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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一次交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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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怜想到此行的目的,垂在裙角边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个小时以前发生的事。
她是因为睡梦中房门被人敲响而惊醒的。
她起身时,屋外还未破晓,残存着些许夜色。
普怜本以是薇诺娜临走前向她辞行,没有多想就开了门。
没想到,门后迎面而来的是索罗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普怜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关上了门又再次打开。
然后,立在门前的还是索罗亚,甚至索罗亚的脚步都没有因为普怜对门的一关一张而挪动半分。
处在朦胧中的普怜瞬间清醒了。
气氛一瞬间凝滞,普怜也明白,索罗亚绝对不可能是找错了房门,在这么早的时间来找她,应当是为了避开小薇,想要和她说一些和自己有关的话题。
索罗亚挑眉:“谈一谈?”
普怜暗了神色。
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还能怎么办。
只能跟着索罗亚走了。
普怜点点头,示意索罗亚带路。
索罗亚带着她去了一个亮堂宽敞的镂空藤蔓亭子,等二人坐在下面的石桌石凳上,才道明来意。
索罗亚:“我刚刚特意没有叫人来扶你,你也好端端地走到这里了——”
“所以,你看得见对吗?”索罗亚说着,语气骤冷。
普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当着花星王的面,点了头。
从索罗亚刚刚没有叫人来帮助自己走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索罗亚已经看穿了她看得见的事实,因此就没有多加隐瞒。
她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是希望一会索罗亚多一些耐心听自己解释,而不是一棒子打死。
可普怜万万没想到,正是这般有话直说的态度,好巧不巧地惹怒了索罗亚。
看到普怜点头后,索罗亚面色变得尤为好看,脸色一会白一会红,所有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被她全部转成了对眼前歌姬的质疑。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看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能看见,那你为何要骗薇儿?”
“你是想以此来博得她的关心吗?”
“欺骗而来的感觉也会因为欺骗失去,你这个歌姬——”索罗亚的声音徒然增大了起来。
索罗亚明显是激动起来了,普怜的心也高高的吊起,她知道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处在下位的她愈要保持冷静,她稳了稳心神,维持着平和的脸色,朝着索罗亚摇摇头。
“并不是如陛下你想的那样。”
“我也并非有意欺骗王女,只是提前告诉她结果而已。”
“我这么做,是怕她以后为我担心,我的出发点,全心全意都是为了王女殿下。”普怜知道这种时候按照常理她不该扯上小薇来软化索罗亚的态度,但她现在必须得这么做。
花星王是王的同时,也是小薇的母亲。
要让花星王察觉到自己对小薇的在意,后面的对话才能继续进行,她才能有机会,扭转自己在花星王眼中的形象。
“你什么意思?”索罗亚果然上当了,暂缓了语气。
看着眼前不露声色的普怜,索罗亚眼里神色翻涌。
她刚刚关心则乱了,在这位年纪尚小的歌姬面前露出破绽了。
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索罗亚:“你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王女妃的位置,你想都不要想。”
普怜像是没有听到“王女妃”三个字一样,还是把话术聚焦在之前的关键问题上,一本正经地反问索罗亚,“如果一种东西注定要失去,你又何必告诉自己在意的人你拥有过,让在意之人为你伤心难过?”
普怜看似气定神闲,实则胸腔里一颗心脏跳得前所未有地快。
她刚刚差一点就被索罗亚带偏了方向。
王女妃,这个可触而不可及的身份,被索罗亚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让她如何不心动,只是她和花星王这场博弈,身份之间的悬殊,让她注定无法露出破绽。
花星王至高无上,若是她不愿意让自己留在小薇的身边,就算小薇暂时把自己强行留下,也未必能在花星王的施压下让自己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在不明白花星王的态度之前,她必须得谨慎。
“你说的这种东西,是你的视力?”索罗亚反问着,面色是满满的怀疑。
普怜点点头。
看到普怜点头后,索罗亚的神色并没有轻松一点,反而是十分地凝重,心想着这位歌姬真是好演技,这么简单的骗术却把薇儿骗得头都找不到方向,说得却是另外一番话,“若是按照你说的那般,你怎么确定你的视力一定会失去?”
她必须要这位歌姬自己露出破绽,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否则,若是自己仅凭自己的感觉对这位歌姬定了罪,以薇儿那个性子,恐怕是要怪罪她的。
普怜:“我是歌姬,自然会有相关的预感。”
索罗亚:“你这话可在我这里站不住脚,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歌姬能拥有类似祭司的能力,更何况,整个国度的祭司我都知道了解,这其中,并没有一个叫普怜的并且身形样貌和你相似的歌姬。”
“你在欺骗王女之后,还想欺君吗?”索罗亚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普怜在索罗亚的眼中,俨然变成了一个满口谎话只为嫁入王室的小人。
“你真的认为我在欺君吗?”普怜不甘示弱,也站了起来。
“我不相信,你的身边,没有一个和我一样相同的,以自身的代价换取歌咏之力的歌姬。”普怜缓缓地说。
在她被赐福后去扶里郡歌咏殿的那一天,她明面上是询问恢复视力的方法,实则是在查阅殿内相关的书籍,她想知道,她的力量究竟能强大到何种地步,又该如何掌握身上这股力量。
上一次在扶里郡的实验,她知道自己还没能将这股身上这股力量的潜力全都发挥出来,她总感觉,在唱歌的时候,身体中的力量晦涩栓塞,没有那种全部释放的畅通之感。
她以为文明繁荣如扶里郡,殿里该有相关的文物书籍了,没曾想,很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在殿内查到相关的记载。
那时的她还垂头丧气了一下,决心以后去相互比邻的繁华郡县看一下。对,没错,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去别的地方的歌咏殿看一下的决定,只是还未实施,事情就有了新的进展。
从扶里郡的歌咏殿离开前,殿内的祭司看到普怜装瞎的样子,似乎回忆起了过往,在普怜临走前,感叹地说了一句,“以后都会好的,春银那姑娘,也是在继任王都大祭司后看不见的。”
祭司看似是无心的一句回忆,却惊得普怜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普怜喃喃道:“大祭司,原来也看不见。”
这一事实,竟然从未在歌咏殿中流传过,让她无从得知。
祭司以为普怜还在因为自己的眼盲无法治愈而伤心,话语里带上了几分安慰的意思。
“视力的失去丝毫不会影响她成为最厉害的王都大祭司,对于歌姬来说,只要歌咏之力还在,只要还有能唱出歌咏之力的嗓子,一切就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所以,普怜姑娘,不必因此太过于忧心忡忡。”
“嗯。”普怜回应着,心里的方向逐渐明晰。
王都歌咏殿,她必须得去。
记忆回笼。
索罗亚听到了普怜的话,犹豫了一瞬间,表现在面色上的,就是瞳孔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普怜敢肯定,她肯定是想起来了什么。
不说花星王常年居住在王都,对王都歌咏殿的祭司应当是有一定接触和了解的,更何况,从花星王刚刚和自己的对峙中的话语中也可以听出来,这位花星王,对歌咏殿的各位祭司,并非是一无所知。
普怜见状,赶紧说,“春银祭司,不就是如我一般的情况吗?”
普怜在赌,赌花星王同这位春银祭司熟识,更是在赌,花星王此时反应不出来自己话语里的陷阱。
“春银。”这次轮到索罗亚陷入回忆中了,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面色骤冷,厉声说道,“你一个边境的歌姬,是如何得知春银的情况的!”
“她失明的消息我当时下了禁令,全花星都进行了封锁,究竟是谁抗旨不遵,将其大四大肆传播?”
看到索罗亚勃然大怒的模样,普怜得知自己应当是赌赢了。
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表现在面上,则是愈发的冷静。
普怜:“除了我,以及像你这般和春银大祭司熟识的人,应当是没有旁人知晓了。”
普怜:“你是熟识她的人,你应该知道,你的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
索罗亚看着普怜认真的表情,闭上眼,终于败下了阵来。
“原来,你的确是她的继承人。”
“这般性子和那时的她一模一样。”
“是我太过于执拗了。”
索罗亚后面的这几句话,普怜听不懂。
但普怜此刻觉得自己不需要听懂,因为索罗亚在此次谈判中因为两个人关心则乱,二人谈话的胜利天平早已自然而然地朝着普怜那一边倾斜。
“春银早已卸任了大祭司,只是命我把她的毕生心血交给她的后继之人。”
“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你罢。”
“这些时日,在薇儿随我一同学习的时间,你不妨去歌咏殿看看,我把她的东西留在了那里。”
索罗亚说完,看着普怜的眼神,不再如最开始的严肃。
而是慈爱得就像长辈看小辈一般。
普怜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见谈话结束地差不多了,正要离开。
索罗亚:“先别急着走,大祭司还在我那里留下了一样东西,要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