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龙不珩

1、梦

　　这是一场梦，姚小天清楚的意识到。但是做为一个梦，它似乎有些过分真实了。滚滚的浓烟宛如一条黑色的巨蟒张牙舞爪的蚕食着像扭曲色彩的油画般的夕阳。冲天而起的火光，身旁嘈杂的人声，从远处靠近的警笛声。刺鼻的焦糊味随着热浪扑面而来，让人难以呼吸。
　　僵硬的无法行动的身体；席卷而来的滚烫的热浪。火光似乎要刺伤他的眼球。
　　“那边的人快点离开，很危险。”有人冲着他大喊。
　　姚小天欲哭无泪，他也想跑，但是动不了。他就只能站在原地注视着这场火。
　　姚小天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溃散，似乎要融化在火里。
　　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想要将他拖离这里。
　　“请等一等，火里有人，他在说话。”是的，姚小天听见了，火里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带着一种破碎的近乎绝望的颤抖。明明那声音低哑微弱，仿佛随时会断裂，却又固执地在空气中挣扎。就像是被蛛网缠住的濒死的蝴蝶，一刻也不停的挣扎着。
　　“消防员会救人，你先跟我离开，别在这里添麻烦。”来人强硬的拉着他。姚小天踉跄了几步，固执的转头看着大火。
　　一声巨响，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安静。爆炸的冲击波像一只无形的手将所有人掀翻在地，耳朵里满是嗡鸣，气浪将他的背灼伤。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奔走。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再一次目睹了火光中扭曲的人影。他就这么看着，似乎要将那人影烙印在视网膜上。
　　视线开始模糊，喉咙火辣辣的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受刑。
　　“好真实的梦。”他想。
　　……
　　“这里又是哪里？”姚小天从黑暗中醒来，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居民楼的外墙像是被巨兽啃噬过一般，露出扭曲的钢筋骨架。残存的墙体上满是烟熏的痕迹。不难看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大火。也许有人就埋葬在这一场火中。也许是某个人的爱人，妻子。也许是某个人的朋友，家人。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似乎燃烧产生的气味。姚小天心中突然充满了恐慌，他想要离开这里。
　　“我该离开这里。”他自言自语却怎么也抬不起脚，只能站在原地注视着这残破的废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姚小天不知道，他想了很多东西，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和他们一起收养的小狗，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他感到了煎熬。
　　“我会死在这里吗？这还是梦吗？”姚小天想要大叫，想要离开。
　　“无论怎么样来个人打破这寂静。”姚小天崩溃的想着。
　　火是一瞬间燃起的，炙热到也许会灼伤视网膜的火光冲天而起。他又闻到了刺鼻的焦糊味，皮肤像是要被烤干了一样。火焰不断蔓延着，一点一点的将他包围。
　　他又听到了火中有人在说话，不断重复着。
　　他无法分辨火中的人在说着什么。火焰爬上了他的身体，火中的人影从火焰深处走来一点一点向他靠近。他想要尖叫，想要逃跑，身体却像是没电的机器人一般无法行动。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来人问，姚小天已经无法回答了，火焰已经将他彻底包围了。火光占据了他的所有视野，他看不清来人的脸。
　　来人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
　　“你该离开了”
　　最后一秒他看清了。那是一双格外吸引人的眼睛，一双如同耀日般的金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