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愿》叶竹秋

43、胆小鬼

　　楚星云越看越觉得俩人很奇怪，还没来得及问宋铭就喊他去食堂吃饭了。
　　楚星云还是想问，但他又不确定宋铭能不能看出来。
　　“哥哥，沈沐他们两个怎么了。”
　　“沈沐喜欢他。”
　　楚星云先是“嗯”了一声，下一秒声音就变调了，“嗯？！”
　　楚星云：“沈沐想表白？”
　　宋铭：“他不敢。”
　　说完宋铭补充了一下，“可能。”
　　仔细想想的话，沈沐和商思远平日里走的很近，沈沐对商思远也一直都很热情的。自从上次误会后两人就像有一道透明的墙，明明很熟悉，却又很别扭。
　　等两人买完饭回宿舍的路上看见了在亭子下坐着的商思远，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
　　宋铭俩人没刻意的往那边走，从旁边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那人声音太大的缘故，宋铭听到了。
　　“我喜欢你很久了！和我交往吧！”
　　商思远听完后也算是懂了这人把自己约到楼下干什么，“谢谢你的喜欢，我有喜欢的人了。”
　　表白的那人见这种情况觉得去纠缠也不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来找你了。”
　　商思远见人走后便回宿舍了，打开门罕见的没看见沈沐，商思远也不明白这几天沈沐在干什么，但他不想去问，突然就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去了解。
　　俩人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校庆晚会，礼堂内宋铭和楚星云坐到了一起，沈沐和商思远夹着俩人，有些奇怪。
　　一中校庆今年创新了一下，据说往年都是演讲和少部分表演，这次多了各种社团的表演。等校领导发表完讲话后商思远去请了假说有些不舒服。
　　去医务室是幌子，他想去外面静一下。
　　拒绝别人时，突然想起自己连对喜欢的人坦白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都不太好。
　　礼堂内的沈沐也很蔫，他不是不在，他看见了，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只是刚听到第一句就跑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想知道一些东西。
　　大约过了几分钟沈沐也请假出去了，刚出礼堂就在校园里跑着找商思远。校园现在外面没人，寂静的有些可怕。
　　沈沐算不上特别了解商思远，他也不知道往哪走，往哪个方向找。
　　沈沐跑了大半个校园，脑子像是刚连接上一样，“梧桐路。”
　　等他跑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靠着树干坐着的人。天很黑，沈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像是一种心灵感应。
　　沈沐走路很轻，走进了才听到了很小的哭声，是情绪崩溃后的哭。
　　沈沐没说什么，走过去轻轻把人圈进怀里，他连拍背的动作都放得很轻，商思远一哭他心里也跟着疼。
　　他不知道怎么哄人，结果被抱住后商思远哭声变大了些。
　　商思远从不在人面前哭，明明一会就能好，被抱住后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让他没忍住把所有委屈都泄了出来。
　　说真的商思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很难受，只是因为很难受…
　　沈沐酝酿了挺久的话还是没说出来，看到商思远这样他更没勇气了。最后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如果不能谈恋爱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好…
　　时间过了很久商思远才缓过来，“你来干什么。”
　　沈沐不想把人松开，他第一次这样抱他，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拥抱，只是因为哭了才敢抱他。
　　沈沐把人抱的更紧，“来找你。”
　　商思远抬手推沈沐的胳膊，结果没力气推开，只能哑着嗓子重复：“我没事，你回去。”
　　沈沐圈着他的手臂就是不松开，“我不回。”他声音比平时低，“你哭了。”
　　“嗯…”商思远不想解释，他想催人走，因为他感觉发情期的尾巴尖悄悄冒了头，但是信息素还不是很明显。
　　他偏过头，避开沈沐的下巴，“你看见了…？”
　　沈沐人呆住了有一会，想起了亭子下的那句话“我喜欢你”，他不敢说自己听见了开头就跑了，也不敢确定他问的是不是，只能糊弄一下：“看见你出来了。”
　　商思远这次把沈沐推开了，抬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没…”沈沐立刻接话，伸手想擦他脸颊的泪，手到半空又停住。
　　商思远还是朝着沈沐说了一堆。
　　“他说喜欢我很久了。”商思远没看他的手，往下说：“我拒绝了，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沈沐薄荷味的信息素瞬间浓了些，又慌忙压下去。他想问商思远喜欢的是谁，却怕听到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
　　商思远却没等他问就说了：“我拒了他后，就想到了我和我喜欢的会不会也是这样。”他没说完，只是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离沈沐更远了，“但是我今天才发现，我没有勇气。”
　　沈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从发现自己喜欢商思远那天起，从看到商思远和别人走近会吃醋起，他无数次想坦白，可每次看到商思远的眼睛，他就怕了。
　　怕被拒绝，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商思远先说了再见回宿舍了，沈沐更不敢去说了，今晚他请了假，回家了。
　　后来校庆晚会结束，楚星云给沈沐打了电话才知道他回去了，电话那头的人特别不对劲，说着说着哭了。
　　楚星云从小到大没见他哭过，一瞬间想到的是沈沐会不会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他有喜欢的人。”说完就挂了。
　　宿舍内商思远刚注射完抑制剂，他想了一下最近事情好像有点多…很累。
　　从校庆那晚后，两人再没说过话。
　　沈沐不敢来学校，怕撞见商思远。学校里商思远每次看着空座位都会愣一下，到后来申请了转班。
　　直到高三，临近小高考前的一段时间，沈沐才回了一趟学校，他拿了些东西便又回去了。
　　期间楚星云会和沈沐联系聊上几句，沈沐偶尔也会问几句商思远怎么样，楚星云其实不好说，每次尽量转移话题避开。
　　由于商思远还和宋铭俩人同校，在校园里总会有碰到的时候，和楚星云聊到沈沐的时候，嘴比脑子快问了他要去哪个学校。
　　C大，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他的目标刚好也是这一所。
　　关于哪个专业他并没有多问，从朋友到暗恋，再到现在的连朋友好像也做不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毫无征兆的分开了，没有任何理由。
　　小高考最后一天，考试最后一门结束的铃声响时，沈沐正盯着答题卡发呆，回来参加完小高考他还是想回家，他总有一种感觉，非常不想来学校。
　　出考场时，风裹着梧桐絮飘过来，粘在沈沐的校服拉链上，刚走到校门口等司机，就看见公交站台长椅上坐着个人。
　　不用仔细看他就知道了，那人是商思远。
　　对方穿着一中校服，瘦了不少，隔着马路都能看出没精神。
　　商思远正低头翻手机，依旧和以前一样好看。沈沐下意识想躲，脚却像被钉在原地，怎么也走不掉。
　　沈沐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抬头朝商思远的方向看过去，俩人对视了。
　　商思远的眼神顿了顿，像被烫到似的移开。公交一来，他几乎是逃着上了车，连头都没回。
　　沈沐的目光跟着那辆公交车走了很远，直到尾气在梧桐絮里散成淡白色的雾。六月的风明明该是暖的，吹在脸上却像带着细刺，扎得他鼻尖发酸。
　　司机的车停在面前按了两声喇叭，沈沐拉开车门时，眼角余光还落在公交站台的空椅子上。
　　车里司机说了声家里父母去跑项目了最近一周不在家。沈沐靠在车窗上轻轻“嗯”了一下。
　　他看着外面倒退的梧桐树，想起以前放学的时候，商思远跟在他后面，书包带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朝着自己笑。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楚星云发来的消息
　　【楚星云：考得怎么样？我跟宋铭在奶茶店等你。】
　　沈沐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还行”。
　　他不知道怎么说刚才在门口看见商思远了，商思远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到奶茶店的时候，宋铭和楚星云已经点好了他常喝的奶茶。楚星云把杯子推过来，刚想开口，就看见沈沐眼底有些红。
　　“没考好吗？”楚星云的声音放得很轻，从沈沐很久前那通电话后，楚星云这是又一次见沈沐这个样子。
　　沈沐没说话，只是用吸管戳着杯底的芋圆，戳得稀烂。
　　宋铭忽然开口：“前几天我碰到商思远了，他在看C大的招生简章，跟你一样，目标是同一个专业。”
　　沈沐捏着奶茶杯，又蔫了。
　　在一个学校又怎么样？刚才在校门口，他连“好久不见”都说不出口，对方也只想逃。
　　就像校庆那晚在梧桐树下商思远说“我有喜欢的人”，他没敢问是谁。
　　还有那句“我没有勇气”，他也没敢说“我也是”。
　　后来就真的没再见过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朋友也不能做了（哭哭.jpg）