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欺诈，小骨头》奢侈贫穷

45、奢靡生活怎有烦恼？

　　“不能再往前了。”

　　盐鸟1号机用□□对准了芮比忒的肩头。

　　他犹疑的晃着枪口，似乎找不出这副骷髅的要害。

　　“射准点，要害在这，我的心~”芮比忒指了指。

　　“……”盐鸟沉默地对准了。

　　毫无幽默感的冰山盐鸟，唉！芮比忒扁了扁嘴，不敢再乱动了。

　　几层之遥的楼下，传来了夏铎·德雷斯顿的哀嚎。光闭上眼睛，芮比忒·斯诺就能猜到他的惨状。

　　谁叫梅莉亚娜·瓦尔基里实在太强。
　　她一定能把他当作木偶，说不准正打算拧断他的胳膊呢。

　　这一次，楼下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翻倒声，夏铎的惨叫声更加响亮。

　　“叫的再大声点。”梅莉亚娜声音像浸泡在糖精里的毒丸，“让你的小女友心疼，她准会来救你。”

　　芮比忒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我猜我是救不了，我不会治骨折。”

　　“你敢再动一步，还没等你脚从楼梯离开，我就能开枪把你打得粉碎。”盐鸟威胁道。

　　“哦——伯德，别这么——无聊——”
　　“你让她站在原处，给我跪地求饶，并交出石头，我就饶你们一命。明白吗？”

　　夏铎痛苦的咬住了嘴唇，“绝对不行。”

　　“很好，那你们把他杀了吧。”

　　“什么意思？”楼底回响来了喷血声。

　　芮比忒环顾起周围，距离她没多远的楼梯夹角有束吊灯。
　　很好很好，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有杀手锏呢。
　　“他死了，你们就没办法要挟我了咯~”

　　时间在寂静中飞快流去。

　　盐鸟重新端起了枪，“你想耍什么花招？”

　　“她说得对。”
　　夏铎豁出去的爬了起来，手臂骨仿佛整根抽出的痛，疼得他直冒冷汗。
　　“如果能为了芮比忒死去她就能记得我一辈子我就能永远活在她心里一天一天…我求你们杀了我吧。”

　　“啊？你脑子全是蘑菇吗？谁会因为你送死就去爱你？你父母知道你这么不爱惜生命吗？”
　　梅莉亚娜气急败坏地打了他一拳。

　　芮比忒从来都不喜欢过于动脑的棋牌游戏。
　　有时候，她会因一棋不慎满盘输烦恼几日，有时候，她多想把输走的全赢回来，却开局死在了犯规。
　　即便如此，她还是通过了“花束”实验的测试——打败了阿尔法B机器人。

　　“花束”赠予芮比忒的未来虽已收去，但她掌握的基础知识还足以在僵局中洞见形势。

　　芮比忒想到了，他们四个人都被她自己困住了。
　　假若梅莉亚娜发狠心杀了夏铎，芮比忒一定会跟她没完，她忌惮着她。
　　难道害怕她毁掉石头？

　　盐鸟也不敢没有梅莉亚娜的命令轻易开枪。
　　他看起来是无比忠诚于她。这对芮比忒来说是个不错的情报。

　　好好想想，他那时候是怎么做的？

　　永恒之火啊，只要赢下这一次，一次就足够了。

　　“好的，我会跪下求饶，还有把石头给你们，只要能放过夏铎。”

　　芮比忒捏住掌心，露出了半截吊坠链子在盐鸟眼前摇晃。

　　“太好了，恭喜你终于想通了。”
　　梅莉亚娜拖着夏铎，站在了盐鸟的身旁。

　　光线黯淡，周围只有芮比忒看到那一小盏电灯。
　　使他们看起来很不真实，像刚从褪色的油画里凭空出现的一样。

　　“梅莉亚娜，去了万神殿后，你千万要记得想我啊。”芮比忒把拳心往前挪了几寸。

　　“当然。”梅莉亚娜朝盐鸟点点头，“你去拿过来。”

　　盐鸟扯过了链子，一边在想：就这么简单？不对！
　　没料到连带着一条骷髅手臂也掉了下来。

　　“其实我最近骨头总是痒痒的，我还以为是汗虱——哪有骷髅喜欢洗澡，嘿嘿……”
　　电光火石之际，芮比忒抬脚踹向了盐鸟的腰际。

　　她一路狂奔，再顾不上一切。子弹擦着火花愤怒的滑过她的耳朵。

　　一阵飓风袭来，她的世界完全消音了一半。

　　她坚定的拉开顶层大门，迫近的脚步声像尝到血的鲨鱼，紧紧跟在身后。

　　摧折大树的冷风和冻雨扑面而来，芮比忒只伸手挡了挡，就觉得手指伸进了满罐液氮。

　　见到久违未见的郄泽尔，和他身后的龙瞳水晶，芮比忒叫的语无伦次。

　　“首领！首领！”
　　“我需要你，快帮帮我！”

　　郄泽尔一只手揪着胡须，一边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警长，我需要你，这样就不必再流更多的鲜血。”】

　　斯诺，尤金·斯诺的声音比过往的哪一次都充满了坚决。
　　【“我能让帝国，这头古老的野兽，终结它那愚蠢的，充满被害妄想的本性，为了活人，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

　　郄泽尔冷冷的盯着少女，想起来她的亲生父亲。

　　他没有回答。
　　如今就连旧友兼宿敌，都把尤金当作了可怜鬼，对他的悲惨经历除了惶恐就是避之不及。

　　尤金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一个来自帝国的美丽女人。
　　吓，语言不通……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

　　直到目睹了那神秘女子一面，他才认为她曾经绝对是美丽的，绝对有过一双不同寻常的灰色眼睛。

　　【“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警长、我的同胞、维序者，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这一次，尤金又来找他。

　　尤金的眼睛里流露出悲哀，柳枝的影子在他背后衰败，他显得既绝望又孱弱。

　　“我有孩子了。”尤金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句，“我的孩子。”

　　郄泽尔感到一丝愤怒，“见鬼！你知道你没资格，也不该……你为什么不带她去打胎？你想过这孩子的未来吗？”

　　“很抱歉，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其实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个女孩。”

　　“尤金，你完了，你彻底要完了，该死！你等着吧，会有人收拾你的，‘领航者’。”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看着她们，想看着我的孩子长大…”
　　“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学人类，试着生下自己的孩子？”

　　“首领，你现在脸色很差。”

　　看到梅莉亚娜和盐鸟追了上来，芮比忒见机躲到了郄泽尔身后。

　　她看见倾盆的雨落在老人身上，而他像一副铜像毫无知觉。

　　“做得很好，梅莉亚娜，伯德。”
　　首领低了低头。
　　天空黑一块白一块，乌云飘进了他的眼睛。

　　等等。芮比忒怎么忘了，他们是一伙的来着？

　　“我，我知道了。”
　　梅莉亚娜本警戒的姿态瞬间放下了。
　　她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是你吗？警长？”

　　“是我，你想起来了？”郄泽尔问。

　　“你是我认识的那位警长？可我是其他世界来的，在我那里，你死了。”
　　阴冷的雨水顺着梅莉亚娜的脸庞，沿着她覆盆子色的发梢滴在了地上。

　　“你已经喊我警长了，其他世界的我，难道也是警长？”
　　“如果你想要确定的更仔细点，我是。我是夹缝地带警局的那位警长，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警探。”

　　“太好了。”
　　梅莉亚娜忽然激动的大声喊叫起来，“我快做到了，这一次我会把真相带回去，我绝对会给那些枉死的孩子一个公道——”

　　一枚凸起的血洞出现在梅莉亚娜的额头。

　　“额、额。”
　　她伸手想去抚平它，一连串血色株蔓裹住了她的脸。
　　她不敢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盐鸟苍白的脸倏然抽紧，他丢下了□□，迅速投降。

　　等梅莉亚娜倒地后，芮比忒才有工夫观察眼前的郄泽尔，她吃了一惊。

　　“真的是你用精神力，把上行楼梯罩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带石头回去吧。”
　　首领疲倦的靠在了龙瞳水晶上，他那面容变得有些可怕，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徒生怜悯。

　　“我们，我‘维序者’，吟诵故土之音的‘漫游者’，神出鬼没的‘见证者’，‘践行者’，都失败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白白浪费了许多。没有领航者，我们没有了方向，但现在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了，混血的你才是祂钦定的，真正的白王。”

　　“我不懂，‘白王’，到底是什么？设定？”

　　“是‘我们‘的王，飞升万神殿的王者，祂创造了无数的世界，无数的轮回，祂设下考验，阻止人类自取灭亡。祂自甘禁锢在漫无尽头，黑暗的地底。”

　　芮比忒闭了闭眼睛，在这个世界成为向导还是有好处的。
　　武力值虽低，但精神力超一流——谁知道他们在楼梯上奔波了多久，足够让芮比忒的能力长了一大截。

　　在见到郄泽尔的一瞬间，她通过他那双眼，久违看到了她忧郁的父亲。
　　他在跟郄泽尔对话。
　　上一次，是他跟赛琳指引她救了苏珊娜。再上一次，她还不小心打碎了他在崔医生地下室的液体棺材……唉。

　　“你说的一切是真的，还是所谓的设定？”

　　“每当‘入梦者’试图走进结局，世界都会因你被搅得血肉模糊。这里并不虚拟，这里是黑洞。”

　　“尤金，我的父亲，是你说的‘领航者’。”
　　“你一直，想让梵思·崔…这个世界的崔医生，复活的人，难道是他？”

　　郄泽尔眼神飘忽的移开话题，“怪他死的太愚蠢，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只因为他跟妈妈生下我？你们就杀了他？”

　　“他咎由自取。几千岁的‘领航者’，不能哄骗无知的女性人类。这是一种贪婪，与魔鬼同流合污的行径。”

　　“几千岁？‘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夏铎迎着蚀骨的狂风走到了她的身边。
　　“芮比忒离开这儿下个世界绝对不会比这更糟你快捏碎石头…”

　　他冷的发抖，几乎快站不住了。

　　芮比忒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如此讨厌夏铎，他非要现在打断她讲话吗？
　　“你这样说话，不累吗？”

　　夏铎脸涨红了一点。
　　“抱歉这是我那个世界的设定如果不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就会即时绝对的死去。”

　　“哦，我知道了。”芮比忒快要气晕了。

　　她的脑子空空洞洞，不知在想什么。

　　为父亲报仇？
　　要是父亲从未离去，他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多幸福啊，妈妈就不会发疯，日日埋怨是父亲抛弃了她。
　　警长又瞒着她这么多事，白鸟的死，他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别犹豫了，快走，等下去你会让一切前途尽失。”郄泽尔说。

　　芮比忒无言以答，她还能失去什么？

　　十个轮回了，她已经对真正的现实世界失去了盼头。

　　无论眼下是地狱，还是堆毫无头绪的游戏数据，这里是唯一适合她活下去的净土。
　　她能够做自己的主角。

　　那回不知道是掉到了哪个诡异世界，她误入了一片废墟。
　　芮比忒穿着过去的运动服校服，拿着羽毛球拍，在那世界找回家的路。

　　穿着黑色披风的瘦长鬼怪给他指引，蹩脚的教会她掌握了他们的鬼语。

　　芮比忒独行在废墟之间，偶尔要跟迷宫和地震斗智斗勇。

　　她救了只剩头的好心鬼怪，差点被打开天花板出现的巨人抓走，是一直尾行她的瘦长鬼怪把她藏在了斗篷，躲过一劫。

　　地震令她和瘦长鬼怪分开。不然她绝不会听信墙后鬼的谎言，误食了房间里的蛋糕，变大变小，险些变不回去。

　　最终他们走到最后。

　　“路，前面？”芮比忒指了指他们眼前的电梯口。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告一段落。

　　前面几个世界最重要的战利品，紫水晶吊坠她还没拿到手呢！

　　“哑，哑哑。”渡鸦鬼怪激动的上蹿下跳，恰好弥补了诡异世界的天空没有小狗的遗憾。

　　影子鬼怪突然现身。
　　芮比忒眼前出现了一排红色倒计时，她熟练的不再转头，只是慢慢的往前走。

　　影子鬼怪是这世界设定里的游荡机制怪，属于三无NPC，无法攻略，无法交流，无法选中攻击。
　　然而搞定他也很简单，只要保证所行之路不能出现“光源”。

　　芮比忒熄灭了灯，影子消失了，一块亮晶晶的东西被渡鸦叼了起来。
　　“‘阿弗洛狄忒’。拿上这个就该通关了。”

　　但她却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