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
谢晏歪着头打量了苏轼半晌，问道:“您就是我的新夫子吗？”
苏轼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回道:“不错！”
谢晏强自按耐住想一蹦三尺高的激动心情，他信了，并且深信不疑这是穿越大神赠他的穿越大礼包！
苏轼的徒弟！不要说苏轼的徒弟了，连承天寺陪苏轼夜游的张怀民都青史留名了！
他！谢晏！是注定流芳百世的啊！哈哈！
苏轼见他一脸笑意，不禁说道:“看来你对我十分满意啊。”
谢晏欢喜非常，感慨万千，他嘚嘚嘚跑到父亲面前说道:“爹爹，我很喜欢新夫子。”
谢逸捏起他的小脸揉了揉说道:“你小子很有眼光！这可是我们眉山第一风流俊采之人！记得跟着新夫子好好学，莫要骄矜自满。”
谢晏信誓旦旦的点头道:“我会的！”
其后几日，谢逸除了张罗在京中购置宅子的事儿，就是带着谢昱去拜访名士大儒，请求为其指点文章。
眼见着事事都有着落了，谢逸来向苏轼请辞，并将独子托付给苏轼照料，额外给了苏轼五百两的束脩费。
苏轼略一思索留了下来，权作谢晏日后的点心钱，他若不收，谢逸大抵是不会罢休的，也难以安心。
汴京城外的水路码头上，苏轼带着谢晏跟谢逸谢昱告别。
谢逸迟迟不肯登船，显然是放心不下谢晏。
谢晏拍着胸膛跟他保证道:“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谢逸都近而立之年了，被儿子这一番剖白感动的无以复加，甚至抬起袖子抹起了眼泪，泪眼唧唧道:“都是为父无能。”
谢晏扯了扯他的衣袖，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定会做个有出息的人，将来好为您讨个荣身。”
船工在催促了。
谢昱拉着谢逸与谢晏挥手告别，谢晏想了想，突然开口大声喊道:“阿爹，你还年轻，虽然读书没读明白，但造人总会吧，这又不难的，你回去再跟阿娘生一个能奉养身前的子嗣吧，切记切记！”
谢逸闻言，一张老脸憋的通红，以袖遮面逃也似的走了。
苏轼闻言放声朗笑，真心觉得他的新徒弟甚妙甚妙，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些俏皮话。
送别父兄后，谢晏被苏轼牵着手往回走，他心里新鲜极了，旁的暂且不论，苏轼家哎，伙食得老好了！
今日休沐，苏轼不必去官署点卯，正好腾出空闲来考校谢晏的学问，人家父亲千里迢迢将孩子送过来了，他不能敷衍了事，既然认人做了弟子，便要认真教授学问，摸一摸底，好尽快制定教学内容。
孰料，越考校越心惊，苏轼自幼天资聪颖，在蜀中无人能出其右，唯一能望其项背者是他的亲弟弟苏子由。
他太过聪明了，也见识过太多的聪明人，因此总不拿聪明当回事，之前谢逸来信夸赞自己儿子聪明，他还只当是做父亲的自夸呢，都觉得自家孩子是天下第一的好孩子，实际也许未必是这么回事，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但……七岁的谢晏真的出人意料，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精通《汉书》了。
与他的另一个弟子小五的学习进度居然不相上下，着实难得，难怪谢逸说蜀中已经无人能教此子了呢，确实如此。
苏轼又喜又叹，喜的是自己的新弟子天纵英才，叹的是系统是个笨的，竟然错过了他。
与苏轼心意相通的系统不乐意了，它为自己打抱不平道:“明明是你手气臭！再者说，咱们小五也很好啊！小小年纪就能跟谢晏打个平手。”
苏轼自夸道:“那是，你不看看小五是谁的弟子。”
系统受不了了，火速下线，临走之前丢下一句:“可不是嘛，现在谢晏也是你徒弟了，苏大才子，祝你好运！”
谢晏见面前的苏轼目光明明灭灭，复杂的很，沉默半晌也不说话，他心里有点没底，只好仰着头道:“弟子请师父指点。”
苏轼瞬间回过神来，满意笑道:“你很好，去把《汉书》抄三遍吧。”
“啊？”谢晏瞬间呆住，那可是《汉书》啊！八十万字，抄三遍？！！
苏轼看着他一副震惊的模样，问道:“不会？”
谢晏苦瓜着脸，摇了摇头道:“好，我抄。”
“三日之后给我。”苏轼又道。
谢晏目瞪口呆，这根本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嘛！他又不是开印刷厂的，哎，要是有个系统就好了，可以召唤系统来帮帮忙。
现在好了，纯手抄二百四十万字，等他抄完大宋也该亡了，怎么可能三天内能完成任务？
谢晏心思一转，依他对苏轼的了解，苏轼虽然喷遍大宋朝堂，以毒舌难缠著称，但他朋友遍天下，如果他真是个喜欢存心为难别人的人，是不会有这么多朋友的，更何况苏轼一向乐观豁达，不是气量狭小之辈，不可能拿一个根本完不成的任务来为难自己。
在古代没有复印机的情况下，苏轼说的三天抄三遍肯定是有捷径可走的，不会一字一句的真抄，谢晏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苏轼一眼，领下了任务。
而后，他一头扎进了书房！
正巧赶上苏辙来找苏轼，见谢晏坐在窗前安安静静的铺纸抄书，他眨了眨眼睛，对苏轼说道:“兄长的话怎么说一半留一半，你不怕这个小弟子心眼实，真一字一句抄起来？”
岂料，苏轼笑了笑说道:“他果真一字一句的抄书，我便有一字一句抄书相对应的方法来教导他，他若心领神会了其他方法，我自然要变换法子来教他，圣人有言:因材施教，不外如是。”
苏辙闻言肃然起敬，觉得兄长说的好有道理！
他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案上，笑道:“樊楼最后一碟玫瑰糖糕被我买到了，兄长快尝尝！”
苏轼毫不客气的将整碟玫瑰糖糕端走，把苏辙赶出家门，吩咐他去买桂花糕。
苏辙纳闷道:“兄长不是不爱吃桂花糕吗？我买来作甚？”
苏轼指了指谢晏的方向，丢下一句:“我的乖徒抄了半天书，要饿了，快去，快去，回来咱们俩联句玩。”
苏辙收起食盒，乖乖出门，走到半路折回来道:“那个谢家小子，我冷眼看着是个踏实孩子，我要做他半个师父，可否？”
“看你表现，快去。”苏轼将弟弟撵跑，端着玫瑰糖糕让系统将小五提过来，他要亲自教学了。
苏轼见小五眉头紧皱，不由问道:“可是这些时日课业繁重，有些吃不消了？”
小五怨气冲天的叹了一口气道:“拜了一个新夫子，他拿我当东瀛人整。”
“嗯？”苏轼不明所以。
小五摆了摆手道:“那是个魔头，不提也罢，师父，今天咱们学什么啊？”
苏轼将手里的玫瑰糖糕递过去，自然而然的问道:“你认为读一本书读到何种程度算是读透了？”
小五伸着木偶小手抓起一个玫瑰糖糕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三口两口就吃完了，而后说道:“自然是读到可以为我所用、任我取用的程度，一本书才算读透。”
“既然如此……”苏轼的话还没说完。
小五伸手婉拒道:“竹子师父，先缓缓，给我三天时间，三日后我再过来聆听教诲！”
小五说完便下线了。
竹窗前，谢晏支颐的手微动，他缓缓睁开双眼，神思一片清明，再执笔时目标明确了许多，将繁复的字句删繁就简，精益求精的誊抄，按自己的所需誊抄，速度竟然快了不少。
渐渐的，日头西垂，谢晏手边的纸张也渐渐的堆叠了半个拇指那么厚，他甩了甩生疼的手，再执笔时，笔被人取走了。
他蓦然抬头，见苏轼笑眯眯的推过一碟桂花糕来说道:“饿了吧，先吃口糕点再写。”
说罢，他信手将谢晏已经抄好的部分拿起来翻看一番，边翻边不住的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谢晏猛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是赌对了，竹子师父的一句无心之言救了他的狗命，他悄悄将手心的潮湿抹在袍裾上，刚拿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又听苏轼说道:“只是如此的话，三天可抄不完。”
谢晏的一颗心跌宕起伏间滑向了谷底，他耷拉着眉眼，连口中的桂花糕都不觉得香甜了。
苏轼循循善诱道:“可否将一句话再精简些，文有文眼，句有句眼，词有词眼，字有字眼。”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张继续道，“我观你文眼寻的不错，可以试着找找句眼，词眼，字眼了。”
谢晏顾不上吃糕，拱了拱手道:“学生受教了。”于是又开始提笔抄书，只是这次是有的放矢，边抄书上的内容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般的呈现，让他的印象更为深刻了。
他内心不禁感叹:果然能登千年龙虎榜的，都很有两把刷子。
他突然对他的状元舅舅很是好奇，不知那是怎样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自己来的不巧，前后脚的功夫就错过了，着实让人遗憾。
谢晏刚感叹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十分爽朗的声音:“苏子瞻，你天天窝在家里下蛋呢？快快跟我去城郊打猎！”
谢晏不经意间抬头一看，两厢都愣住了，隐隐约约觉得对方很面善，又说不出哪里面善来，着实奇怪。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