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兽婚恋中心》幸运紫

5、帮两只雌比翼鸟牵线

　　6月11日。
　　今天一整天，公司门外都弥漫着鸟的哀鸣，还是两只，吵得我没头都疼。

　　看见别的同事都坐着不动，我很惊奇。

　　“没有人管管吗？你们不觉得吵吗？”

　　青泠小声地告诉我：“管过，没用的，那是比翼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恋爱脑，失恋了就会疯狂哀鸣，哪怕声音不大，感染力也极强……属于某种特殊的种族天赋吧。”

　　比翼鸟？是那个生来就只有一半，必须找到另一只捆绑在一起，才能像一般鸟一样行动的神奇物种吗？

　　这一族身体脆弱，寿命不长，跟别的物种又都有生殖隔离（这方面还是龙最幸福，跟什么物种都不隔离），所以一出生就被教育要赶紧找个伴侣互相扶持，繁衍后代。

　　要是哪只比翼鸟找得晚了或者敢找外族谈恋爱，会被同族鸟群起而攻之，集体孤立集体唾弃，斥为加快种族灭绝的大罪人，写进反面教材里口口相传，感觉真可怜。

　　哪有天生恋爱脑？都是教育造就的，在一个极度同质化的保守社会，从小就被同类教育婚恋是人生头等大事，被洗脑再正常不过，不是恋爱脑才是异类。

　　只是，哪怕失恋，比翼鸟也不该来异兽婚恋中心啊。比翼鸟一向是内部通婚，谁能配对谁不能，自有一套复杂规则。稍微对异兽有点了解的媒人，几乎都不敢接比翼鸟的委托单，生怕一不小心触犯了什么禁忌，被这个打击异己方面很团结的族群针对。

　　其实，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酬劳到位，难做的媒也有的是媒人愿意尝试。但比翼鸟几乎是最穷的种族之一，脆皮低攻，行动不便，特技小众，常居深山，赚钱路子少，稍微攒点钱大多还拿来买保健品延年益寿了……媒人是生意人不是慈善人，费力难讨好的活儿谁乐意干？

　　我本来也不想管这闲事，奈何青泠带着不忍的表情找了过去，看来是管定了……我怎么能让她自己面对这种麻烦事？所以也跟了过去。

　　听两只比翼鸟抽抽搭搭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事情的大概经过。

　　原来，这两只鸟一开始是同事，都在纺织厂工作，靠着灵活的翅工和努力的态度，整天轮流当劳模。在一起加班的无数个夜夜夜夜中，她们互相扶持（字面意思，谁的翅膀累软了，另一只鸟就帮忙扶一下），互相歌颂（字面意思，比翼鸟声音很好听，喜欢用歌声交流），秉烛夜谈（字面意思，抠门领导安排的照明系统不行，老断电，经常只能用蜡烛顶着），不知不觉间擦出了爱的火花。可是，她们古板的母父得知此事，雷霆大怒，还说她们这种悖逆传统，灭绝种族的行为不孝祖先，不敬天地，要遭天打雷劈。她们以死相逼，说如果她们不在规定时间内找个公鸟嫁了，就死给她们看。

　　我让她们先放宽心，如此看重繁衍的母父，才不会真的因为孩子不听话而自杀，毕竟她们自己也是繁衍的一环，是传承族群的重要因子。

　　我又仔细查阅了比翼鸟一组的族规，尤其是有关生育的部分，指给她们一个或许可行的办法：族规上只说，生育复数后代的伴侣可以获得奖励，生的越多奖励越多，并没规定伴侣的性别。你们就指着这个告诉母父，要么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愿意多生，要么就继续阻拦，你们会把她们介绍的所有比翼鸟都杀光，加速族群灭绝。

　　她们愣了一下，又哭了。

　　“可是我们根本不想要孩子啊！”

　　“生在一个热爱繁衍的种族，就一定要喜欢养崽吗？我们就是都很讨厌养崽啊！”

　　“而且，一个强迫所有雌鸟都跟雄鸟绑定，当生育机器的种族，灭绝了又如何？”

　　我觉得事情更好办了。

　　“那更简单了，直接跳过这步，去买点趁手的，杀伤力大的武器，告诉你们的母父：你们一定要再一起，反正她们都是要被气到自杀的，不如让自己给她们来个痛快的。你不必真杀她们，拿出武器对准她们时，她们就不会管你们了。”

　　她们还是很犹豫：“这么做的话，她们会跟我们断绝关系的，这事传出去，我们也会被整个族群排挤……”

　　我给了她们最后的建议：“那就离开这个族群，反正它也不在意你们的想法，你也不在意它的存亡。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没有了族群的庇护，你们也可以另辟蹊径。比如说，寻找一个急需爆炸性课题来获取高额科研经费的科学家，让她用经费养你们。全新物种的发现，这还不够爆炸吗？”

　　“我能力有限，只能想到这些。要是你们这也不听那也不听，就自求多福吧，别来我这哭嚎，来一次我打一次！”

　　最后，她们谢过了我，怀着坚定的神色，相依偎着飞走了。

　　我并不知道她们未来如何，但我祝她们能破除枷锁，获得幸福。

　　旁观了全过程的青泠担忧地问我：“你真的不怕她的家属得知你这种建议，跑来找你算账？她们可能还会带很多鸟一起来。”

　　我笑了。“我要是怕，就不会提这种离经叛道的建议了。我唯一的任务是让客户幸福，根本不在乎她们那些迂腐的家属怎么想。就算她们围攻我又如何？我最擅长的就是逃，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大概是觉得我把逃跑说的理直气壮，有点好笑，笑了很久。

　　然后她叹息着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逃，无论去哪里……请不要一声不响地离开。带上我，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