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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普怜的压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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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雪花飘散。”
“一朵落在了我的肩上。”
“一朵留在了我的回忆中。”
“不知不觉,梦冬已过。”
“我还能遇见雪吗?”
歌咏到了这里应该是进入了间奏的部分。
普怜唱完这一句就开始全神贯注地拨弄琴弦,没有歌声做伴,琴声变得骤然明朗了起来。
悠扬婉转,缠绵悱恻,低低地,不高朗明媚,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并且有一种抓到了就誓不松手的趋势。
也正是此时,薇诺娜才听出来了,歌咏者本人,想要传达的,可能是对雪极大的期盼,为此采取了一种近乎恐怖的表达方式。
为此不惜把自己变成了一种类似于阴湿鬼魅般的人物,雪对于普怜来说,应当是有极大的意义的。
想到这里,薇诺娜突然想起,她自以为自己来到花星已经很久了,却也才几个月而已。
只是从盛夏到了夏末,才刚刚至秋季而已。
也没有见过花星的雪。
上一辈子,她所生活的主星因为气候的原因,常年不下雪,想要观雪的话,只能坐星舰去别的尚未被人类涉足的星球看。
那些星球的雪,怎么说呢,厚厚的覆盖在崎岖的地表之上,乍然一看,有一种混浊的美感,可近看,又满满都是荒凉,看不出一丝的生机存在。
普怜的歌声提醒了她。
花星的雪,当是充满人气和生机,与众不同的。
所以,作为歌咏者的她,才从恋慕雪的这个角度切入,实际上,可能她恋慕的并不是表意上的雪,而是雪之下,蕴藏着的是另一层更深入的含义。
只是不知道,普怜恋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能遇见。”薇诺娜怅然地喃喃道。
回答普怜歌中的未尽之意,也算回答自己的心中对雪与生机的那一份期待。
此刻,间奏结束,普怜又开始了歌咏。
“我等你等到春季。”
“我等你等到夏季。”
“我等你等不下去了。”
“亲爱的雪,你能回答我——”
“我们还能再遇见吗?”
歌声到了此刻,随着琴音而止。
似情人般痴恋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刚刚听歌的短短几分钟,薇诺娜见证了歌咏之人对雪的欣喜,对其离别的悲伤,再见她的期盼,以及不知期望是否落空的痴怨。
普怜的嗓音本就空悦灵动,把这种近乎偏执的一种感情演绎得荡气回肠。
薇诺娜以为到这里算是结束了,正要起身,准备鼓掌。
就看见普怜并没有起身,而是直直地朝着薇诺娜这边望过来,一双眼睛虽然依旧无神,却被一种怅惘的情绪填满,她轻唇微启,好似有话要说。
“我们能遇见的……”
薇诺娜看普怜的口型,明白她想要说的,应当就是这样几个字。
薇诺娜朝着她点点头,当做回应。
普怜应当是沉浸在歌曲里的程度太深,还没来得及脱离出来。
薇诺娜静静地走到普怜旁边,等待她的眼神不在那么情绪充溢,再朝着她伸手。
“亲爱的普怜小姐,我能否有这个荣幸,亲自扶你起来?”
听到薇诺娜的话,普怜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一圈,最终落到薇诺娜的掌心上。
双手相触之后,普怜迟迟没有动作。
薇诺娜耐心地等着,同时在心里猜测原因。
怎么不起来,小怜是没有力气了吗?
她该劝小怜早些回去休息了。
薇诺娜正准备让普怜借力起身,就发现原本放在她掌心上的手的指节突然收紧了,把她的手牢牢的锁住了。
然后,没等薇诺娜说些什么,普怜就维持着抓紧薇诺娜手的姿势站了起来。
普怜站起来后,就松开了抓着的薇诺娜的手。
留有薇诺娜一人手心还隐隐约约发烫。
薇诺娜不由得蜷缩了一下手指。
这一切,只发生在了一瞬间。薇诺娜甚至分不清楚,普怜是为了借力抓紧了她的手,还是在借力之前就已经抓紧了她的手。
她看着眼前朝着她背过去的普怜,无奈地发现,此刻也看不出来她的神情,她她叹了一口气。
她在想什么呢。
就算小怜刚刚的行为是故意的,又能代表什么。
薇诺娜在心里唾弃自己——
人家又不喜欢你,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好嘛?
另一边,垂眸注视着墙壁的普怜可不知道薇诺娜在想些什么。
她自己都要被充溢而来的情绪灌满。
她用手扶住胸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滚滚翻涌。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歌咏之后,她的更加失控了。
以前只是情绪上不喜欢薇诺娜和旁人接触,现在,直接是不愿意薇诺娜和旁人接触,想要把小薇锢在自己的怀里。
刚刚要不是自己咬牙对抗本能,她早就把小薇一把扯扯到自己的怀里了。
这怎么能行?!
要是这么做,不说小薇愿不愿意,要是吓到小薇了怎么办?
普怜想着,另一种声音突然叫嚣着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与她的本意对抗。
这声音也是用的普怜的音色,就是带上了一种近乎恐怖的偏执。
声音道:你还在等什么?!王女殿下这个人,要是被别人抢走了,哭都没地方哭去,还不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把她拿下!
普怜:现在她要是对我没有意思,我怎么能违背她的意愿,强行让她和我在一起?
普怜:我只要等到她喜欢我的那一天就好了,反正,总归是有那么一天的。
声音又道:你真的能确定,那些预言都会实现吗?扶里郡的少夫人不就被你们亲自打破预言,又成了一队神仙眷侣吗?
你真的就不怕,王女殿下,最后选择了别人成为她的伴侣吗?
这股声音激起了普怜因为害怕失去薇诺娜而产生的恐惧,普怜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迟早会被其迷惑。
普怜强行把这股声音压下,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喉间隐隐约约地渗出血意。
这是歌咏之力的反噬?
这种传承而来的歌咏之力在传说中只有在继承者违背歌咏之力的本源指引才会产生。
那么说,这股近乎偏执的声音竟然是歌咏之力幻化而来的本源?
按照歌咏殿记事本的说法,自己还要听从这声音的指引才能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得更为强大。
普怜的眼中一下子染上了一层阴霾。
歌咏之力为什么会这样指引她,难不成,小薇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变强的路上所必须的吗?
那她走的这条路,岂不是还要踩着所爱之人的肩膀?
她怎么能这样做?
她需要静静。
此时此刻,房间内十分的安静,薇诺娜站在一旁也没有出声。
普怜沉默了许久,直到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对身后那人说,“小薇,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一觉。”
薇诺娜:“好。”
一直到薇诺娜走远,离开这个房间,关上房门,普怜都一直维持着站在墙边对着墙门的姿势,不曾动过。
她真的不想因为利益和薇诺娜在一起,可刚刚脑内的本源之力所说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她该怎么办。
普怜不知不觉间就拿出了腰间的首席令牌来。
她看着令牌,又出了一会神。
曾经大祭司想来也是如她一般有了歌咏之力相助,才用视力相付。
她不妨去去看一看,她的前辈有没有关于此的解决方法。
或许,就算不能从大祭司的口中亲口得知,她往日里的书籍应该也会有相关的记载。
她今日被继任典礼的事情缠住了,明日她再去歌咏殿看看有无相记录。
否则,她就只能去问一问周围之人,大祭司的下落了。
普怜想着,身形渐渐从墙边挪开,缓缓移动到床铺上。
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的思绪一片虚无。
现在先休息吧,明早还要起个大早去寻找大祭司的笔记。
另一边,薇诺娜从普怜的房门中走出后就感觉到心里不是滋味。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现在,总感觉她和普怜之间,隔着一种若有若无墙壁,让她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亲近。
普怜当真是心里有了别的重要的人,所以,自己再也不是她心中的第一位了。
薇诺娜苦涩地想。
如此想着,经过这一天的经历,薇诺娜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劳累,简略地洗漱了下,投进了床的怀抱。
这一夜,薇诺娜的梦境光怪陆离。
梦境中,今日上午重现了她和索罗亚的谈话,相似却又不相同。
“我要你同我一起学习王室血脉之力如何使用是因为将来的我,可能会死在某一次战争中,那时候,只有靠你继任花星王替我坚守住国门。”
“战死?”薇诺娜蹙眉。
她似乎从没想过,花星王会有战死在她面前的可能。
在原主记忆中,在百姓的观念中,花星王似乎一直是亘古而强大的。
“大祭司已然有了预言,我的生命将会在不远处的某个夜晚终结,所以,今后的一切,只能靠你了——”
“薇儿。”
听到这里,薇诺娜的心隐隐抽痛起来。
可惜梦境并不会由她自己的意识做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境中这个薇诺娜自己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