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试炼场[无限]》折枝寄春

67、织命20

　　这个问题，陆无隅设想过无数次。

　　从来到这里，经历过老祖的诘问后。

　　他的目标，他前行的方向，他是否不再迷茫。

　　陆无隅睁眼，面前是一个个镜子，重重叠叠，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不过这些“自己”，各有不同，从婴孩到少年时期，从学生气的短发到如今的长发。

　　陆无隅一瞬间有些恍惚，这里面显露出来的，都都是过去的他。

　　他愣了下神，凝视着镜子，也看着过去的自己。

　　那个婴孩，在冬日被遗弃在人来人往的街角，却不哭不闹，睁着眼，懵懂地看向空中飘落的雪。

　　“造孽哟……”

　　他被好心人带回孤儿院，终于学会咿咿呀呀地轻哼。

　　院里的同伴都相对孤僻，他也不例外。

　　虽然因为外表出众而有人试图领养他，但相处过几天后，这件事总是不了了之。

　　他不太懂，但也觉得留在这里挺好的。

　　院长妈妈临终前抚摸着他的头，说他好像和所有人都没有太大的缘分。

　　但是一个人太冷清，她希望他一生无隅，不会孤苦伶仃的。

　　陆无隅，这个名字贯穿了他的前半生。

　　后来，他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有奖学金在手，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算问题。

　　却在小组作业上被绊住手脚，因为他的孤僻和“无缘”，常常落单。

　　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全部，并做的优秀。

　　如今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按部就班，寻常、普通、不会和太多人有交集的人生。

　　如果没有出现变数，那他以后可能会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然后平静地生活到老。

　　平静中透着一种虚假，像是捏造出的梦一般。

　　直到，转折点出现。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吗？

　　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究竟是谁？

　　陆无隅站定在一面镜子前，里面的人与他的装扮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对方手中握着一柄熟悉的长剑。

　　“……你是谁？”

　　对方开口了。

　　眉心轻微皱起，打量着他。

　　陆无隅挑眉，原来还能对话么？

　　下一瞬，剑气从镜中贯出，削掉他一丝侧发。

　　陆无隅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褪了色，很快消散，只留下一片金色的识海，他和面前的“自己”面对面站在识海上。

　　“这里是我的识海，你是什么？我的心魔吗？”

　　面前的“陆无隅”问道。

　　“我……”

　　陆无隅猛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镜中的自己带着剑。

　　这片识海也不是自己的，看起来，自己更像那个外来者。

　　他眨了下眼，故意说道：“我就是你。”

　　对面的“陆无隅”果然愣了一下，但神色还没放松警惕，眼中甚至划过杀意：“管你是什么，杀了就好了。”

　　陆无隅眯起眼睛，这个“自己”的行事风格，简单粗暴，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更像栖川。

　　他皱了下眉，稍微有了一丝判断。

　　之前他就猜测，栖川在这个副本中的另一处。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这个青云宗的大弟子，还真是“陆无隅”。

　　另一个陆无隅……

　　他打量着对面的人，轻笑。

　　终于，找到你了。

　　不过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把自己当做一个真正存在的“人”，而是心魔或者执念。

　　“你真的把自己当成陆无隅吗？”

　　长剑抵达鼻尖，陆无隅轻叹出声。

　　对方收了力道，眼中划过审视：“你什么意思？”

　　陆无隅却开口问：“你的剑有名字吗？”

　　对方沉默良久，两人之间的镜片再次出现，无形之中隔断了空间。

　　陆无隅看到，他消失之前嘴唇轻动：“……他是，栖川剑。”

　　画面一闪，陆无隅再次出现在哪个满是镜子的空间中。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再看到栖川了。

　　他挑了下眉，思忖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通过问心考验中的一环，出现在栖川的识海中，并且和他对话了。

　　但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误会。

　　不对，或许……不是误会？

　　陆无隅想到，栖川的前世也是“陆无隅”，只不过，他是书中那个结局不好的陆无隅。

　　那自己呢？

　　是改变了原有走向的陆无隅？

　　他看着眼前这些镜子，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不管他是谁，问心无愧的走下去就好。

　　其实这一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毕竟他之前经历过问心石的考验，与此地试炼算是同源。

　　他想到什么，勾着唇角轻唤了一声：“剑来。”

　　这一次，原本在栖川手中的长剑出现在自己手中。

　　陆无隅挑眉，看来自己猜对了。

　　长剑横劈，斩破层层叠叠的镜子，碎片落了一地，很快化成光点消失不见。

　　陆无隅捏着剑柄：“回去吧。”

　　长剑瞬间随着心意消失不见。

　　看来，他离栖川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陆无隅有些好奇，既然栖川化了形，那留下的这柄剑又是什么？

　　本体吗？

　　正想着，场景坍塌，他回到了剑冢之中。

　　万剑嗡鸣着聚集，每个人都闭着眼睛，神色痛苦。

　　但很快，他们就睁开了眼，冷汗从鬓角滑落，彼此对视一眼，胸口仍心有余悸。

　　若不是有人已经通过考验，这问心试炼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刘生一脸难受地开口：“陆道友，多亏了你。”

　　陆无隅说：“若不是之前那块问心石，我也不会这么快就通过。”

　　人群中传来吐血和惊呼的声音，看起来是有些人没有通过问心试炼，正如陆无隅所担心的那样，他们道心不稳了。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熟悉的人：“你们的考验都是什么？”

　　宋庚愣了许久，被这么一问才回过神，轻声道：“是昨日之影，差点困在过去回不来了。”

　　舒恒则是说：“我看见了万物有灵。”

　　若是一草一木皆有灵根，那炼器制药，也是一种杀戮。就因为他们生而为人，便高人一等吗？

　　但……若是没有器物和灵药，一切都会停滞不前。

　　舒恒没好意思说，在试炼中，他真切地产生了迷茫，现在觉得……他的道心似乎有些不稳了。

　　强行压下心底情绪，他抿着唇道：“陆道友看到了什么？”

　　“我啊，”陆无隅难得露出一个笑，“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还有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问题，没有答案，不知始终。

　　正聊着，周围这些长剑忽然缓慢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影子，笼罩住所有人。

　　“兵……兵主！”

　　“兵器成主，是为千百年也难遇到的凶兽……”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把视线落到了最中心的陆无隅身上，在场众人里，只有他是天生剑骨，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这兵主凶兽，融合了这么多把无主之剑，看起来也不像是要认主的样子。

　　“不会，要我们打的过它吧……？”

　　有人虚弱出声，嗓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陆无隅也回过神来，深色凝重又有一丝好奇地看向兵主。

　　这兵主形似一个人，远远看去，竟然和一个铁水浇灌而成的巨大铁人无疑，身形高出数米，行动却不笨拙，正缓慢地像他们走来。

　　“陆无隅，要怎么做？”

　　所有人都看向陆无隅，这个凭借着一己之力，用最快的速度，破解了问心法阵的人。

　　俨然，他们已经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也不足为奇，资历最长的药宗长老已经陨落，没有逃出来，而今无论是身份还是胆识，陆无隅都足以另他们刮目相看。

　　陆无隅感受着兵主步步走来，而传递过来的威压，眼皮一跳：“器物生灵，必定是要认主。”

　　他眉心轻蹙，视线在周围人身上一一划过。

　　邱作人听到这话，半开玩笑似的说：“这里就你一个天生剑骨，不会是想认你为主吧？”

　　他话音一落，似乎感受到空气之中传来些许的阴冷之气，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陆无隅眯着眼：“不知道。”

　　他又笑了下：“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有些人要过来了。”

　　“什么？”众人齐声声问道。

　　陆无隅指着停在几米远的人形兵主：“这里有万千把长剑，忽然全都融合，你觉得……感知最大的会是什么人？”

　　他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指指自己。

　　唇角微勾：“当然是，对金属最为敏锐的……剑修。”

　　随着他话音落，果然一柄长剑从远处飞来，撞击在兵主后肩上，发出激烈清脆的抨击声。

　　陆无隅好整以暇地抬眸，远远地看到那柄熟悉的剑无风自动。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青云宗的“长老”们，捋着胡须看着这一幕，颇为惊讶。

　　若是陆无隅在这里，他肯定就认得住，最先开口的人，正是他的师尊——无臻剑尊。

　　一位长老开口，声音不怒自威：“兵主现世，必是神器认主，会是这个和无隅长相相似的年轻人吗？”

　　“虽然境界低了点，但也是天生……嗯？”无臻剑尊附和着，忽然眼神眯起，“不对，他的剑骨呢？”

　　半晌，无臻剑尊轻笑，捏指掐算，疑惑地“咦”了一声，他垂下手，盯着长剑与兵主缠斗的画面。

　　“看来，这一次，青云宗要开山了。”

　　他浑厚的声音带动胸腔振动，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变数，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