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破晓时分》拂岚

14、聊了一夜

　　“好看，确实是好看。”凭顾一凡对黎恒的了解，大约猜到了是因为许美和订婚，他才让苏棠做什么“名义女友”，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叹了口气，“哎，这感情问题啊，你来找我就算找对人了。我们还原一下，从新捋一捋。她前男友叫什么来？”

　　“里昂。”

　　“第一点：苏棠的微信名含有里昂的名字，根据我们之前的推理，那这个里昂极有可能和苏棠是男女朋友关系。”

　　顾一凡继续说：“第二点：在巴黎那晚，她喝的烂醉，而且还是第一次……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推测那天他俩极有可能是分手了。”

　　“第三点：苏棠和他现在还联系着，推测他俩现在又和好了。”

　　“第四点：她迫于无奈答应当你的‘名义女友’，以及第五点：她留在中国没有回法国的打算，那么和好这件事儿又说不通了。”

　　“所以呢？”黎恒发问，这些他都想到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不明白吗？”

　　黎恒看着他，倒是真想听听顾一凡能想出个什么惊天大秘密。

　　“你想，在法国，那么开放的地方，苏棠估计跟那个里昂谈的时间也不短了，要不然也不能微信名都是他，但是里昂却没有碰过她，这合理吗？”

　　似乎有那么点道理：“所以呢？”

　　“所以，那个里昂肯定那方面不行啊。”顾一凡继续说：“苏棠这小姑娘估计也是念旧，舍不得分开。可能没遇到你之前，得过且过了，遇到了你，尝到了甜头，就不能忍了。哎，只能回国逃避现实吧。”

　　黎恒竟然有点信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这深更半夜的来找我分析苏棠和她前男友，你是计划转正了？”顾一凡狡黠地看着黎恒：“不过你跟美和姐也没可能了，我看小苏棠就挺好，谁还没个过去啊，况且人家还把第一次都给你了。”

　　“什么跟什么，我俩什么都没有。”

　　“你还不承认，明明就是心动了，我还不了解你？”

　　“跟你说不明白。”

　　“我觉得苏棠心里是有你的。”

　　这话黎恒倒是想听听了，他等着顾一凡继续说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顾一凡却没有下文了。

　　“什么意思？”黎恒还是忍不住问了。

　　顾一凡得意的笑道：“还说没心动？”

　　黎恒自知中套，懒得理他。

　　顾一凡接着说：“女性会因为性，爱上一个人。相信我，没有我看不懂的女人。”

　　黎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想让苏棠全心的爱上自己，而不仅仅是床榻之欢后的念念不忘：“过段时间跟我去趟美国。”

　　“免费吗？”顾一凡一听出去玩来精神了。

　　“包吃包住行了吧。”

　　“够哥们！”

　　两人一瓶接一瓶喝，顾一凡聊天聊地，聊高山聊湖海，黎恒没怎么听，他脑海中不停浮现苏棠静静望向窗外时无助的神情，像当年妈妈离世时候的自己，想着想着，躺在顾一凡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

　　苏棠一晚都在等黎恒回来。大晚上匆匆出去，她有些担心。

　　她刚开始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后来不知不觉也睡着了。等被电视里突如起来的大笑声惊醒时，一看手机，快两点了，黎恒还没有回来。她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但是又怕他睡着被电话吵醒。

　　思考了片刻，既然住在一起，不回来总该提前知会一声吧。想到这，她还是拨通了黎恒的电话。

　　黎恒睡觉很轻，听到了手机振动声就醒了，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两点了。屏幕来电显示“苏棠”映入眼底时，他心中一紧，而后眉心舒展。

　　“怎么还没睡？”黎恒接起电话，不知是此刻太安静，还是夜色太迷人，声音异常温柔。

　　“有点担心你。”苏棠实话实说，“你匆匆的就走了，一直也没回来……”

　　“我……”黎恒听她说在担心自己，心中似被一只毛茸茸的小手挠了一下。他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在顾一凡这儿，喝了点酒，睡着了。”

　　“嗯。”苏棠听到黎恒没事儿也就放心了，“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不困，你呢？”

　　“我也不困了。”

　　苏棠笑了笑，黎恒也在笑。夜已深，两人语调轻柔而缱绻。

　　“你喝了多少酒？”

　　黎恒看看满桌散乱的啤酒罐，去掉顾一凡喝的，大约算了算：“十二三罐吧。”

　　“怪不得睡着了。”

　　“你呢？我走了你在干什么？”

　　“看了个电影。”

　　“自己在家害怕吗？”

　　“不。”苏棠确实不害怕，以前大部分时间也是自己在家住。

　　“以为是你害怕，所以找我。”

　　“说了，是担心你。”

　　“嗯，知道了，你担心我。”黎恒微微笑。

　　“你猜我在干什么？”

　　“躺着？”

　　“答对了，在哪躺着？”

　　“客厅？”黎恒回答，既然苏棠会问，那肯定不是在她房间。

　　“你怎么知道？”苏棠知道他会猜对，故意问道。

　　“我会算。”黎恒又笑，他知道苏棠是故意这么问。

　　“我才不信。我猜你也躺在沙发上是不是？”

　　“你猜对了。”

　　“我也会算。”苏棠也笑。

　　夜已深，一切都那么静谧。苏棠和黎恒，躺在两个不同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们忘却时间，就这么听着彼此的声音，缓慢、松散，谁都舍不得结束。

　　在没有遇到苏棠以前，黎恒根本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跟一个小姑娘一直聊天到天亮。他们聊的什么呢，谁也不知道，如果使劲儿想想，黎恒记得她说“我担心你”。

　　翌日，是苏棠第一天入职，她并没有过多的准备。

　　正要出门，恰碰上酒气已散但是明显看上去就是一夜未睡的。黎恒，正准备进门。

　　四目相对，不知是昨晚你侬我侬的旖旎软语还没消散，还是睡眼惺忪没怎么清醒，两人竟都有几分不自然，自顾自的躲闪。

　　“我……今天去上班。”苏棠率先打破沉默。

　　黎恒有些吃惊，没想到苏棠今天就入职：“等我一下，我送你。”

　　他又赶紧补充一句：“我回来换衣服，顺路送你。”

　　“好。”苏棠抿了抿嘴，低声应了句，怎么就有点害羞了呢。

　　黎恒回到房间，迅速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时候，苏棠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及膝小黑裙，一双帆布鞋，和一个帆布包。黎恒看了看她，虽然没有刻意修饰，但美得清新脱俗。

　　他穿一身藏蓝色西装，雾蓝色衬衣，没有打领带，头发微湿。苏棠心中暗叹，正经是真正经，帅也是真帅。

　　车上，黎恒觉得苏棠的穿着不适合上班，尤其是裙子，虽不是露肩款式，但是细窄肩带设计，令苏棠细嫩的肩膀和平直的锁骨一览无余，他想到无数男性的目光落在苏棠裸露的皮肤上，就浑身不自在。

　　约莫着苏棠应该也没什么正装，他变道右转：“旁边有个商场，拐个弯就到了，换套衣服。”

　　“为什么要换衣服？”苏棠没觉得自己现在穿的有什么不妥。

　　“在大家都不了解你的情况下，你要通过服装展现出可靠、专业、稳重的品格。第一印象很重要。”

　　苏棠没回答。

　　“怎么还不相信一个面试过上百号人老板的建议？”黎恒想了想接着说，“而且，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昨晚为什么要熬夜，你是觉得你脑子好用到，即使一晚不睡，白天也可以思路清晰、应答如流吗？”

　　“我昨晚为什么没睡？我昨晚在干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苏棠听着黎恒的指责，不知是否因熬夜导致大脑杏仁核过度活跃，简直一点就着。

　　“你也没跟我说你今天入职，我要是知道，一句话都不跟你说，就赶你去睡觉。”虽然自觉理亏，但是黎恒还是觉得苏棠第一天以这样状态入职，实在有失考量。

　　苏棠给黎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的跟自己逼良为娼一样，不想再理他。

　　“换不换衣服？”

　　“不换！”

　　黎恒也没办法，脚猛踩油门，飞速驶出，苏棠脑袋撞到座椅背，生疼。

　　“吃早饭了吗？”黎恒见她在生气了，又是第一天上班，主动换话题算是讲和。

　　“看见你就饱了。”苏棠没看他，低声回答。

　　“你看我了吗？”黎恒笑，透过后视镜看到苏棠，面对苏棠，他真的是毫无办法。又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到餐厅坐下来慢慢吃肯定是来不及了。他扫了一眼窗外，看到一家餐厅，靠路边停下车子：“等会儿，马上回来。”

　　没一会儿，他拎着几包吃的上了车。

　　“你在路上先吃点。我看了一下菜单，没什么你喜欢吃的，先凑合吃吧。”

　　接过吃的，苏棠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笑意在脸上漾开：“你说说我喜欢吃什么？”

　　“大鱼大肉。”

　　苏棠呵呵笑着，往黎恒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

　　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停在“铭雅”集团门前，苏棠下车。不免引来一些异样的目光。

　　下车前，黎恒耐心地给苏棠说：“先去找HR报道，问一下你的直属领导是否在岗，跟他沟通一下，认领工作任务。明白？”

　　“嗯，先去前台问HR在几楼。”苏棠笑了笑，补充道。

　　“还有……” 黎恒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说：“还有一点。”

　　苏棠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叮嘱。

　　“跟男同事握手，不要握他的右手。”黎恒说完，顿感尴尬。

　　“为什么？”苏棠没听明白。

　　黎恒一时语塞，本来点到即止的话，还非得让他明明白白说清楚吗。

　　“到底为什么？”苏棠追问。

　　“因为男性上厕所可以不脱裤子，明白了吗？”

　　苏棠愣了一下，随即串联起前后语境，脑中竟浮现起黎恒站在便池前右手的一系列动作，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