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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窥得天机 ...

  •   【景冥刚登基就杀疯了,四个兄弟砍三个,和元帅贴贴治天下!】

      景衍澜国丧三十六日,景冥要在帝陵跪礼七天。丧服沉沉的压在肩上,冕旒垂珠遮住眼底寒芒:前太子景奕的旧部与四皇子景然的门客仍在暗流涌动——礼部侍郎呈上的“先帝遗诏”墨迹未干,户部尚书哭诉“北境军饷亏空”,桩桩件件皆透着争储余毒。

      某日议事,五王爷景禹应召面圣,银狐氅上沾满碎雪踏进勤政殿,目光扫过静立一旁的昀佑——因未着战甲又穿着丧服,昀佑显得身形又小了一圈,眉目低垂如普通女子,可指尖按在腰间残月匕上的力道,却让景禹想起沙场上斩落敌首的寒光。

      “五弟可还愿为朕分忧?”景冥嗓音沙哑,冕旒垂珠随她转身轻晃,露出眼底血丝。景禹单膝跪地,喉间哽了哽:“皇姐,景家江山也是臣弟的命。”

      “那么……请五弟去替朕办件事……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去了……”

      ——————————

      景禹踹开景奕私宅密室,火盆余烬还未熄灭——三十七封密信只剩焦黑残片。

      “来迟一步……”他攥紧剑柄,蹲身捏起一撮灰烬轻嗅——赤黏土混了硫磺,是四皇子景然封地内制的火油。他用剑尖探入砖缝,抠出半片未燃尽的信纸,朱砂印鉴居然是景然私章。

      地牢内,被铁链吊起来的却是景泰,他冲着景禹狞笑:“五弟,可知为何密信烧不尽?我故意留了破绽——”他猛地咳出血沫,“景奕已死,那些勾结北狄的信……全是景然!与我无关!”景泰嘶声:“景冥若杀我,宗室不容!”

      景禹还穿着丧服,突然拎起景然的衣襟:“景弈与景然斗了七年,北狄趁机连破三城、遍地都是子民尸体的时候,还有三姐领兵破敌、你在背后捅刀子的时候,你可想过‘宗室’二字?”景禹一拳打在景泰脸上,“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带人,自己来见你?是为了给景家留下一点颜面!”

      “颜面?五弟,景家的颜面,早就被景冥丢光了!”

      景泰突然挣断镣铐——铁链竟是活扣!袖中利器直刺景禹心口。

      “叮”的一声,飞来的匕首射穿景泰的胳膊——是昀佑奉命赶来:“陛下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景泰被昀佑扔回了牢门:“二王爷,得罪了。”

      “五弟,你认识这位元帅了吧?她可是景冥暖床的炉!”景泰的脸贴着狱栏,癫狂的笑着,“自古君王枕畔容不得他人酣睡,何况是女流!”看着昀佑和景禹愈发冰冷的脸,景泰满脸满身的血,笑得像景冥幼年捉到的那只阴暗肮脏的鼠。

      “昀佑,等景冥睡够了你,你就要落到跟我一样的下场!”

      “你住口!”景禹呵斥,“景泰,此刻我不杀你,是赌你还有一点景家人的血!说!景然在哪儿!”

      景然爆发出一串大笑,震得锁牢的铁链翁鸣。

      “五弟装什么清高?当年你被我推进冰湖,景冥抱着你捂了一夜。怎么?如今学会替她藏娇了?”景泰对着景禹毫不掩饰的露出嘲讽,“你这个没用的半吊子,但凡有一点能耐,也不至于让这些龌龊女流践踏我景家江山!”

      昀佑走过去,一掌劈晕了他,然后,天牢里就是死一样的沉默。

      景禹看见昀佑指尖貌似无意识摩挲着残月匕的螭纹,声音平静得可怕:“自领兵起,疯话臣听得多了。”然而刀鞘分明在微颤,音轻得像雪落剑锋,“殿下要打要骂,只管动手吧……臣这般悖逆的罪孽,合该千刀万剐。”

      而此时,景禹内心早已转了千百道弯。看昀佑的反应,可见景泰说的未必全是虚言——开了眼了,他只知道自己这个三姐姐从小文韬武略惊才绝艳,没想到,口味竟也这般惊世骇俗!

      “我……”他喉结滚动,最终叹道:“昀帅言重了……”

      这话说得艰难。景禹自幼长在深宫,他见过父皇将谏言的臣子踹下丹陛,也目睹景奕为夺权毒杀乳母,景然为嫁祸屠戮平民,兄弟们为争那把椅子干了多少祸国殃民的事。可眼前人身负赫赫战功,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郁色,那不是一个佞臣该有的眼睛——景然当真混蛋,到底是谁在践踏江山!

      “殿下不必为难。”昀佑归刀入鞘,“臣这条命押在边关风雪里。待陛下江山稳固……”她顿了顿,“臣自有该去的归宿。”

      “昀帅……说什么呢……”景禹嗫嚅着开口。

      以前一直都是景冥护着他,十一岁私宴发觉有人在自己杯里下毒,十四岁春猎为他挡了只黑熊,景奕景然相争、景泰上蹿下跳的时候,自己一丁点忙没帮上,反倒是景冥替他挡了不少来自兄弟手足的残害……这吃人的皇城里,容得下阴谋算计,却养不活赤子之心。

      “我......我不懂治国和朝政上那些弯绕。但皇姐既选了你……”年轻的王爷露出赴死般的决然,“我总归要护住的。”

      父王骂他“温吞水的性子”骂了一辈子,此时,就让他做一次决然的选择吧——更何况,女子情爱在容国又不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只不过因为景冥与昀佑的身份显得特殊些。

      再说了,现在三姐姐是帝王,坐拥天下,未来也会有皇夫男妃,既然如此,多上个把红颜简直天经地义好吧?只不过,昀佑若只是个普通民女,陛下养也就养了,没准还是个风流佳话。可偏偏,昀佑是护国元帅!元帅与帝王……玩的有点大啊。

      “本王理解,也尊重。”就是有些头疼,“你们以后……咳,小心点……别再让人知道就行了……”

      就在景禹亲手封住景泰口舌的时候,城外突然火光冲天。景禹的亲兵撞开地牢门:“四皇子景然府兵造反,打着‘清君侧’旗号围了灵堂!”

      ——————————

      景冥眸色沉如暗沼,指尖在袖中无声收紧。她早料到景然不会坐以待毙,却没想到他竟敢在父皇灵前作乱——这是要逼她背上“君父面前残害手足”的骂名。

      “多少人?”她声音冷冽,目光扫过地牢外隐约的火光。

      “至少三百,全是死士。”禁军咬牙道,“他们趁禁军换防时突袭,灵堂已被围住,御前侍卫正在抵挡。”

      “陛下,他们这是要——”

      “要让天下人以为他起兵是‘顺应天意’。”景冥冷笑一声,指尖轻叩腰间佩剑,眸中寒芒如刃,“他们在灵堂闹事,若调宗室府兵或禁军镇压,反倒坐实了罪名。”

      景冥脱下帝服,只穿孝衣,利落的将帝冠髻束成马尾,动作干脆如当年在战场点兵,“他不是要‘清君侧’吗?我便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君’。”

      亲兵立刻明白了帝王的意图——景冥要重新以护国公主的身份,亲自镇压这场叛乱。如此一来,景然的“清君侧”便成了彻头彻尾的谋逆,而她,则是以雷霆手段护住先帝灵柩的忠孝之女。

      景冥推开灵堂大门,素服在雪夜中猎猎翻卷,如一只振翅的白雕。

      灵堂外,喊杀声扫遍半个皇城。景然叛兵高喊着“诛杀妖女,匡扶正统”,刀剑碰撞声混着哀嚎不断传来。景冥立于阶上,冷眼看着混乱的人群,忽的抬手,鸣镝箭破空而起,尖锐的啸声瞬间压过所有喧嚣。

      场中骤然一静。

      “四弟。”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父皇灵前动兵戈,你是嫌自己的罪名还不够重吗?”

      人群后方,景然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她会亲自现身。他咬牙冷笑:“三姐好手段,先囚二哥,再逼我造反,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大义灭亲’了?”

      景冥不答,只是缓缓抽出佩剑。剑锋映着火光,在她眸底燃起一簇冷焰。

      “谋逆之罪,无赦。”她一字一顿,“既然四弟自寻死路,那便——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埋伏在暗处的军士已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叛军团团围住。景然瞳孔骤缩,这才惊觉自己早已落入彀中——景冥根本不曾松懈,她从北境带来伏兵,等的,就是他自投罗网。

      “你……早有准备?!”他声音发颤。

      景冥微微一笑,剑尖轻点他的咽喉:“四弟,这局棋,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谋逆之罪无赦,景冥本想让景然有个体面的死法,如今他自己作孽,被收监天牢准备问斩,终将死无全尸。

      ————————

      行刑当天,景泰已经被景禹毒哑了,被按在地上“呜呜”乱叫。景然被两名禁军按跪在刑台中央,暗红色囚衣干干净净,昂着脖颈向景冥大笑:“三姐,今日这雪色配你的帝服,倒是赏心悦目得很。”

      景冥立在观刑台上,冕旒垂珠后的眸光似凝了冰。她指尖死死扣住汉白玉栏杆,喉间漫起腥甜——兄弟手足种种,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似无数根针扎在心头。

      “四弟……”

      还没等景冥说话,景然放声讥笑:“省省力气吧,上位者说什么都不过是风凉话!”景然啐出一口血沫,“这皇城哪个角落没埋过兄弟的血?父皇杀叔伯,你杀我——我们景家人,生来就是饮血的狼!”

      昀佑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将景冥半掩在身后:“狼?四殿下怕是忘了,狼群从不撕咬同类!”

      景然瞳孔骤缩,忽又嗤笑:“昀佑,你不过是我三姐捡回来的野狗,真当自己能做这江山的看门人?”他歪头盯着景冥,声音陡然阴鸷,“你猜猜,当年北境村子里,为何偏偏景冥路过被困此处,又遭到狄兵屠城?我原想借景泰那傻子的手,让她和那群蝼蚁一样烂在泥里——”

      “够了!”景冥广袖带起疾风,“即刻行刑!”

      铡刀落下的刹那,景然仍在嘶吼:“景冥!你且看着!这龙椅迟早——”

      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头颅滚到地上,怒睁的双眼恰好朝向观刑台。紧接着第二颗,景然景泰伏诛。

      景冥不受控的将半身重量靠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抓着环住她的手,轻声念了一句:“朕的四个兄弟,只剩一个了……”

      景冥盯着刑台上蜿蜒的血迹,恍惚看见幼时几个兄弟为她折梅的身影。那红梅曾插在她尚带童绒的发上,如今却腐成了权欲的养料。

      昀佑解开大氅裹住她,简素的内衬还染着鹰嘴梅的茶香:“不是四个兄弟,是三个被龙椅吃掉的恶鬼。”然后回头看了看景禹,“还有个一心为陛下的五王爷。”

      此时景禹走过来:“皇姐,四哥手里攥着半块螭纹玉扣。”他摊开掌心,染血的玉器闪着幽光,“是我们八岁那年在御花园埋的‘兄弟盟’。”

      景冥喉头一哽。那年杏花如雨,四个小皇子学着话本里的样子歃血为盟,景奕将玉扣掰成四瓣时说:“来日谁若背叛,便教这碎玉扎穿心肝。”

      “五弟……”她伸手想碰那玉扣,却被景禹侧身避开。

      “脏了。景家没有贪恋权位失了人性的兄弟。”少年王爷随手将玉扣抛入刑台血泊,含泪的眉眼却冷如刀锋,“只有皇姐,还是我的三姐。”

      景禹拿着染血的名单——对皇权的执念,竟将亲兄弟变成这幅模样。一转头,却看见昀佑的剑穗随风轻动——那是她单骑剿匪时救下的孩童所赠。

      “王爷有事?”昀佑回过头,发现景禹正盯着自己。

      “没有。”景禹牵了牵嘴角,“本王只是在想,原来昀帅的剑,护的不只是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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