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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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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眠按照来时的记忆，回到之前关押她的柴房。
宋映微看到朝眠还活着泪如雨下，小跑两步抱住她：“幸好你还活着。”
朝眠松了口气说：“幸好你们没出去。”
宋映微顿了顿，松开朝眠低声问：“他们都死了吗？”
朝眠没答，坐回稻草上。
宋淮宁斜对着朝眠，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朝眠脖颈上青紫的勒痕，只停留了两秒，宋淮宁就移开了目光。
朝眠面向宋映微，语气轻柔：“别怕，无论如何，活着的人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宋淮宁脸上似浮出些许笑意，冷冰冰的，人情味匮乏的可怜。
宋映微心里突然没那么害怕了，虽然她刚跟朝眠认识，却对朝眠产生了一种强烈而奇怪的依托感。
朝眠身上莫名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次日上午，那只黑兔妖来到柴房。
他一改常态，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又手脚轻轻推开，直径走到朝眠面前，谄媚地笑着：“姑娘，我家爷爷有请。”
宋映微到现在仍不敢直视黑兔妖，怯怯藏在朝眠身后。
朝眠坐在稻草上，对那只两米多高的黑兔妖漠然问道：“你家爷爷的丹炉修好了？”
“这......”黑兔妖挠挠自己的长耳，笑了两声，“倒还没有。”
朝眠不解，那为何要让她过去？
“你家爷爷若有吩咐，直说便罢。”
黑兔妖学不来人类的表情，笑的诡异可怖，人看了准做噩梦，偏生它自己不觉，自以为友好极了，笑眯眼道：“柴房简陋，姑娘出身金贵，爷爷怕姑娘住不惯。”
朝眠嘴角抽搐：“还是算了，我宁愿住在柴房，你家爷爷阴晴不定，我见了他害怕。”
黑兔妖闻言大为震惊，声音尖细走调：“你见了他害怕！”
昨日夜里，它亲眼瞧见朝眠将灵丹方子砸在它家爷爷身上，然后噼里啪啦一通批斗。
这叫害怕？
黑兔妖心情复杂极了，但还是不忘将怀里的药膏，双手呈给朝眠，重新摆出笑脸说：“爷爷命小的将紫灵化瘀膏送与姑娘，他一时失手伤了姑娘，心中很是过意不去，还望姑娘担待。”
朝眠眼中泛着诧色，揣揣接过妖膏。
“多谢了，回去告诉你家爷爷，待他的丹炉修好，我定会练出上品灵丹，届时钱货两讫，希望他能守约放我离开。”
黑兔妖忙道：“一定一定，姑娘若无事吩咐，小的就先走了。”
房门关上，宋映微从朝眠背后钻出来，惊讶不已道：“顾姑娘，你可真厉害，你竟真的能练出连妖都趋之若鹜的灵丹。”
朝眠笑笑，并不言语。
她出身草药仙丹一门，成仙后首先学的就是这个，后来闲着无事，陪锦书下凡除邪斩妖几回，倍觉过瘾，才改了行当。
坐在墙角的高瘦男人思量许久，犹豫着开口：“姑娘，你真能救我们出去吗？”
朝眠认真道：“我会努力。”
高瘦男人想起昨夜的惨叫声，低声啜泣：“他们糊涂啊。”
朝眠同样为之惋惜。
但说实话，她很佩服跳窗逃走的人，孤注一掷的勇气很难得，起码他们没有放弃希望。
朝眠思绪万千，突然看向宋淮宁和宋映微，轻声道：“宋姑娘，宋公子，我还有一事相求。”
宋淮宁看向朝眠，目光低沉，像是要把朝眠穿透。
朝眠道：“回到京城，还望你们缄口不言我会炼丹的事，我家里人不知道我会这些东西。”
宋映微不理解：“你既有这番手艺，为何不告知家里人？”
朝眠故作为难：“我有自己不能说的苦衷。”
宋映微虽不清楚朝眠说的苦衷是指什么，但还是认真保证道：“我定会收口如瓶。”
朝眠嘴角轻扬，又看向宋淮宁。
宋淮宁的眼神好似没有情绪，只有冰冷和麻木。
朝眠心中一惊，这不是良善之辈会有的眼神，最后，她看见宋淮宁微不可寻地点了点头。
房中久久无言，安静的要命，朝眠自以为隐蔽地瞥向宋淮宁，却被他一抓一个准。
朝眠也不觉得尴尬，无声朝他笑笑。
凡是神仙下界历劫，灵固都会亲自撰写命簿，神仙的命簿每隔三年会有一个明确的行迹载录。
朝眠下界之前，趁夜偷溜进宗命阁，想看看自己的命簿，心中好有个准备。但没想到裴顷的命簿和她的命簿放在一起，朝眠想着知己知彼，所以把裴顷的命簿也草草翻了一遍。
她记得，裴顷作为宋淮柏的最后几年人生里，遭受的大部分苦难，皆来自于他的一位庶弟。
朝眠扣着双手，脑中掀起风暴。
那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宋淮宁救下来，万一他就是那个庶弟呢？凡是跟裴顷作对的，她都得帮上一把。
中午，黑兔妖送来了饭菜，丰盛至极，色香味俱全，可没有一个人下口。
至于为什么？
朝眠不吃荤腥，妖怪送来的膳食全是荤腥。
宋淮宁没说为什么，但朝眠从他的表情中推测，这人戒备心太重，担心妖邪在膳食中做手脚。
剩下三个人则宣称自己不敢吃，害怕食物里混了同类，就算没有，那些妖怪的锅肯定也蒸炒过，光是想想都要哕了，怎么还会有胃口吃。
下午，柴房一派寂静，朝眠闭目养息，却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阵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浩荡一群。
隔了一小会儿，柴房的门被推开了。
男妖大摇大摆走进来，屈尊降贵瞥了一眼柴房的环境，嫌弃地皱眉。
这厮身后还有两只大妖，一男一女，皆是人形，女妖朝眠昨晚见过。
剩下那些妖物，皆都长得奇形怪状，除了兔妖，还有老鼠，猫头鹰，癞蛤蟆，鸟......
动物特征出现在他们外露的皮肤上，一眼就能看清物种，形态有的可怕，有的恶心。
屋子里五个人，朝眠淡定，宋淮宁戒备，剩下三个皆被吓得脸色青白，喉咙失声，连呼吸都僵住了。
朝眠护住两个女孩子，看向男妖问：“公子到此作甚？”
男妖笑道：“妖奴请你不来，只好由我亲自来请。”
他摸着下颚，左右环视屋里的人，目光顿在宋淮宁脸上，男妖微微惊愕。
半响，他又将视线投向宋映微，笑里淫邪，低笑着说：“这批货，不仅资质上佳，就连皮相都是顶好的。”
朝眠肩膀处一疼，宋映微原本虚放在朝眠肩膀上的手，在极度恐惧紧张下，不自觉攥紧了，微微发着抖。
这淫妖，当真可恶。
朝眠侧侧身，将宋映微完全挡住。
宋映微还有半个额头露在外面，朝眠凡身才十五岁，身高没长全。
男妖见状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一般不对凡人女子下手，凡人太过脆弱，经不起折腾，死在床上扫性的很。”
朝眠眼底神色越发冷，面上却也笑着：“公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男妖扬了扬眉，很有兴趣：“什么交易？”
朝眠轻声道：“你将府上的凡人全都放了，我留下，一年之内，我定为你练出一百丸灵丹，保你功力跃进两个大层，可好？”
男妖笑了一声，看向身侧妖奴。
妖奴颔首退出去，不多时搬进来两把椅子，一把放在男妖身后，一把放在朝眠身前。
男妖坐下后向朝眠抬手示意：“姑娘请坐，我们慢慢谈。”
朝眠看他一眼，双手松松搭在椅背顶端，乌黑之上，白玉般的手极其惹眼突出。
“不必，我上午坐得有些腰酸。”
朝眠若是坐下，她背后两个姑娘就无处遁形了。
男妖看了看地上凉透的饭菜，心中感到奇怪：“怎么没吃？”
朝眠抿了抿唇，诚实回道：“我不吃荤腥，他们怕里面有人肉。”
男妖一愣，大笑起来，也不反驳，直接将话题引开。
“我昨晚仔细看过你写的方子。”
朝眠不语，等着他继续说。
男妖感叹一声，眼中似有不解与崇尚：“我一宿未眠，细细翻过本草全传，你写的引子，大多被收录在册，极少数未明确记载，还有十几味只有称谓在录，其效不明。这么多的草药引子，你是怎么记住的？”
朝眠如实道：“多学多看，自然就记得了。”
男妖惊叹：“看你年岁不大，读书几年？我三百年来也没少通读。”
朝眠笑容带讽，不由脱口而出：“那你怎么看个方子，都要翻本草经？”
刚说完朝眠面色一凝，忙观察那男妖的表情，这厮喜怒无常，要是又惹恼了他该怎么办？
草率了，她现在可打不过他，脖子现在还疼着呢。
冷静，说话千万客气点。
朝眠变脸飞速，笑着蒙混过关：“贵人多忘事，想必公子平时事务繁忙，看过之后记不住也正常。”
男妖沉默不语，没有生气的迹象。
朝眠松了口气，又问：“那我方才说的交易，公子意下如何？”
男妖慢悠悠道：“你还真是一天一个说法，昨晚还说，你在府上时，只要我不杀生即可，今日又要我直接放人。”
朝眠面不改色，尖细的手指一哒一哒敲着椅子，似要好好跟他讲讲条件。
“但凡是人，体内都有浊气，资质再好，也练不成上品灵丹。一百丸上品灵丹，足你吃上几十年，届时，他们已经垂垂老矣，早不是能炼丹的年岁了，你要他们何用？”
男妖立即道：“怎么就没用？蒸着吃，煮着吃，生着吃，都可。”
朝眠表情僵住，尽可能冷静道：“所以我怎么会知道，我住在你府上时，你不会背着我杀人呢？若你将人都放了，也免得我胡思乱想，不能心无旁骛为你炼丹。”
男妖看着朝眠，伸出三根手指，狮子大开口：“我要三百丸。”
朝眠做出为难的表情，低头沉思，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三百丸就三百丸。”
男妖表情不变，又伸出一根手指。
朝眠茫然，忙道：“什么意思？刚说三百丸，都定好了你坐地起价。”
“不，我还有一个条件。”
朝眠警惕道：“你先说说看。”
“我看你极护着那小丫头。” 男妖看向朝眠身后露出来的半个额头，和头顶两寸高的发髻，“把她留下当人质，等你练完所有灵丹，我就放你们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