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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安息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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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掠过古堡，森森暗幕下声声诡异的笑回荡，几盏残破的壁灯摇曳，投下扭曲的光影。
亚利洛停下脚步，黑色的长靴踏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她微微垂眸，看着佩罗娜的小幽灵们来回窜过她的身躯。
换做其他人，被这些小幽灵触碰后，定会被附上浓郁的消极情绪，陷入无边的沮丧与绝望，但对亚利洛来说，这举动却没有任何影响，仿佛只是一种问好。
她挑了挑眉，无奈又好笑的伸出的手，捏住了一只还不死心、试图往她衣领里钻的小幽灵，甩了出去，撞在佩罗娜的裙摆上消散，又很快重新凝聚成形。
佩罗娜站在一旁，小声嘀咕着“真是个无趣的家伙”，亚利洛耸耸肩，只是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下次再陪她玩闹。
阿布萨罗姆满脸嫌弃地躲在廊柱后，双手抱臂，他对这种“幼稚又奇怪”的交流活动毫无兴趣，只想远远避开，免得被这些小幽灵缠上。
“好不容易有有趣的玩具来，你就要去休息了吗？”佩罗娜撅着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亚利洛即将前往的方向。
那是船长·月光莫利亚的房间。
“这不是休息。”
亚利洛伸了个懒腰，舒展着略显僵硬的身躯，然后，推开了那扇木门。
里面的霍古巴克听到动静，闻声抬头，当看到亚利洛、阿布萨罗姆，甚至连向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佩罗娜，都难得如此整齐地聚在这里，不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哟，老板，我等的人已经来了。”亚利洛径直走到房间中央，朝着坐在巨大座椅上的月光莫利亚扬了扬下巴，兴致勃勃的揶揄道，“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跳槽的机会了。”
“喂！”
阿布萨罗姆闻言，顿时诧异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好歹月光莫利亚也是王下七武海之一，在海贼界声名赫赫，当众说要跳槽，未免也太不把这位船长放在眼里了，万一触怒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关系没关系。”
不过，月光莫利亚却摆了摆手，巨大的身躯陷在座椅里，眼皮耷拉着，没有在意亚利洛的调侃。
虽然亚利洛这些年来一直挂名在恐怖三桅帆船海贼团的成员名单上，但莫利亚清楚，这家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船员。
她就像一阵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船上的规矩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唯一能让她停下脚步的，似乎只有偶尔兴起的“乐子”和这里能提供的庇护。
不过话说回来，亚利洛的脾气倒是很合他的胃口——能力过人，精身手也利落得很。更重要的是，她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魂，这点让莫利亚莫名地多了几分认同感。
于是当年，莫利亚特意开口，邀她做了海贼团的编外顾问，把人留了下来。
“我也很好奇，那个能抛弃你的家伙。”
阿尔·艾·阿夏。
革命军曾经的核心指挥，当年她单枪匹马闯入和之国，与四皇凯多的百兽海贼团正面抗衡，最终一战成名，让整个世界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消失了这么多年，他还以为也被关进推进城了。
“总之是老板你比不过的家伙，”亚利洛随性的说道，“万一打起来的话，老板你可要躲远一点，毕竟我也受了不少你的恩惠，可不想看到你吃亏。”
“知道了知道了。”
月光莫利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能与凯多有一战之力的家伙，他心里自有分寸，傻子才会冲上去白白挨打，他还没活够，更没放弃复活奥兹、成为海贼王的梦想。
再说了——
“你要是输了的话，我可不会去救你。”莫利亚耷拉着眼皮，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随即着重强调道，“还有，动手归动手，不准把我的船打坏！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建成的船队！”
“当然。”亚利洛立刻乖巧的连连点头，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狡黠。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朝着月光莫利亚讨要道，“在这之前，老板，给我几个僵尸将军，帮我干点活。”
莫利亚瞥了亚利洛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显然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他摆了摆手，懒得多废话。
“你找阿布去，这种事别来烦我。”
亚利洛一得令，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脆生生的应了声“好嘞”，转身伸手一勾阿布萨罗姆的胳膊就窜了出去，生怕自己慢上半拍，莫利亚就改了主意，把到嘴的“肥肉”又收了回去。
阿布萨罗姆被拽得一个踉跄，他盯着亚利洛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又想到刚才莫名就被剥夺的权限，顿时不满地嚷嚷起来，但身旁的佩罗娜已经皱起了眉头。
小幽灵们也齐刷刷地飘了出来，一个个鼓着圆溜溜的脸蛋，摆出了随时要发动攻击的架势，要为闺蜜撑腰，准备给阿布萨罗姆好好“冷静”一番。
“等等！你要哪几个？我带你去挑！”
好汉不吃眼前亏。
阿布萨罗姆从善如流，引着亚利洛来到他的收藏品存放间。
宽敞的大厅里摆放着十几个木棺。
这是月光莫利亚十几年来，走遍大海精心挑选的将军素材，里面藏着的每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
亚利洛一点没客气，张口就是一连串的报菜名，惹的阿布萨罗姆一阵抗议。
“好吧好吧，”亚利洛故作遗憾地摊了摊手，目光落在就近的两口木棺上，指了指说道，“那这样，把新娘和龙马给我就行。”
“龙马不行！”阿布萨罗姆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讨价还价道，“那可是传说中的大剑豪，不能给你！约翰给你怎么样？他也是赫赫有名的剑士，不比龙马差！”
亚利洛撇了撇嘴，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小气鬼”：“就这样吧，约翰就约翰。”
“那我就打开了啊！”
一旁围观的佩罗娜也招呼着小幽灵们上前帮忙，可还没等阿布萨罗姆来得及往后躲开，棺木里的“新娘”突然像颗出膛的炮弹一样弹射起飞，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鲜花，径直朝着阿布萨罗姆扑了过去，嘴里还高声喊着。
“阿布萨罗姆先生！请嫁给我吧！”
“啊——！”
阿布萨罗姆被这突如其来的野猪头吓得尖叫着连连后退，差点摔个四脚朝天，急急忙忙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啊，忘记了。”佩罗娜眨了眨眼，用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平静的说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新娘一见到阿布萨罗姆，就会这样求婚的。”
“佩罗娜你是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阿布萨罗姆一边躲着新娘的追赶，一边气急败坏地朝着佩罗娜大喊。
“是有意的。”
佩罗娜淡淡地回了一句。
僵尸新娘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捧着鲜花紧追不舍，满是势在必得的狂热。
“阿布萨罗姆先生！别跑呀！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不可能！我才不要和你这种怪物结婚！”
亚利洛看着追得鸡飞狗跳的新娘和魂不守舍的阿布萨罗姆，非但没帮忙，反而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还喊了声。
“加油！他要从左门跑了！堵住他！”
佩罗娜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小幽灵们在她头顶盘旋，时不时发出“嘻嘻”的偷笑，还在暗中添着乱，偶尔用小拳头捶一下阿布萨罗姆的后背，让他跑得更加狼狈。
“别过来！快别过来！”阿布萨罗姆被追得走投无路，猛地转过身，双手死死地抵在身前，“我对你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亚利洛！你快把她拉开！这是你要的‘新娘’！跟我没关系！”
僵尸新娘的脚步一顿，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迷茫，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婚纱，又抬起头，拎起裙摆，一步一步僵硬地凑近了阿布萨罗姆，那张丑陋的野猪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亚利洛大人、的，新娘？！”
阿布萨罗姆一愣，没想到这僵尸新娘会突然问出这句话，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冷静了下来。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不明白为什么“亚利洛的新娘”这句话会有如此神奇的效果，但眼下他来不及多想，赶紧顺着新娘的话语往下说。
“对对对！就是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地往后退了退，试图拉开距离，“这次任务，你就跟她一块去！”
“亚利洛大人——”
僵尸新娘眼中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她低头，理了理手中那束早已枯萎的捧花，然后转身就朝着不远处的亚利洛扑了过去。
“玩够了我们就走吧，新娘。”
亚利洛被她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冰冷的躯体贴在身上，她反而顺势往新娘怀里一靠，然后，抬手轻轻拍了拍僵尸新娘的肩膀，指挥着方向，硬生生把这头刚才还狂热失控的僵尸新娘，当成了代步的“人形坐骑”。
被晾在一边的约翰啧了一声，一步一拐的跟了上去，只是没走多远，就看见野猪头新娘似乎被谁挡住了去路，停在了路中间。
约翰皱了皱眉，手按向腰间的短刀，抬腿上前就要查看究竟是谁敢拦路，一道冷冽如冰锥的声音传来，硬生生钉住了他的脚步。
“站住。”
约翰刚想呵斥是谁敢拦路，转头看清来人时，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脸上的嚣张气焰也蔫了大半。
“这里的护卫工作，换我来。”
修长的身影从路边的阴影中走出，月白色的和服下，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
是霜月龙马。
“凭什么？”约翰怒目而视，对着横插一刀的剑士不满的说，“这是我的任务！”
约翰张了张嘴，想质问几句，却被龙马身上那股死寂又凌厉的气场震慑住。自己绝非龙马的对手，约翰啐了一口，瞪了他一眼，又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了。
解决完约翰的事，龙马将全部注意力投向了亚利洛。他微微躬身，做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鞠躬礼，动作虔诚而恭敬。
“亚利洛大人，请原谅鄙人无礼的请求。”
亚利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霜月龙马，和之国历史中斩龙的剑士。
即便他早已身死，沦为被影子依附的躯壳，但属于顶尖剑士的骄傲与执念，却从未消散。
他与影子一样，依旧渴望着精进剑术，渴望着与真正的强者交手。
龙马直起身，那双死寂的眼眸里，燃起了炽热的光芒。
“鄙人的身躯曾斩过恶龙，”他抬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和之国的重宝，秋水，“鄙人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能与曾经弑神的战士交手。”
“哪怕最终落败，亦是无上的荣光。”
“这是你希望的结局吗？”
“是。”
龙马没有丝毫犹豫。
这句话说完，他再次躬身，等待着亚利洛的回应。
“我不能保重你有机会和她交手，”亚利洛拍了拍罗拉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往前走，“但你把约翰赶走了，我现在，还缺一个护卫。”
“是！”
这一次，姿态比之前更加恭敬。
幽幽的烛光摇摇，负责护卫的龙缓闭上双眼，融入隐匿在巷道的阴影里。
罗拉放下了亚利洛，看向了一旁准备多时的木棺，她转头望向亚利洛，眼底的不安几乎要溢出来。
“之后的，就拜托罗拉了。”
亚利洛看着她，踮起脚，拥抱住罗拉，手臂环住她冰冷的身躯，拍了拍她的后背，安稳道。
“那是，曾经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所以，无需害怕，安静的等待天明。
她闭上双眼。
意识沉入一汪无尽的暗潮，周围的喧嚣与烛火的摇曳都渐渐远去，只剩下一片极致的宁静与纯粹的白。
「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