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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暴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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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稚雪一路忐忑地入了殿。
年轻的帝王此时正埋头于案桌,云稚雪只瞅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臣参见陛下。”
“云卿来了。”皇帝并没有抬头,只随口应了他一句便不再多语。
他不主动说话云稚雪就更不敢乱说了,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一句不得体的话而掉脑袋啊!
良久,褚行才搁下笔,对着云稚雪笑道:“云卿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多奏折也不帮帮朕。”
“啊……”云稚雪怔愣着。要命!谁家大学生会批改奏折啊?
“回陛下,臣近日手腕忽然有点不大舒服,医师说最近不能劳神于案牍,怕是不能帮陛下了。”云稚雪硬着头皮回答。
“哦?竟是如此,那是应该好好修养,便不劳烦云卿了。”皇帝没有为难他,继续埋头批阅奏折,“对了,来都来了,不如去寿安宫看看太后吧,她近日念你念得紧。”
太后?
“大人请。”元德为他引着路。
“系统,我认识这个太后吗,我俩是啥关系啊?”
“叮——,正在为您解答,许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母,但确实有过养育之恩所以皇帝登基后就将他封为了太后,您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在宫中长大的与太后的亲子也就是肃王殿下关系颇好,是至交好友,所以太后对您也青睐有加。”
云稚雪一秒抓住重点,“等等等等,肃王殿下是太后的亲子那他现在在哪呢?”
“自皇帝登基后就将他封地为王,留守青州了。”
哦豁!感觉牵扯到了一段皇家秘辛。
不多时便听到元德道:“大人,寿安宫到了,奴才就不打搅您先行离开了。”
云稚雪点点头,紧张地迈步进去。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道这个太后是什么性子,我这笨嘴笨舌的不会将人得罪了吧?
与云稚雪预料的不一样,寿安宫内很简洁,装饰物件都没几个,唯一看起来贵重一些的就是供台上的一座白玉佛像。
好像天底下所有太后都崇佛。
“师沅来了,快过来坐。”帷幕内的一个面容朴素的妇人朝他招了招手。
“叮——,系统提示您,‘师沅’是您的字。”系统悄悄告诉他。
云稚雪暗自记住,提着衣摆走过去,坐下,也回应了一个浅笑,“太后万安。”
“还是如往常一样,这么拘礼。”妇人抚了抚他的衣襟,像母亲对儿子的爱抚。
云稚雪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熟悉的温流。跟系统哭诉:我想我妈了!
系统:……
“晚上留下来一起用餐,我让厨房做你最喜欢的煨笋鸡丁,还有西域进贡的果子酒,行儿特地送来的,我不喝酒是专门给你留的,你尝尝?”
云稚雪看着她殷切的眼神心底蓦地一软,应道:“好。”
妇人笑笑将他的手握到掌心,细细摩擦,感慨道:“一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还记得十年前你跟明儿都是半大的愣头青,天天惹祸可把我气得不行。”
明儿?难道就是那个肃王?
“唉!”她叹了一口气,“明儿远在千里之外不能在我膝下承欢,如今算算已经有七八年没回来看过我了,我身边就剩你跟行儿了,行儿呢身为一国之君整日忙于政务,你也是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来看看我,让我这寿安宫清冷的不成样子。”
云稚雪鼻尖一酸,回握住妇人的手,“是我不对,以后我定常常来看您。”
“好孩子。”妇人又抚了抚他的头。
云稚雪陪着妇人说了一天话,时间过得快,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晚膳设在寿安宫的院子里,夏日的夜晚清风轻拂,繁星熠熠也算是个不错的景色。
云稚雪这边才扶着妇人落了座那边门外就听见了年轻帝王的声音,夹杂着难得的笑意,“母后,怎么单留云卿用晚膳不叫儿臣呢?”
妇人立马起身迎了上去,“行儿来了,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处理政务吗,既然有空那就留下来一起吃一顿吧?”
褚行搀扶着她,“只要母后别嫌弃我不请自来就行。”
褚行落了座,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笑道:“怎么都是一桌子的咸辣口?我记得这是云卿的口味?”
云稚雪确实是无辣不欢,闻言遂诚实的点点头。
褚行又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宫女,道:“母亲最近几日肝火太盛不宜嗜辣,朕火气也大吃不了这么辣口的菜,撤下去换几道清淡菜上来。”
太后神色动了动,很快沉寂下去,“就依陛下吧,只是委屈师沅了。”
云稚雪赶忙摆手,“无妨无妨,臣都习惯。”
褚行的目光又转向桌子上的那壶酒,“这是西域进贡的果酒儿臣特地留给母后的,母后倒也舍得拿出来摆宴?”
“我不喝酒,是给你和师沅喝的。”
褚行掂起酒壶,“母后放心这是果酒,不醉人的,毕竟也是儿臣送给母后的一番心意,还是拿回去吧,这宫中什么酒没有啊用不着割舍母后的。”他又去对着伺候的宫女道,“快去,再多拿几壶酒来。”
他这一番动作倒叫云稚雪起了疑,这一对母子之间怕不只是表面上的母慈子孝这么简单。另外,皇帝似乎对他也颇有些意见无论是撤菜还是换酒分明针对的就是他。
云稚雪默默吐槽:暴君就是暴君这么小心眼!
“这天色也不早了,云卿今夜就留在宫中安塌吧。”
“啊?”云稚雪心里大喊不要,“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无妨,云卿又不是第一天不合规矩了,我让元德把潇湘阁收拾出来,云卿今晚就安塌在那吧。”
云稚雪闭上了嘴。好嘛!现在他敢肯定这皇帝就是对他有意见,说个话比陈松伶还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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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餐后云稚雪遵照帝王的吩咐就移步去往潇湘阁,依旧还是元德为他带路。
只是路走得有些偏僻,云稚雪看了看四周鬼魅似的各种影子裹紧了衣襟,忍不住伸脖子问道:“公公,宫里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吗,咱不是走错路了吧?”
元德举着灯笼停顿等了他一下,“大人有所不知,这里是不大有人来,潇湘阁离冷宫有些近平常大家也都是绕道走的奴才来的次数也不多,不过您放心绝对没走错路。”
离冷宫近?云稚雪脑海里迅速闪过好几部深宫悬疑剧,虽说他是二十一世纪相信科学的新时代好青年但是一阵一阵的阴风真的吹得他腿发软。
好在很快就到了地方,潇湘阁内早早就燃起了灯,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云稚雪稍稍宽下心,“多谢公公了。”
“大人客气。”
……
明明暗暗的烛火映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如起舞的鬼魅。云稚雪翻来覆去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他正在遭受追杀。
“轰——”突然一声巨响将云稚雪彻底吵醒。
他裹着被子起床,一睁眼就看见了窗外满目的火光,噼里啪啦的,刚刚吵醒他的响声应该就是树木被烧断的声音。
好在门窗都掩着,浓烟没有溢进来。
云稚雪慌里慌张地穿上鞋就开始喊人,“救命啊!救命啊!走水了——”
他自知住的偏僻,这火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被人察觉到的,他得赶紧去摇人。
刚一推开大门,火蛇就迅速朝着他的面门席卷而来,云稚雪一惊赶忙退回屋内。
这样不行!火焰将整个出口都堵住了他根本出不去。
突然云稚雪灵光一闪,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内抓起床上的被褥就跑向里间屏风处,好在他今晚偷懒洗完澡的水没倒,消防自救知识他从幼儿园就开始接触了,他就不信今天冲不出去!
将整个被褥都浸到澡盆里,再往身上一裹,扯着一角捂住口鼻,云稚雪整个鼻腔都被湿润的空气填充。
接下来考验的就是速度,云稚雪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闭着眼睛就往外冲。
“呼哈——”死里逃生的云稚雪剧烈地喘着气,气还未喘匀余光里就瞥见身侧有一个黑影正在朝他逼近。
云稚雪冷汗浸了一后背,紧咬着牙,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等待着对方的靠近……
“快来人呐——走水了——”
“快快快,潇湘阁走水了——”
恰在此时不远处正好传来呼救声,云稚雪的注意被那边的动静分走了一分等再回神看身后的时候发现黑衣人已经溜走了。
云稚雪如获新生,转身就向人群跑去。
迎面撞上正往这边赶来的元德,对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哎呦,我的好大人啊,怎么样啊您,可有受伤啊?”
云稚雪惊魂未定地摇摇头。
“哎哟,您是不知道可急死老奴了,陛下一听到这边走水的消息就立马派老奴过来查看了,就怕您出啥事,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没事就好……”
云稚雪此时已经分不出心神去听元德的絮絮叨叨了。
“……陛下担忧您的安危,命您今晚去承乾宫住一晚,明儿一早上完早朝后再派人送您回府,大人?大人?您可听见我说话了?”元德将他晃了晃。
“哦,行。”云稚雪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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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内,褚行刚刚沐完浴,随意披了一件明黄的衫袍就又坐到案桌上去批阅奏折了。
褚行很年轻,十八岁就登基了可谓是大召国登基最早的帝王了,在位四年以来政绩斐然,深受民间百姓爱戴,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脾气暴躁,最擅长笑里藏刀,喜怒不显于色,这种人也是最难揣摩的。
褚行“暴君”的称呼是群臣之间私下传开的,但凡是在他跟前侍奉过的大臣都感受过他的“暴力”与“刁难,冷暴力也算暴力。
他既要你能读懂他的心思又不让你瞎揣摩他的心思。
要说有谁能躲避过他的“暴行”还真有一个人,就是云稚雪。
云稚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作是他的兄长了,还是先帝一手扶持起来的肱骨权臣,手握中枢权力,就连褚行在他面前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