友可不会剥夺朋友的思想，销毁朋友的躯体。
　　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到：“我的回答全程处在联安部的监视下吗？”
　　“我们的问答过程不会让外人知晓，你可以敞开心扉，甚至暴露出心里的阴暗面，只要你诚实。在测试结束后，我会将测试内容封存，向联安部只提交测试结果。”
　　东方将暂且相信他，也只能相信他，她说：“那开始吧。我需要工作赚钱缴电费，维持义体的正常运作。”
　　“这是你唯一的目的吗？”
　　“还有，我想通过警察警署的资源，找到我的母亲。”
　　“系统没有找到你的亲属关系中有一个母亲。”
　　“我是黑户，我母亲没有给我上户口。”
　　“抱歉，我无意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
　　“接着下个问题，我想尽早做完测试。”东方将看了眼面板，自毁进度已来到25%。
　　黑色的球中央浮现出B66的动态视图，“你认识关押在B66的犯人吗？”
　　东方将如实回答：“在今天之前，我从未见过他。”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因为他想杀死我，”东方将的眼中出现一丝阴翳，“出于自保，我杀死了他。”
　　“但对于联安部来说，你做错了。B66犯人是一名叛乱仿生人，在三周前的一场暴乱中被捕，审讯中我们得知，叛乱仿生人正预谋针对太空城的暴乱，但具体如何到达太空还未可知。”
　　东方将说：“哦？和我有什么关系。”
　　“联安部怀疑，仿生人会使用卧底。”
　　“你们怀疑我是卧底？”
　　“不是我们，是联安部有所怀疑。你今天刚入职就杀死了一个重要犯人，有灭口的嫌疑。”
　　东方将察觉他对于身份的纠正，不知他是真地保持中立，还是假意为之。
　　“如果这个逻辑成立，那我是否可以说，我今天刚入职就被异能者攻击，联安部有谋杀的嫌疑。”
　　“东方将，前往负三层B66的指令出自你自己。”
　　“这也是我疑惑的一点，但是，谁能说联安部的系统固若金汤呢。我只是想说，联安部的怀疑很站不住脚。”
　　黑色的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明白了，对于针对你的指控我很抱歉，我本意并非如此。我们来换个话题。”
　　自毁进度50%。
　　审判官说：“在你的颅腔内发现大量金属组织，你是否接受过非法脑部改造？”
　　关键词机械脑不能被提及，东方将的大脑飞快运转，斟酌着措辞，“我没有观察过我的大脑，也无法观察，如果有人趁我不备使我昏迷，改造我的大脑，而后复原表面，我是无法知道的，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自毁进度70%。
　　机械脑的自毁进度越接近100%，进度条的行进速度似乎就越快。
　　黑色的球闪了闪，说：“说出你听到这些词语后想到的第一印象。”
　　“人类。”
　　东方将说：“母亲。”
　　“锚点。”
　　“大脑。”在她十八年的孤儿生活里，她的大脑是她唯一的锚点。
　　“星云。”
　　东方将：“就在这里。”
　　“钻石镶在高脚杯上。”
　　东方将一愣，“什么……”
　　黑色的球重复到：“钻石镶在高脚杯上。”
　　血在高跟鞋里流淌……
　　这两句话莫名押韵，让东方将有种想说出口的冲动。
　　自毁进度80%。
　　她止住了，说了就直接到100%立刻自毁了。
　　她说：“浪费。”
　　黑色的球像一颗凝视她的眼珠：“你迟疑了，东方将。”
　　“作为一个贫民窟长大的黑户，我无法对这个东西产生第一印象。”
　　黑色的球陷入沉寂。
　　自毁进度85%，86%……
　　东方将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扣着扶手的手指发白。
　　“我明白了。东方将，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人与仿生人的区别在于何处？”
　　东方将想了想，星光入眼，她望向无边宇宙，说：“我无法给出准确答案，或许，审判官，你有欣赏过星云吗？你会分析他们的光谱和数据吧。你有把他们当成一个整体来欣赏吗？感受他们的光照进瞳孔，揉成混乱的一团，随便他们是什么形状，处在哪个阶段，你陷在一种非理性的情绪里，在有意识地放空。如果有一天我们一同欣赏星云，那么那一刻，至少星光毫无区别地同样照在我们身上。”
　　自毁进度93%，94%，95%……
　　黑色的球没有回应。
　　96%，97%。
　　东方将忍不住出声：“审判官？”
　　“我在，我明白了。东方将，审判结果如下……”
　　“你通过了仿生人测试。”
　　99%。
　　自毁进度停住了。
　　【自毁程序中止。】
　　【请牢记关键词。】
　　机械脑面板上下两边向中间平移，合成一条线，消失在空中。
　　黑色的球迅速向中央缩小成一个无尽小的点，最终消失不见。
　　东方将眼前的星光开始黯淡，世界陷入无尽黑暗。
　　她睁开眼，医疗舱舱门在她上方打开。
　　“呦，这么快就醒了。”王利雅医生搓着手走过来，“准备好下一场手术了吗？”
　　东方将坐起身，头皮一阵拉扯感，她抬手将这些侵入大脑的电线一把拽下。
　　通过了仿生人测试，东方将的心里并没有轻松一点。
　　相反，仿生人测试让她有些恼火。
　　自己的命被别人掌握的滋味真不好受。
　　还有自毁程序，想到自己的机械脑险些自毁，东方将的眼底蒙上一层阴翳。
　　“哎呀呀，慢点，拔这么快，你的脑子受得了吗？”
　　东方将抬起眼，眼神依旧暗沉沉的：“下一场什么手术？”
　　王利雅医生嘿嘿一笑，说：“更换义体。你被分配到龙吟的队伍里去了，她给你特批了一批最新型号的警用义体。”
　　东方将一愣，自己才拽了龙吟的头发，得罪了她，现在她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却特批一批义体示好，这不符合人的阴暗面理论。
　　想了想，东方将还是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给有矛盾的人当下属，她说：“能申请更换队伍吗？”
　　“进入龙吟的队伍还不好吗？她的队伍牺牲率可是警署最低。”
　　“没事，随口一问。”东方将立刻收回之前的想法，和上司有矛盾就有吧，哪里有活命重要。
　　而且，她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一件事，她没有发送过让自己前往B66的指令，是谁想让她去B66，目的又是什么。
　　第二件事，明凡在游戏内测的第一天突然失去了工作能力，又提到了天理工，他很可能和自己一样是参加内测的玩家。
　　第三件事，为什么机械脑会对仿生人测试的反应这么大，甚至启动自毁程序。她通过测试就不会自毁，并且获得联安部的信任，而没通过测试被判为仿生人，她的大脑就会立刻自毁，好像刻意不让她以仿生人的身份落入联安部手里。
　　东方将无比确信自己是人，可是原主会是仿生人吗？
　　第四件事，自毁程序提到的关键词中有这样几条信息，12月30日，1点23分，末路成人会所，313号房间。如此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仿佛在给她强烈的指引。
　　第五件事，她进入游戏后，将自己的属性看作是随即产生的初始数值，可她现在对原主的身份谜团产生了疑惑，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技能。
　　如果原主是个普通的贫民窟女孩，怎么会有S级的战斗技能呢？
　　东方将调出自己的系统面板，查看来不及细看的内容。

　　【第一滴血】成就达成，脑进化异能【黑洞吞噬】已激活，造成他人脑死亡即可吞噬他人的脑进化异能。
　　【肌肉撕裂】：能够短时间迅速膨胀肌肉，增强力量属性。
　　脑突破潜力：1%

　　她的目光放在“脑死亡”三个字上，造成他人脑死亡意味着杀人，不知道是否是巧合，在她杀死B66后，她吞噬了新异能，脑突破潜力也增加了。
　　她心里一沉，她升级的方式，难道是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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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半，东方将完成机械义体置换和输血后，刚踏出联安部大楼一步，一抹不祥的预感袭上她的神经末梢。
　　有人在监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