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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12 照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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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照旧来到。
陶峦反正睡不着,给养着的花剪根烫根,叫祝聿把发白的根茎剪去,守了一夜醒花。
“你好像很擅长创造奇迹。”
祝聿缓慢打了个哈欠,模糊中瞧见花真和活过来似的,有点吃惊。
“没办法,遭遇太多这种事。”
祝聿瞬间醒过来,字斟句酌地开口:“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不用对我小心翼翼。”陶峦没抬头,冒出一句。
手机铃声响起,祝聿下意识想去按掉。
“接吧,你得对手下的员工负责。”
从昨晚到现在,手机时不时有信息发过来,不过他没理。
“至少过年也得让人透个气吧。”
话虽如此,祝聿还是乖乖听陶峦的话,接通了电话。
没说几句,他神色变得凝重,握着电话快步往客厅角落走去,却又刻意放轻了声音。
陶峦站在原地,目光不自觉追随着他的背影,隐约捕捉到“财务造假”“紧急会议”之类的词。
等这边电话聊完,祝聿转身却发现客厅只剩他一人,不安叫了声“陶峦”。
下一秒陶峦从房间门口出来,手上拿着几件衣物和领带,无名指上两枚戒指亮眼极了。
“给你搭好了,顾松在楼下等你,晚上不回来吃饭提前说一声。”
祝聿愣了瞬,直到女人指了指房间,指挥他去换衣服。
这次危机来得快又猛,恰逢过年时节,人心浮动,谣言四起,还没整理出证据澄清,股民就陷入恐慌纷纷抛售,盛安股价大幅下跌。
要是祝聿这次处理不好,恐怕董事会那群老东西又要扯他几年前亏空的陈年旧账,叫嚣着要董事会里选能者上位。
祝安是个甩手掌柜,而且活不长了,祝希和更是巴不得祝氏从头烂到尾,到头来还只得他一个人撑着这名义上的祝家。
祝聿每天累的和狗一样也要赶回来吃饭,饭后盯着陶峦打扮得比天上仙女还要漂亮,无忧无虑哼着歌剪花,他又觉得什么都值得。
陶峦原本觉得这次不是什么大事,直到听顾霖打小报告说,祝聿忙到几乎无空吃饭,她才隐隐担忧,选择做起老本行——送饭。
照着菜谱炖了碗梨汤,从热等到冷,祝聿才推开办公室,后面跟着律师和审计,还在谈刚核查出的结果。
望见靠在沙发上小憩的女人,他神色中闪过懊恼,随即侧身挡在门口,扯出歉意的笑,压低声音约对方下午再详谈。
察觉到有衣物盖在身上,陶峦抬手朝空中探去,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粗茧,
她没睁眼,“饭菜在微波炉里热着。”
祝聿蹲下来,亲亲她手背,轻声哄着:“抱歉,不知道你来了。”
“知道了也没什么,吃到饭最重要。”
陶峦坐起身,俯身去盖好梨汤。
祝聿抓起软枕,轻垫在她刚倚靠的沙发背上,然后去把饭菜端来,挨着她坐。
温度刚好,第一口吃出是陶峦做的饭,他蹙眉,“怎么自己做的?”
陶峦托头:“不好吃?更想吃别人做的饭?”
惊得祝聿连忙摇头,“你做饭好吃,不过这是个苦差事,别人都是收钱上班,你又不太愿意花我们的钱。”
提到钱,他又继续补充。
“这钱是我辛苦赚来的,刚才几个审计也核查了,没什么不对的。”
“你不需要特意和我说。”
陶峦捧着汤盅,一会揭开盖,一会又合上盖,仿佛不知疲倦。
祝聿:“你炖的汤?”
她停住动作,点了下头,“你昨晚咳嗽了,我想喝这个会舒服很多。”
“……你来之前我尝了口,梨酸,店家太坏,欺负我不会选。”
这些日子祝聿忙,好不容易有机会做点什么,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陶峦不免有点泄气。
头顶传来笑声,祝聿抬手去揉她脑袋,“这个世界确实很坏,你只能相信我。”
陶峦微微撇嘴,偏头躲过那只手,“是我太蠢,所以世界展现它坏的一面。”
买的时候能尝,在厨房做汤也可以尝,甚至做出成品也应该尝,可每次都没尝。
祝聿前倾去接她手中的汤盅,没忍住尝了口,确实有点酸,放到一旁,轻声开口:“听医生说,你昨天一下子要了两个月的药?”
陶峦迟疑半刻,“开春公司应该会忙一阵,想提前备好药,怕到时候没时间跑医院。”
“你不用操心这些,别人都会依着你的时间。”祝聿试着用手背拍拍她手腕,看人没什么抵触,死皮赖脸磨上去十指相扣。
陶峦抿唇点头,“不说这个了,查出是谁爆出来这种谣言的吗?”
祝聿盯着相扣的手,眯眼笑起来,“财务部一个员工粗心犯了错,被人发现了苗头。”
“这人是谁?”
“不认识,顺着查也查不出什么。”
“那是你手下不用心了,只要是人做的,总会留下点什么。”陶峦抽出手,翘起二郎腿,往后舒服一靠,“不过也是,这大过节的被叫来工作,是个人都有气受。”
祝聿眉头轻皱,声音缓缓响起,“派去调查那几个,没谁有家。”
陶峦微愣,直起身来,“跟你有多久了?”
“你二十岁,那个时候他们年龄都不大。”祝聿似乎陷入回忆,这几个基本上都拳场认识的,十几岁出头就狠起来不要命。
“帮助你很多?”
“迄今为止,解决了很多麻烦。”
“他们想得到什么?”
“安身之处,说到底都还是些孩子。”
陶峦稍微停顿,“那大年三十中午应该请来吃个饭,毕竟几年来为你奔波做事,也该吃顿你家热乎的。”
祝聿笑了笑:“都是些不要命的人,怕吓着你。”
陶峦:“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吓得了什么,又不会伤害我。”
她又摆摆手,“行了,吃饭说话伤胃,你乖乖吃吧。”
祝聿听话低头匆忙扒着饭,下巴周围挂着略显潦草的胡茬,指骨骼因用力而泛着淡淡的粉红,粗糙的纹路爬上手背,还布满着细小的疤痕。
陶峦心忽而一疼,“要是很忙,不用每天都赶回家。”
“累死累活赚钱就是为了那个家啊,你现在还不让我回家,”他轻笑,“女主人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瞧他吃完饭,陶峦递过去杯水,然后不自然撇过头,“谁不要你回家,再说了,你累死累活是为了盛安,少扯我身上。”
祝聿抓住她手腕,凑上去喝了口水。
“祖宗,盛安不赚钱怎么让你过得舒心,你要上班要和别人打交道,总不能是给别人去受气的吧?”
陶峦一时语塞。
隔了会才张嘴问祝聿明中午想吃什么。
似乎想到什么,她突然问出口:“要顺便带包烟吗?”
“戒掉了。”
陶峦脸上露出些许茫然,她说过几次要人戒掉都没戒,怎么突如其然......
“烟不是个好东西。”祝聿点了点她额头,郑重其事又重复了遍,“以后碰都不能碰了。”
这算让人满意的话。
“你有觉悟就好。”
陶峦跳下沙发,拎起饭盒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朝他飞去一个吻,“晚上等你回家吃饭。”
几缕光线从玻璃窗洒到身上,祝聿坐回陶峦刚靠过的位置,喉间逸出几声低笑,眼中是藏不住的满足。
盛安楼下,人群熙熙攘攘,如潮水般涌动。
“小峦,又见面了。”
轮椅停在对面,陶峦抬眼望进女人眸底,尽是看不透的笑意。
“身体怎么样?上次的事,我替我妈和你说声对不起。”
祝希和温柔注视着她,脸上写满了自责。
“没事,不过你不必向我道歉,”陶峦话锋一转,语气带了些严肃,“是向祝聿。”
祝希和脸上闪过几丝尴尬,瞬间被遮掩过去,温和点头,余光瞥到陶峦手上的保温饭盒。
“感情真好呐,盛安现在陷入危机,祝董肯定忙得不可开交,还好有小峦牵挂着。”
“不过小峦你年末不大顺,祝聿年初又遇上这种事,总感觉怪怪的,听说莲心庙来了个高人,要不要试着去拜拜?”
陶峦沉默不语。
知晓她是听进去了,祝希和嘴角弧度扩大,从口袋里拿出平安符,“前天求了两个平安符,不管灵不灵,求个心安嘛。”
平安符小小一个,用桃木制成的,凑近闻还能闻出专属寺庙的香火味。
陶峦盯了一会,随口问道:“给叔叔阿姨求的吗?”
祝希和愣了片刻,说:“不,给自己求的,另一个其实还没想好给谁。”
“一个人去寺庙里求吗?”
“是他推着我去的,又什么问题吗?”祝希和脸上闪过几分慌乱。
陶峦充满了不解,微微歪着头,“我的意思是,祝聿很忙,我不想浪费他时间,我一个人去求,佛祖会怪我们不诚信吗?”
“当然不会,你的事我今天会和大师说的,到时候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就好。”祝希和挤出抹笑,推着轮椅要走,“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她一个人慢慢把自己推到路边,保镖早已下车等了有一会,小心翼翼把她推上车,转身准备关门。
祝希和突然蹙眉,指了指自己的鞋尖,上面沾了点泥。
保镖心领神会,半跪在车门旁边,仔细擦拭掉那点泥土。
陶峦略微看了眼,正想收回视线,余光瞥见车里还坐着一个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翻阅着手中文件。
她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却说不上哪里怪,没过一会,祝希和的车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