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天》犹与

9、说不清的缘

　　三人到家时已到晚饭时间，于宛若和阿姨在厨房忙着准备饭菜。
　　“宛若奶奶”，刚进门，白初的喊声就传来。

　　“回来啦”，于宛若围着围裙出来一下就看到白初。
　　“奶奶，我好想你”，白初抱着于宛若，觉
　　宛若奶奶好像苍老了不少，一瞬间有些难过。

　　“回来了就好，坐下吃饭，晚饭马上就好了”，于宛若拍了拍白初的背，摸了摸脸才又去厨房忙活。
　　“我帮您吧”，白初说着就要跟着。
　　“别捣乱了你”，黎遇边说边拉着白初去座位。
　　“坐下吃饭吧”，黎天看着两人动作笑道。

　　于宛若端着玉米排骨汤从厨房出来，黎天起身接过放在餐桌上。
　　几人才开始动筷，“多吃点”，于宛若给白初夹肉，“你看看你在国外几年都瘦了”。

　　“韩厉琛那小子在国外没给你吃饭嘛”，黎遇说着韩厉琛就来气，要不是他，白初也不会跟着去国外。
　　“没有啦”，白初不知如何解释她和韩厉琛的关系，只是说道。
　　“我就知道，他这个……”，黎遇气道。

　　“你误会啦，您都不知道，他简直是天天催我按时吃饭”，白初吐槽道。
　　“那怎么就你一个人回国”，黎天问道。
　　“他那边工作还没处理完，还得呆一段时间”，白初如实说道，却埋头喝汤。

　　出国时，因为怕他们担心，白初撒了谎，于是他们都以为白初是因为和韩厉琛交往才出国的。
　　“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呀，你们也不小了，黎遇我都不指望了”，于宛若关心道。

　　“暂时还没打算”，白初又埋头喝汤。
　　“他们年轻人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黎天打断于宛若，于宛若也就作罢。
　　白初想到之前陪沈南若相亲那次的遭遇，便更加没解释她出国的原因。

　　吃过晚饭聊了很久的天，白初才回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变。
　　白初坐到床边的书桌椅子边，玻璃窗外的月牙透着一圈朦胧，像一场梦。

　　她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几本画册，还有一串各式各样的u盘和一盒SD卡包，里面大多都是白初大学时的摄影作品。
　　有几款老旧的相机还放在书柜上的防尘玻璃箱里，亦如旧时模样。

　　车上顾徽昇翻看着手机，夏伊侧头说道，“其实，我还挺没想到你会因为一幅画而亲自跑一趟的”。
　　顾徽昇刷着微博漫不经心说道，“黎老的画总要拿出些诚意”。

　　“为什么是这幅，毕竟黎爷爷比这优秀的作品实在太多”，夏伊想起她在朋友圈发的画展合照里角落里的这幅，追问道。

　　顾徽昇放下手机，“缘分吧，看到就觉得画得很有意境”。
　　看到这幅画会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吧，顾徽昇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突然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缘分？”，夏伊笑道。

　　这夜的光景能把人勾勒得更加深邃神秘，夏伊依旧看不懂这个男人，却莫名会被吸引。
　　他精致的轮廓，低垂的发丝，他的身形，亦或是他迷人魅惑的声音，都让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抑或是，他和这个圈子里的人很不一样。

　　顾徽昇把夏伊送到机场两人就各自和团队汇合，连夜赶回了阳江。
　　“谢谢，下次回来请你吃饭”，顾徽昇给夏伊发消息。
　　“那我可记着了”，夏伊回道。

　　白初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事情。

　　她打开微博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热搜，甚至好奇得搜了一下，以为是自己没看到他们官宣恋情的消息。
　　没搜到，但也搜到一些爆料的小道消息，所以……他们是在暧昧吗？

　　翻着微博，新消息忽然弹了出来，一条互关私信，名字叫‘余安安安静’，她觉得有点眼熟。
　　“白初，还记得我吗？”

　　“我是余安安，好久不见”。
　　余安安，这个名字，白初还有些印象，好像那是还在大学时，白初找她拍过写真，那时她还是个刚出道的模特。

　　“好久不见”，白初回复道。
　　“今天突然看到你发微博，是你的新工作室吗？”，从聊天框都能感受到余安安的激动和喜悦。
　　“是的”
　　“那---你还会接写真吗？”
　　“是你要拍吗？”，老熟人，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考虑。
　　“是的，这次是婚纱主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拍摄时的另一个模特乔逸”。

　　“记得，所以你们……？”，白初突然有点激动，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我们当时拍完后不是在一起了嘛，我们明年中旬就结婚了，我们因为你而相识相知，也因为那次写真拍摄有了交集，本来计划下个月去拍婚纱照，但今天突然看到你的消息，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给我们再拍一次”，余安安解释道，“我们是从那次写真开始的恋爱，所以也想从你这儿再拍一次走向美好的婚姻”。

　　白初觉得很感动，数年过去，他们能因为她而走向幸福生活，有一种自己当上红娘的感觉。

　　“我真的替你们开心，但我还没有拍过婚纱照的经历，肯定没有婚纱摄影师专业”，白初还是有些犹豫和慎重。
　　“你可是获得过艺术类金路奖的摄影师，我们完全信任你”，余安安恳切到，“拜托拜托啦”。

　　“好吧”，白初犹豫后还是决定接下，“能见证你们的幸福，简直是我的荣幸，这次就当是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吧”。
　　“那真的太谢谢你啦，白初，我和乔逸实在太幸运了”。

　　工作室的第一个拍摄工作，是以婚纱照，这个此前她从未涉及到的领域展开。
　　这个既神圣又浪漫的纬度，一切都是未知的，却让白初感到开心和感动。
　　时隔多年，再度拍摄，同样的摄影师和模特，却是不一样的主题，白初仿佛成为了一个枢纽亦或是一个见证者。

　　这简直是一场奇妙的跨越时间的浪漫守候。

　　第二天下午在黎爷爷和宛若奶奶的不舍下又一次告别了南江，回到了阳江。

　　到阳江时，暖阳消逝，冷风吹拂，又降温了。
　　夜晚的寒冷从领口吹进衣服里，已经十一月了，路旁的叶子都掉光了。

　　她关上窗户。
　　低矮的床边铺陈开淡黄色的地毯，地毯中放置小桌，靠墙放置靠背抱枕，落地灯在桌斜侧，一面墙的书柜，白初已把工作室的阁楼装扮成了一个卧室。

　　她坐在地毯上抱着抱枕，桌子上的电脑亮着，一杯牛奶外加一桶刚加入开水的泡面。
　　她抽出从南江家里抽屉里带回的一堆U盘中棕色U盘，用电脑打开，找到了当时给余安安和乔逸拍的写真照，拖到了桌面。

　　然后又换另一个U盘，桌面上名为‘阿昇与阿初’的U盘弹窗跳了出来。
　　白初心跳一滞，大脑都空白了一秒。

　　究竟是过了多久了呢，久到她都快忘记了吗？
　　如果是之前，大概白初会笃定记得那每一分每一秒，可时间原来是那样的残酷，它会悄无声息地盗走一些东西。

　　白初忘记了，她忘记了这个记录了很多很多美好瞬间的粉色U盘。
　　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心情，她开始思考自己会不会还忘记了很多东西，很多记忆。

　　带着对过往越渐模糊的记忆，她打开了U盘，1326张，他们的大学生活留下的所有照片都在里面。
　　这一刻，她停留在鼠标上的手指却停滞了，缩放的小图好像一段一段的记忆被储存着。

　　她感到畏惧，最终也没有点开，关了电脑，像个没事人一样，埋头吃起了泡面。

　　寂静的深夜，暖光照射在这间小小的角落。
　　电脑键盘哒哒的声音混合着音乐声，桌子上、地毯上纸张覆盖，桌面上，白初在敲打制作着企划方案。

　　连着三天，白初都呆在工作室写着方案，饿了就点外卖或者煮点东西吃。
　　前一天晚上灵感迸发熬到两点，上午十点白初还窝在被窝里睡着觉，却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了。
　　迷糊睁开看了眼手机，今天周六，猜测大概是旅游团。

　　她想去洗漱，起身动作太快加上熬了夜，还没吃药，心跳得很快，伴随着一阵抽痛，一瞬间弯腰蹲在了地上。
　　她埋头捂住心脏的位置，深呼吸了几口，等痛消逝，才起身去洗漱。
　　习以为常得吃了片面包就把药吃了。

　　她端着热水下楼，头发蓬松慵懒，米色睡裙外面套了件宽松的毛衣外套。
　　走在楼梯上，风吹来，有点冷，白初裹了裹浅粉色毛衣，又喝了口热水。

　　外面却突然又吵闹起来，伴随着数人急切的脚步声，有人大呼道救人，白初把杯子放在一楼茶厅就走去木门后，想开门查看外面的情况。

　　木门嘎吱声淹没在巷道里包围着的一群人，还有数人从左边赶来。
　　右边不知是什么雾气萦绕，看起来很奇怪，人群都被这团突然的雾气淹没。

　　“没事吧！没事吧”，右边围起来的人陆陆续续急切问道。
　　接着有人喊道，“医生呢！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一人从左边赶来，手里拿着药箱和氧气瓶。
　　等她穿进雾里，后面抬着担架的另外两人才赶了过来。

　　“散开散开”，一人招呼周围的人群散开，才见陆续有人从白雾里走出来。
　　等走过来，白初才看到他们好几个人拿着摄像机和三脚架。
　　“好吓人”，几个从白初面前走过的人惊魂未定地说道。

　　白初站在门口看着这些人的装备，看起来像是在拍戏。

　　抬着担架的两位医生从白雾里冲出来，巷子两旁的人都避让开。
　　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躺在担架上，手上的袖子被挽起，脸上手上红肿一片。

　　两位拿着凳子的女生正好侧身站在白初右边。
　　“唉，也不知道许哥这情况严不严重”，棕长发女生叹气道。
　　“今天也太霉了，最后一天发生这种事”，戴着棒球帽的女生感叹道，两人朝走边巷子走了。

　　白初往右边人群望，还陆续有人走出来。
　　“还好刚刚顾徽昇还挡了下箱子”，身后两位女生还在交谈着，听到顾徽昇的名字，白初猛得回头，“不然后果恐怕更严重”。
　　“顾徽昇也太帅了！！不愧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其中一人感叹道。

　　白初追了上去，“你们好，那边发生什么事吗？”，白初侧身指着巷子右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你是……？”，戴帽子的女生疑惑道。

　　“你是刚刚的住户吧”，棕色长发女生回忆眼前刚刚站在木门口的白初，解释道，“我们是摄制组的，刚刚拍摄发生了点意外”。
　　女生见白初还皱眉望着巷子那团奇怪的雾气，又说道，“那是干冰的雾气，不是有毒气体，你放心”。

　　“你刚刚说的顾徽昇？”，白初皱眉问道。
　　“你是他粉丝吗？”，两位女生疑惑道，“不过他应该…”，棕色长发女生话还没说完。

　　“让一下让一下”，顾徽昇的经纪人吴厘焦急冲过来，嘴里还念叨着“热水热水…毛巾”。
　　她认出了朝着这边跑过来的人，上次在巷子里，他走在顾徽昇后面。

　　吴厘跑过白初身侧，白初回头道，“是需要热水吗?”
　　吴厘闻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白初，有些惊讶，这人似乎是……飞机上，顾徽昇让他留过电话的那位小姐，怎么会这么巧。

　　白初指了一下敞开的木门口，开口道，“我这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