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天》犹与

31、决定回南江

　　南若这时出来，拍了拍她肩膀，两人边聊边一起走到门口。
　　“怎么啦，愁眉苦脸的”
　　白初摇了摇头。
　　“你别说，这顾徽昇演技还挺好”
　　“嗯”
　　“你也觉得吧，你说我们好歹一个前女友一个校友的，整得跟陌生人一样”
　　“啊？”，白初哪知道她说的是这个演技，“我以为你说的电影呢”。
　　“你说，他不会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吧”。
　　“……”

　　迎面过来一辆银色的跑车，摇下车窗。
　　里面的人，是刚刚那位，闫亦安。
　　“得，这也有位旧人”，沈南若笑道。

　　他走下来，打开车门，绅士得伸开手，“走吧，我送两位”。
　　“先送你回去”，沈南若拉着白初说道，就要上车。
　　现在的情况有一丝微妙，“嗯……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她解释时，闫亦安笑了一下，然后自然地关上了车门，“人家有事，别耽误人家”。

　　沈南若摇下车窗，皱眉叮嘱道，“你回家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沈南若晃晃手机。
　　此时，闫亦安拿起手机发消息，不忘说道，“你放心，安全得很”。

　　车子发动，沈南若望着后视镜里的身影，有些不放心，说道，“你知道什么，她今天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了！”
　　“……”，她什么也没说，手指触摸到那封信，第一次不想打开。

　　风从车窗吹进来，吹得脸有点僵硬和麻木。

　　“有了新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没什么，南若，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白初抿了抿嘴唇，又说道，“我可能明天就搬回南江了”。
　　“啊？这么快”，沈南若有些惊讶，微微叹了气。
　　“想我的话可以来南江玩”，白初从包里翻出一封信，“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但我想我可能表达不清楚，甚至，我有些害怕告诉你，但我想走之前还是要好好告个别，你回家找个合适的时间看吧，不用在今天”，白初笑着说道。
　　“整得神神秘秘的”。

　　那时的沈南若以为，那离别的悲伤氛围只是因为她要回南江了，直到她在一天深夜看完了那封信。

　　白初看着沈南若的背影上车，然后随着鸣笛声消失在路上。
　　下次见，会是什么时候呢。

　　她冻红的小手摸索出包里的那个小盒子，因年岁有点久，打开的时候有些吃力。
　　里面躺着一条项链。
　　项链中心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多年前的某一天，这条项链就已存在，可却没来得及送出去。

　　会不会，以后也没有机会再送出去了呢。
　　她叹口气，热气与冷空气相撞，散发出一阵缥缈的烟雾，然后被风无情吹开，消失不见。
　　冷意渐浓。
　　她关上盒子又放回包里。
　　冰冷的手抄进了大衣口袋里，才得已留存些暖意。
　　手机恰在这时震动了两下。

　　“明天一早回去行吗？”，是来自黎遇的短信消息，“我下午有个合同得签”。
　　“行，我也差不多收拾好了，早上应该来得及”，白初回了消息。
　　她打了有一会儿的车，没打到，于是朝人流多的地方走了一段路。
　　可能是因为天气实在太冷，风太大，无情得剥夺了空气中大部分的氧气。
　　她呼吸开始有点急促，便蹲在路边等车，顺便休息了一会儿。

　　路灯昏暗，她蹲在灯下，撑着脑袋盯着路边的灯。
　　对面，有一对背着书包的男孩和女孩也坐在公交站等候区的凳子上。
　　两人共享一对耳机听着歌，男孩看着书，女孩盯着路的尽头，脚下的帆布鞋随着音乐的律动摆动。
　　看起来，就让人很暖，也有点感叹，时光荏苒，青春易逝。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偶尔，像回到了那张枯燥的病床上。

　　眼前忽然飘落下一颗一颗的白色颗粒，如飞舞的精灵，可掉到地上不一会就消失了。
　　之后精灵的密度逐渐大了起来。
　　“下雪了”，她伸出手，任雪花飘落进手心，有了一瞬的凉意。
　　笑意却染在嘴角。

　　她站立起身，大雪悄然而至。
　　不一会儿，沾上她的睫毛和发丝，打湿了衣袖。
　　她裹紧围巾，躲进便利店，挑选了些关东煮，要了杯热牛奶，坐在玻璃那边。
　　玻璃窗外，雪花纷飞，大街小巷都沾染上一片雪白，让冬季的寒意更深了一些。
　　她吃口关东煮，点开手机。

　　此时微博上，热搜正是关于《不曾丢失的梦》的新闻影评和有关两位男女主的CP感的探讨。
　　意外的是，关于她回答的一个短短的问答便引起了话题，大家纷纷开始讨论起自己对于前任的看法，以及是否会复合这个问题。
　　最大的热度还是她说前任和李之哪个更帅的话题。
　　更甚的，是顾徽昇被甩这件事。

　　她好奇看起评论来，黎爷爷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喂，爷爷？”，白初接起电话放下了手里的一串关东煮，看向窗外。
　　“在外面吗？吃晚饭了吗？”，黎天低沉沧桑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
　　“嗯，正在外面吃点东西，您呢？”，白初拖着脑袋说道。
　　“和你奶奶吃完晚饭都散步回来了，听你奶奶说起了你外公的事，怎么之前没跟爷爷说”，黎天停顿了一会儿想起来，又补充道，“还有你说要搬回南江的事，也是因为顾氏？”。
　　“有一点吧，但不全是”，白初想起了最近时而出现的那辆车。

　　“你听爷爷说，虽然当年的事你外公的确有很大责任，但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你父母也一定不希望你背负这样的恨，要是爱上什么人就要因为周围的人而放弃，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我们收养你，也只是希望你能享受你的人生”，黎天叹气，“大人的错，不该由你们买单”。
　　有些落寞悄无声息透过话筒声传来。
　　“我知道爷爷，这么多年，我也已经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了，所以我才想说搬回南江好好陪陪您和奶奶，也能让我爸妈好好看看我”。
　　“可我听你奶奶说顾家收养的那孩子...”，黎天的话中还是透着担心。
　　“哎呀，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白初扯谎道，“您别听奶奶说的”。
　　她的笑声传来。
　　“那等你回来再说，明天你们搬家路上要注意安全啊，东西就给你哥搬，我和你奶奶在家里等你”。
　　“好，那爷爷您替我跟奶奶说声晚安哦”，白初小声说道，声音在雪夜里有绵绵的想念。
　　“好，你也早点回家休息”，黎天关心说道，“晚上冷”。
　　“知道啦”，她回道。

　　直到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她才继续埋头吃完碗里的食物，在窗边坐了一会儿，乖乖和着热水把药先吃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绵延不绝，她又想起了那一夜，心里泛起波动。
　　这应该是她在阳江的最后一夜了，她想好好再看看，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趴在窗边，无聊翻着手机，界面却始终停在和顾徽昇的聊天界面，还显示在‘不在’两个字。

　　打扰……还是……不打扰呢？
　　她盯着无人的门口想着。
　　要是……下一个进来的是男人就不打扰，要是女人，就……打扰他吧。
　　要是五……十分钟没人进来，她就回家！

　　“你好，还有伞吗？”，在时间倒数到八分十六秒的时候，一个女人站在门口问道。
　　可却没进来。

　　“你今天晚上……回家吗？”她决定不再犹豫给顾徽昇发了消息。
　　她把手机靠在玻璃上，趴在桌上，一会儿盯着手机屏幕，一会儿看向外面的雪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大约过了十分钟之后。
　　漆黑的屏幕被点亮。

　　手机因为震动从桌子与玻璃的缝隙里滑落，发出嘭的一声。
　　她有点慌张，尴尬得从桌子下找回手机，从服务员的视线里走出了便利店。

　　风混合着雪，很冷得吹向她，可那一刻，她却一点也不冷。
　　她解开锁屏，连消息内容都没看到，就笑了。
　　那笑在冬夜里闪耀。

　　“干嘛”，他问道。
　　“昨天说的，我有个东西想给你，要是你今天要回家的话，我去找你，可以吗？”。
　　“过几天吧，今天晚上剧组有聚餐”，他回道，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那……我到时候寄给你？”，她问道，她怕他不要。
　　“什么东西？”，他想不通她还有什么东西必须得现在给的。
　　“就是，很早以前做的东西，感觉我留着好像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所以……”。
　　“你过来吧，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问你”，他发了个地址过来。
　　“好！”

　　顾徽昇站在走廊上回完消息，点开顾氏秘书发过来的几条消息。
　　“小顾总，调查的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您看一下，关于白初小姐和顾氏大小姐以及白氏的关系，顾老爷还是希望您能不负他的期望”。
　　顾徽昇就那样靠在墙上看完了全部的资料，眉头却在这寒冷的夜里皱得越来越紧。
　　从没有一刻，让他觉得如此孤独和伤感，好像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夜晚的风冷冽得吹拂起他的发丝，他寻了走廊尽头的一处窗台边，抽起了一根一根的烟。
　　烟雾被酒店四周的微弱灯光穿透过，钻进眉眼间，遮住了他短暂微眯起的双眼。
　　脑中闪过了很多已经足够久远的记忆。

　　夏伊端着两杯晃荡着的红酒从走廊另一边朝着这边走来。
　　她穿着略显紧致的茶棕色包臀裙，肩上搭着一件白色披肩。
　　哒哒哒，传来高跟鞋鞋跟碰撞大理石地砖的声音，由远及近。
　　“怎么出来接个电话，就半天没见人”，夏伊端着高脚杯，轻轻靠在门边，“躲在这儿干嘛，不进去了？”，她语气轻佻而优雅。
　　看了眼他手里尚未燃尽的烟，明知故问。

　　“抽根烟”，他右手持烟朝垃圾桶上的烟灰缸轻点了几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确定只是一根？”，夏伊又看了眼烟灰缸里燃尽的烟头和顾徽昇手里的，以及窗台边的烟盒明显是一个牌子的。
　　顾徽昇没说话，吸了一口低头吐出一缕烟雾，隔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我抽几根烟都要管了？”，他抬头盯着她的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而后他竟勾唇笑了一声。
　　夏伊不太自然的也笑了一下，“谁管你了”，她走近一步，将手里的酒杯递到他面前，“我给你拿杯酒过来”。
　　他低头伸手灭掉了手里差不多也快要燃尽的烟，接过了酒杯。
　　“没想到，你看起来恰好很需要一杯”，她走近也侧身靠在了窗台边，她的确很好奇他在苦恼些什么。

　　自从首映会再见到他，他的心情就看起来不太好，结束后，看起来更不好了些。
　　难道，是因为白初吗？她不希望是，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怕的，她夏伊有什么比不过她的吗？
　　她和顾徽昇自合作以来就一直是CP榜热度最高的，他们在外人眼里明显才是最般配的。

　　顾徽昇喝了一大口，晃荡的红酒液在杯壁映衬得像红色血液，在暗夜中透着那么些阴沉。
　　她想起今天在首映礼上，他说的话，关于他在感情中是被动的那一方。

　　夏伊盯着他俊俏的侧颜，他额前梳上去的头发和太阳穴散落的几缕黑发，在月光下透着光。
　　他的喉结顺着吞咽红酒液而动，浑身都透着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和性感。
　　以及他说话的声音总是沉稳而清淡，透着疏离却又温柔，让她总是想听他说更多。

　　她双颊不知是否因酒气熏染，竟不知不觉微微泛红，她一直庆幸遇到了她能看进心里的人，更想占为己有。
　　她起身便朝他靠近，他喝完又一大口酒放下酒杯，身侧的夏伊就凑到了眼前。

　　浓烈的花香钻进了呼吸里，他依旧靠坐在窗台边，和此时站在面前的夏伊对视，他皱起了眉头，眼中早已看出了些什么。
　　夏伊盯着他的唇，又看了看他的眼睛，那双冷冽又迷人的眼睛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但她不甘心，仰头靠近他的唇。
　　顾徽昇伸出左手扶住她的肩膀，阻止她靠近的动作。

　　她步履不稳后退了半步，“顾徽昇”，她都已经主动到这个地步，他却推开了她。
　　她脑子里全然只剩下刚刚的一幕，惹得她眼睛里都是怒火，她看着顾徽昇的脸。
　　顾徽昇却拿出手机点开了消息，她能看到是备注为‘阿初’的消息。

　　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空空的高脚杯朝夏伊晃了晃，“谢了”，语气客气轻快。
　　就像刚刚发生的事不过是她出现的幻象一般，他竟然若无其事地一句话没解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